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棋心仰天长啸,右臂喷血而洒,这一刀痛得他满脸招汗,人都几乎站不稳了,眼神恍惚,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但还是勉强支撑,不让自己倒下去。
出手断掉樊棋心右臂的人又有动作,没等他举起佩剑,另一方跳出白龙玉飞弹一颗石子,石子正中那人神门穴,那人手指一时没力,才一刹那,凌雨山自身后而来,提剑一招割喉,几招下去先杀了几个。
白龙玉打倒了几个打算留了活口审问仔细,没想到这些人舌头一卷起,竟是咬破了舌下的毒囊,脸色青紫睁目而死。剩下还有几个人见失了时机,像是早预练好似的,环一圈各散东西,让人无所追寻。
“小栎!”凌雨山对樊棋心一点都不在乎,他先跑去扶起了昏迷不醒的唐栎,在他背后用内力调息一周,一人发功的确吃力,发功一周后见唐栎也醒了,自己却感觉全身透支。
白龙玉出手给樊棋心的右臂封了穴道,暂时替他止住了流淌的鲜血,但见樊棋心已经神志不清,只好扶起他先回山庄。
众人又回到了铁龙山庄的大殿之上,不过这次是唐栎昏躺在草席上,樊棋心忍痛坐在了椅子上,双唇发白,神色全无。
白龙玉站在在大殿中央,转过头看了樊棋心一眼,心里感觉特别不是滋味。而白石横才走进大殿,走来时风风火火。
未等白龙玉禀报一切,白石横看是早就知道了事情前后,抬手一摆:“我已经派人去调查清楚了,是有人知晓了樊棋心的行踪,一心想让镇幽谷和我们铁龙山庄出矛盾,所以才派了死士前来刺杀,龙玉,你得陪他回去镇幽谷解释清楚。”
白龙玉应声领命。白石横走近樊棋心,缓缓抬手,将温和的内力凝聚于掌心,轻轻放在樊棋心的伤口上。樊棋心感觉那股内力如热流周游,舒缓了自身痛苦,奇经八脉经过了铁龙山庄的心法温润过后走到了丹田滞留,很快融合一体。
樊棋心总算感觉好多了,只是一下子要接受失去一臂的事实,那种无力尽表现在脸上。白龙玉见他没了以往的自如,总觉得心里不快。只听白石横收了功,嘴上缓了一口气:“你断臂之时让气血都泄走了,在没有找到适合方法治愈伤势前绝对不能再任意发功,现在你就随本庄的护卫队保护下先回去吧,唐少侠昏迷不醒,跟上也是累赘,待他醒来,我再派人送他回镇幽谷。”
事已至此,樊棋心也别无他法了,只好点头称是。白龙玉把樊棋心搀扶走着,在护卫队的陪同下离开了山庄。
山庄弟子很快从门口跑回大殿,对白石横汇报:“庄主,少庄主他们离开了。”
白石横满意地点点头,踱步在唐栎周围,然后才吩咐下去:“把他抬到后山,让枞流给他看看情况。”
山庄弟子应诺,几个人把唐栎抬到了后山,后山在偏僻蹊径,小路附近两面高峭,路经九曲十八弯,狭窄的一道只能勉强让两人并肩而行,当抬手的弟子们显然吃力了点,只不过出了狭道,紧接着一片宽广入眼,细水镜湖,花树成荫。
几名弟子把唐栎送到了一处房子门口,房间门紧紧闭合,毫无声息,其中一人对原地对屋内禀报:“师叔,庄主让我们把人送到这里,希望师叔能看看他的情况。”屋内安静了一会儿,只有简短的声音传出:“你们先离开吧。”
几名弟子应诺离开,直到这里只剩下鱼儿畅游,飞鸟停留,风吹树摆叶摇,房子门一打开,现身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他长发如墨,垂散披肩,白脸如静玉,一身垂足长袍,纯洁如雪,蓝边套领,钴色围腰,袖中出手精细,指骨修长,以掌心探一探唐栎的面门,又戛然而止。
花草顺风而倾,草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波浪,这人起了身,转过去又回到了屋内,良久,唐栎猛然睁开了双眼,像是重获新生,用力吸了一口气,气息徘徊在体内满身游走,他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才把那口气呼了出来。
“好漂亮的地方。”这是唐栎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世外桃源,比起皇宫里的各种花园林苑,又或是曾经让他着了迷的林镇边界,这里才是让人神往的地方,恐怕是普及天下的贪息偷安的人倾尽毕生的财富也无法追求到的吧。
“醒了就别躺着了,能站起来吗?”屋内传出了声音,唐栎转过头去,什么人都看不到,于是先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灰尘,迈步将要进屋。
“且慢!在外面先坐着。”唐栎依旧看不到屋内的人,但说到了这,他也只好乖乖听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许就是这个神秘人,把自己救醒了。还没来得及坐下,分神间又被这里的景色吸引了过去,唐栎不敢走太远,只是隔着栅栏看向外面,又一阵风迎面拂来,带走了唐栎三魂七魄,恐怕这辈子都只能游荡在这里了。
