生命都是尘世间里的灰烬,卑微到泥土里,所有的感情在生命面前都如此的不堪一击。
——朔雪
她跪在冰凉的石板上,从地底钻上来的寒气似乎要侵入她的骨髓,她的五感有些不清,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听见先生掷地有声的两个字——绞死
朔雪,朔雪,北方的飘雪,她注定只有一个冬季的生命,永远也熬不到春暖花开。
她忽然有一丝欣慰
她想她再也不用去经历别人的人生,不用去尝遍悲苦仇乐,也不用背负杀人夺命的煎熬。
只是有一些遗憾
已经有人将绳索套在她的脖子上,有点扎,她白皙的脖子上立马红了一片。
左蓝就站在一边,他只需要轻轻板下开关,她脚下的木板就会分开,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坟场。
她抬头望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漫上的水雾,她看他看得那么认真,似乎要将他的模样刻在灵魂上:“你有没有在乎过我一点点?”
回应她的只有左蓝毫不犹豫的板下开关,下一刻她就觉得一阵窒息袭来,直到强烈的痛楚让她彻底陷入黑暗。
就在死亡的那一刻,朔雪忽然记起了十七年前的记忆,她记起了她有一对爱她如命的父母,她记得妈妈做的香浓的煲汤,他记起了她帮爸爸点点烟时的傻笑
原来……她也有自己的人生
她落下一颗眼泪,她终于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哭一回了……
旁边另外一名予魂师不忍心的闭了闭眼,手一挥,一道光影从朔雪的身体里钻进他手中的小瓶子里。
留魂引——可以存放灵魂的容器
左蓝抬手一把剪断朔雪尸体头上的绳子,一瞬间朔雪像坠落的星辰,陷入无尽的深渊。
反抗先生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想要伤害冉琛的人更是要做好把灵魂献给魔鬼的准备
冉煜从那位予魂师手上接过朔雪的留魂引,摩挲了两下,抬眼看着左蓝:“心疼吗?”
左蓝毫绝情的摇头
“她可是照顾了你一年,还想杀了我妹妹,拿我妹妹的灵魂威胁我放你自由呢。”朔雪朝冉琛开的那一枪就是她计划好的。
“先生,我从未想过离开真艺。”换句话说就是朔雪做的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她死得理所应当。
冉煜淡然一笑,岔开话题:“明天那个叫尧雨的要来,你让郑词去解决。”
郑词是予魂师共兴会里的一位高级予魂师,为人沉稳忠心,冉煜很放心他办事。
左蓝应声,少年逐渐低沉的嗓音掩饰不住对冉煜的敬畏。
“还有,我妹妹以前的事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自从朔雪潜入到左蓝记忆里出了事故以后,左蓝就说他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朔雪也证明他的记忆确实一片空白。
“我都忘了先生。”左蓝眼中说不出的真诚。
“最好是这样,你知道欺瞒我的下场。”
左蓝低头
他真的忘了吗?
他没有,他记得那个女孩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记得在窗台上他们并肩而坐,他听她讲着细碎的小事,他还记得那只雪白的狗狗……
是朔雪帮他圆了这个慌,因为他不能让冉煜知道冉琛曾经是天城的城主,现在予魂师共兴会正在用各种手段捕抓源能者,要是冉煜知道冉琛曾经的身份,他不难推测出冉琛是一位源能者,这下冉煜更不会放走她的。
就让他欺瞒一次吧,他知道冉煜的厉害,那些手段和惊人的实力不是冉琛目前能想象的。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冉琛,你的恩我已经还完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两天后,帝色大楼下
“没带你去逛逛我的黑市还真是可惜。”梅皓叹息一声,帮冉琛把车门拉开。
冉琛坐进副驾驶,刚要关门就被梅皓扳住车门。
“呐”
一束鲜艳的玫瑰出现在他手里,嫣红的花瓣上还沾满了水珠,看起来妖艳欲滴。
“红色很漂亮。”冉琛接过,她已经习惯梅皓一言不合就送花的怪癖。
“回去后别把我抛脑后勺了。”
“当然,我们是盟友,我有麻烦肯定少不了找你。”
梅皓无语插兜。
加布看起来很舍不得梅皓,围在他脚下打圈圈,这几天梅皓把它伺候的太好了,什么东西都舍得给它喂。
冉琛怕它丢人赶紧把它扯上车。
开车的人还是尧雨,但和过来时不同的是,他没有再穿斗篷和带着低低的帽子,他留着利落的短发,露出饱满的额头,眼角都闪动的雷电也不见了踪影,由于长期不见光让他的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
如果不是他的体格不错,光看脸就会以为他是病入膏肓的小白脸。
尧雨现在不再是一名予魂师了,他成为一名真正的异能者,那个叫郑词的予魂师竟将那个不属于他的灵魂生生炼化了,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现在尧雨仿佛获得了第二次新生,但这个新生是林哥给他搏回来的。
车渐渐开开远,梅皓一直站到车子消失成一个黑点才离开,他抬头望了望帝色华丽的招牌和骚气的霓虹灯忽然感到一阵孤独。
他守着一座孤独的空中花园
一个人喝茶,一个人嗅着玫瑰的芬芳……
冉琛坐在车里把加班抱进怀里,加布柔软雪白的毛发暖暖的贴在她脸颊上。
他们要回北区了,冉煜没有来送她,但在那天他的亲吻落下后他还说了一句话
你会自己会到我身边的
冉琛把加布又抱紧了些
哥哥,难道我们真的要站在彼此的对立面吗?
————
京都总指挥部
老将军汪德坐在办公桌边仔细的翻看着一沓资料。
看着看着不禁老眼湿润一片
大半个月前他让人去查周细梅运粮车队如何逃脱的事情,结果竟让他查到了这个叫冉琛的女孩。
他擦了擦眼角,从身上小心翼翼的摸出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两个搂在一起的年轻男子,都穿着军装笑得很灿烂,其中一个就是年轻时的老将军。
“老冉啊,我汪德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你儿子儿媳我没能保住,你孙子我也找不到,但老天可怜我,让我找着你的小孙女……”老人泪眼婆娑,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手里泛黄的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