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走过这片大陆的许多风景，不过是为了求医问药，世间景色万千有人陪着那些景色才堪称美景。

骊山是道门武当山一峰，每年秋天仙鹤在骊山之巅鹤唳长空，那景象很是让人神往。骊山本来是没有云的，不知是因为有了仙鹤引来了云，还是有了云引来了仙鹤。山上喂养仙鹤的道童就有上千，道门之人最艳羡骑鹤飞升的道门领袖，有些仙鹤养来是作为坐骑的，只有那些最桀骜不驯的野生仙鹤在骊山上空的长鸣才是骊山最美的风景。

道门看似云淡风轻，与世无争，最厌恶的便是造神运动，对江湖中所谓的神级人物皆视为粪土，对一切权威表现出最大的鄙视，却在自己的大殿之中树立了最大的真武大帝相，不容任何人轻视，丝毫的亵渎都会招来道门最严厉的严惩。

女子温柔的倚着剑仙慕容羽，侍女撑起一把伞遮住阳光，两人凭栏看湖景。

“这两个人还是这么腻歪，老头子真是受不了。”古怪老头有些不耐的盯着湖面。

“这也是一道很美的风景啊，您老腻歪什么，该不会您老现在还是个雏吧！”林啸在老头儿耳边戏谑的说道。

“想当年老夫也像你们这般年轻英俊，爱慕老头子的少女排着队望不到尽头。”古怪老头孙小仙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个英俊的小道士，面目俊朗，双目如电不知电倒多少少女，但是当年的孙小仙醉心医道，经常痴性发作，对男女之事迟钝而木讷，面对那些诱人火热的目光木讷得让那群花痴少女愤怒。再加上医治雨儿毁了皮肤，更断绝了男女之念，在医道上的执念却越来越重。

“吹牛！”慕容小小有些不喜古怪老头的做派，故意撒冷水说道。

“老头子可是从来不吹牛，跟你们这些小娃娃说了你们也不信，真像对于老头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自己的争辩想来可笑。”古怪老头说着仰头灌下一口北酒，眼眶有些干涩。

林啸示意慕容小小不要多嘴，慕容小小还想跟老头儿辩论一番，也只好闭了嘴，她也觉察到老头儿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苦。

寒衣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很是不可思议，第一次下山的寒衣觉得一切陌生而新奇。对于寒衣而言，古怪老头儿的坚守与痴劲儿是最让他感动的，到他不想就这样过一辈子，那样似乎也太无趣了，他看着慕容小小，嘴角咧了开来，笑得很傻很灿烂。

林啸觉得有坚守的人都是可敬的，无论是认为情高于一切的慕容羽，还是回归自我做自己太阳的邓临风，或是对医道一往无前的孙小仙，亦或是那不被理解却依然执着，渴望带领族群走向另一种生活的南方候，他们的内心是平静的他们有着自己明确的坚持，而林啸却时常感觉到自己热血当中那颗骚动的心，他还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当初出来历练不过是想改变或是逃避那样一种灰色的人生状态，或者还有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热血雄心，他的布局似乎都暗合那个自己都感觉未曾觉醒的自己。“将相宁有种乎？”也许骨子里他还是属于京城的。

当年的怒目金刚肉珠师叔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低眉菩萨，少年人充满了不确定性，林啸喜欢这种感觉，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会回到京城，去承担自己的那份负担，逃避是懦夫的表现。

“我有些累了。”女子轻柔的说道。

“扶夫人去里面休息去吧。”慕容羽沉声说道，侍女恭恭敬敬的扶着雨儿进了画船。

从今天的情形来看，南方候知道自己或许永远无法弥补一个父亲的缺憾了。望着女儿那空洞的眼神，一代枭雄突然涌出一阵无力的感觉，一个人纵然再强大，有些东西也不是自己能左右得了的。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身不由己，想到这里南方候突然感觉到一阵释然，他长啸一声，对着慕容羽说道：“今日必分胜负手，从此你我再不相欠，最好相忘于江湖。”

“你对自己的良心已经有所交代，这一战你我再无顾虑，痛快！痛快！”慕容羽飞身掠上崖巅，那把出鞘的漆黑眉间尺嗡鸣作响，周身剑意纵横，一场旷世之战即将展开。

南方候须眉飘舞，惊鸿剑早已按耐不住，此战胜负早已不重要，胜负之间有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对自己内心的交代，如今他不再受内心煎熬，再无挂碍。这一战注定精彩万分，就连竹船上一直平静无波的孙小仙也暗暗的握紧了拳头，他知道一场真正的剑客间的较量开始了。

一个是少年成名，败尽北宗天才剑客的剑仙慕容羽，一个是大器晚成，在一场战争中创下赫赫凶名的南方首领，只是这旷世之战的观众少了些，不过也足够了。

一道漆黑如墨的剑气冲天而起，崖巅有秋雨落下，那不是雨而是剑气在湖面炸开，溅落的湖水。

一道红光宛如一道彩虹，与那道漆黑如墨的剑气纠缠在了一起，湖面不断有惊雷炸起，水滴四射，仿佛真的掀起了一场大雨。

寒衣望着两位剑客的身姿，顾不得水珠染湿了衣衫，这样赏心悦目的比斗错过了岂不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这场大雨持续了很久，一红一黑两道剑气如同两条纠缠在一起的龙，引发了无数惊雷。

林啸又拿出一壶北酒分给孙小仙，这样的风景没有酒岂不是太煞风景。

……

……

“老主人，那小子现在和一个皮肤贫瘠，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头儿在一起，那老头儿似乎不简单，我等未敢轻易下手。”老侍从站在钓鱼老翁身后，保持着十分得体的距离。

“哦！竟然连你都没有把握战胜那个干瘪老头儿？”垂钓老翁有些吃惊的说道。

“那老头儿的修为属下看不透，另外剑湖的崖巅之上似乎慕容羽与南方候在论剑，掀起了不小的动静。”老侍从说道。

“消失了数百年的慕容羽？有意思，看来今年的古越城有热闹了，你们只管监视他们就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手。”老翁捻着下巴的那缕胡须，若有所思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