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就脱衣服。
幽召皱起眉头,总觉得他以前好像不是这种待遇。
“傻愣着干嘛,没长耳朵啊?你的小命可是我呕心沥血救回来的,我说的话那就是圣旨!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要不是小爷手头两袖清风,鬼才想要你这么个蠢蛋。”葛璎珞的抱怨一波又一波,简直要把人活活淹没。
她确实呕了心、沥了血,但初衷却不是为了救他,而是要自救。然而就结果而言,将这个活死人从冰棺中放出来的人就是她没错,要求这家伙做点小事简直不要太天经地义好吗!
幽召没说话,默默的脱下身上那件华贵的袍子,里面那层白色单衣松松的,隐约露出他精壮的胸膛。
葛璎珞忽然凑上去,闻了闻他,眼底透着一丝莫名其妙,嘴里嘀咕着:“你怎么一点气息都没有……算了,给我穿上吧。”
她对男人的衣服向来嫌弃,而且还是死人穿了不知多少年的寿衣,就算没什么气味,也架不住心理负担重啊。
没办法,寿衣就寿衣了,总好过她现在这衣衫褴褛、伤口外露的狼狈模样好。
小爷能屈能伸。
平心而论,她是个非常有原则的黑魔法师,哪怕是挑选奴仆,那也是万中挑一,人人挤破头的稀缺资源。哪会像现在这么不挑食,是个人就收。
这死人能遇到她,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幽召依言将星空色袍子裹在她身上,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了,只能裹,宛如裙衫似的垂到她小腿。
“痛啊!你会不会轻点!”她还不习惯痛楚,一个劲儿的叫疼。
他眉头再皱,动作已经很轻了,有些不明白他的“小主人”怎么会如此娇弱。
是因为那些从她身体里涌出的温热液体吗?
那种液体的流逝,似乎会让她很难受。
“喂,又开始发愣啊!”她见这家伙帮她裹了衣服就傻乎乎的站一边看着,气得直翻白眼。
“……然后做什么。”不是他袖手旁观,而是他根本不知该做什么。
“抱起我。”
她郁闷,算是看出来了,应该把这家伙当做灵智未开的低级傀儡,果断下达最简洁明确的行动指令,别跟他扯闲蛋。
抱,绝对是很明确很简单的指令。
然而他却木在了原地,仿佛对这个词陌生得很,有些不知所措。过了那么几秒,当葛璎珞的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他才靠过来,很是生涩的环住她的肩膀,另一手伸到她的腿弯,将她轻轻抱起。
她的身子小小的,窝在他怀里,就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小鸟。
他不由得抱紧了一分,怕抱得不够紧,这个娇弱的生物会从缝隙中掉下去似的。
她指了指洞口方向,他转身往那里走。
之所以要他抱,不是她懒,而是她已经一步都走不动了。是他害得她魔法失败,伤好不了,要他充当一下代步工具太合情合理了。葛璎珞可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没走几步,她发现一股血红色的烟雾围绕在自己身上,无声无息的往她身体里钻,却感觉不到丝毫异样。
她眼神顿时古怪起来,扬着小脑袋问:“你做的?这是什么?”
他却比她还要疑惑,微微摇头:“不知道。”
她嘴角抽搐,这血色烟雾明显跟他的瞳色相同,又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看不出是什么东东,但她没感觉到恶意,好像这玩意儿不会伤害她,也就没有过多干预。
快到洞口时,她总算意识到这血色烟雾在干什么了。她身上被箭矢贯穿的血洞流了一路的血,但被血色烟雾覆盖之后,血止住了,痛楚也少了许多。
她心想这应该是幽召的力量,只是现在失忆的他不懂运用,力量自动运转,应是遵循他的本能行动。这止血的能力,大概是他心有所思,无意而为。
带急救功能的代步工具,这么好使,她当然更不舍得下来,甚至还发号施令道:“幽召,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放开我,听见没。”
“……好。”
“我现在要回到皇城葛家,想办法疗伤。你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进了城再叫我。”
幽召没有异议,对她的指示言听计从,微微抱紧了她,然后往她指的方向一路前行。
她有些倦了,闭上眼,在他怀中浅眠,养精蓄锐。
渐渐的,男人冰冷的身躯有了一分热度,裹挟着她瘦弱的身子,似乎想要把好不容易从万年寒冻中恢复的那点体温带给她。
她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了钻,依赖着温暖,不知不觉睡得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