白色的布鞋先出了门口,那名被山庄弟子称作师叔的人叫句枞流,此刻脸上并无表情,看起来冷冰冰的,好像很不好打交道,唐栎看了一眼便觉得哆嗦,总感觉这人和这地方一点都不相配。
句枞流让唐栎坐下,先给他号上一脉,收手道:“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何内力混乱?”唐栎想都没想就说了:“我中了奸人的一剑,那把怪剑非常了得,让他的武功提高了好几倍,也不知道什么妖术,我明明只是受了点轻伤,却完全不能控制好我的内息了。”
句枞流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袋子,道:“这里有十颗定心丹,可以镇压你的内力,倘若再有不适,可以吃一颗,不过一颗药力很强,一个时辰内你都无法再用内功了。”
唐栎忽然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接还是不接,后面想了想,还是先拿着吧,必要时也许还会管用,总比晕过去不知发生过什么事要好多了。
他收好了小袋子,又提起了那把怪剑:“前辈医术高超,才接触晚辈一会儿就能解决问题,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竟然有妖术般厉害,就连各路高手都拿不下他。”
句枞流缓缓应了一句:“这天底下根本没有什么妖术,只不过你们技不如人罢了,况且那也不是普通的东西,普天之下,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也就只有大不仁宝剑了。”
唐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只听他们说过,那是传说中的神兵利器,真有那么厉害吗?就连剑鞘都争来夺去的。”唐栎很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
句枞流没好气再解释下去,哼了一声起来就要走回屋子。唐栎及时跟上,还没到门口,被句枞流说了一句:“这里是我住的,你要学会控制好自己的内力。”他随心用手指了指远处,“那里是给客人住的,这些天你就住那,到了饭时就来这里,我还有事情要忙,没什么事情就别打扰我。”
人是走了进去,却不关门,唐栎想探探头看多看少,只是屋内设置精妙,门口的宽度两面起墙,墙上又分别开了门,不真正走进里面,还真不可能知道屋内会有什么东西。
既然看不到东西,唐栎也只好乖乖作罢,一边慢条斯理地走着,一边欣赏周边风景,朝着句枞流指过的客房前进。
漆黑无光的客房门口被唐栎推开,迎面而来的是一阵从天而降的灰尘,唐栎赶紧后退几步,才一步开始,屋顶上掉下来一块板子,这板子结实,砸到地上碎成了两块,满地的尘埃被纷纷拍起,外面的光透了进去,只看见灰尘越卷越高,似乎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唐栎哈了一声,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看向句枞流的房子,嘴里骂了几句难听的话,心想这里到底是多久没来过客人了。
毕竟近几天还是要在这里过夜,唐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外面吸了一大口气,走进去几步便看见一把躺在地上的笤帚,还不想把它捡起来,第一时间便打开了房子里的窗户,忍不住又从窗户探出头去,再大吸了一口气,回身捡起那把笤帚,没扫成第二下,便撑不住尘埃的一波又一波攻势,最后还是跑了出来。
“这什么鬼地方,外面的破庙都比它干净多了。”唐栎止不住对这间客房的评价,无奈叉腰,回身看见水平如镜的湖面,忽然才想起了给房间里洒点水。
经过了一番努力,唐栎实在是想不起曾经遇到过多少难事能与眼前的相提并论,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尘埃落定的客房给他洗了个大致干净,至少走进去还是能住人的,里面的床被都封存得很好,只是需要拿出来晒一晒。
在唐栎有滋有味地欣赏着自己的努力成果,环顾屋内各处,除了一分为二的板子已经看不清曾经写过的字,其他的地方似乎也无损坏,在主堂正上,抬头一见那个本应挂上板子的地方,却悬着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