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栎甩掉了樊素心,一个人重新回到了登煌城。这回进城门很容易,姑苏伏马上便带他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的第一层广袤中庭是个圆形的大殿,正午后的阳光斜斜倾入会让大殿充满了阳光却不多耀眼分毫。梁华罡在欣赏着大殿中央欣赏着歌舞表演,吃着东西分,表情显得分外开心。
“唐栎,你可来了!”梁华罡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欢迎唐栎的到来。唐栎没有说话,他很好奇为何会有歌舞助兴,以他对梁华罡的了解,看这些事情不过是浪费时间,野心慢慢的梁华罡绝对不会让掌控大权的时机在自己手上虚耗殆尽。
“在你刚才去追击身份可疑的人物时,朝廷派来了使者,正式宣布登煌城为附安城,而梁大人也名正言顺地坐正了城主的位置,从今以后,登煌城便是一个独立的城池。”姑苏伏如是说到,唐栎听了惊讶,却也无法再阻止事情的发生,没想到朝廷的动作如此迅速,更没想到的是圣上居然同意了八通王的上书。
再是想想,也许是因为南楚的缘故吧,八通王开始显得吃力,如果登煌城能够在二线出力,没准就能推动一把,让前线得以最优的支援。想想是如此,唐栎也便发现登煌城的重要性了。
不过他没心情陪梁华罡庆祝什么,他只想要见到诗桃和信妤,过了这么多天,他居然一眼都没有瞧上。
梁华罡挥手让舞女退下,拍拍手抹了抹身上的衣服,一点儿都不嫌弄脏:“登煌城的事情是结束了,但还是不足以让我们得以长存,这里是个被四面八方江湖门派盯得紧紧的好地方,即便是可以训练军队,那也只能应付山贼流寇罢了,要想让这里得到真正的太平,给前线的八通王施以毫无保留的援助,我们需要一个门派,完全可以任我们支配的门派,而在门派规模上拥有一定号召力的,是铁龙山庄,还有镇幽谷。”
唐栎道:“你是想通过我来得到一个门派?王的能力可没有强权到这个地步,你是无法得偿所愿的。”梁华罡明知道唐栎会拒绝,但他还是有十足的把握:“我早已经把登煌城的好消息广布四方,城内城外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得知这个消息,而我要做的便是等待他们的贺礼,当然,铁龙山庄和镇幽谷才是我的目标,他们谁会先来,我就向谁先下手,而你,是帮我完成最后一步的关键。”
梁华罡并没有留下来,他转身便走,两边的随从一一跟上,唐栎还没作出决定,便是外面有人来报:镇幽谷使者樊棋心特送厚礼,祝贺梁大人成为登煌城主。
姑苏伏在唐栎身后,他让传令的退下,走近了几步说道:“看来已经有目标了,我听说樊棋心是镇幽谷谷主的大弟子,想必是对此事尤为重视,如果能拿下镇幽谷,我敢肯定城主大人会对你最关心的两位姑娘照顾有加的。”
唐栎不好在这里与姑苏伏翻脸,但现在确实只能言听计从,姑苏伏安排了几名仆人听唐栎差遣,唐栎便是在大殿里迎接了樊棋心,只是他断了一臂,衣服穿得宽松,一般也是不容易发现,唐栎看他嘴上有角,便是少提及过去的事情。两人闲话了几句,樊棋心便起身要离开,临走前不忘让唐栎回谷里一趟,但事情少说了几分,兴许是门派内事,所以未曾在大殿里提及。
唐栎送走了樊棋心,姑苏伏又出现了,这人的确让人厌恶,唐栎明摆着不想跟他多说半句话,只是姑苏伏也是识趣,让唐栎知道了自己的安排,他早已经准备好了回礼,只等唐栎自己选个好时间,带上队伍上镇幽谷作客。
时夏不再,绿林野外已经不见了碧海潮生。唐栎在登煌城拖拖拉拉,就是不想去镇幽谷。
他每天在将军楼上远眺城外的林海,多么希望能有哪天可以了结江湖上的琐事,做一个隐居山林的小人物。
姑苏伏真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家伙,这回还拿着一封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唐栎身后,他见唐栎是多么沉迷于看风景,也就私自拆了信,朗声念了出来。
念完了信,唐栎依旧默不作声,姑苏伏则一边把信收好,一边说道:“镇幽谷里的姑娘真是关心你呀,你若还不去一趟,恐怕不合适吧。”
唐栎动了动嘴皮子,风声带走了他准备要说的话,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两天会去的。”
姑苏伏很满意地离开了。唐栎回头看看房内,确认无人,才重新投入到远处的风景。不知是秋意正浓,或是夕阳无限好,时过一日,野外的情况多是橘黄一片,风烈多了,但还不足以让万物凋零。
唐栎带着一队伍的人和礼物慢吞吞地前行着,或许是准备秋收,这路上不见有农民经过,多是零零落落的樵夫,有时候是几个一起上山入林的猎人,过冬的事情可一点也马虎不得。
眼前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镇幽谷邻近的群山,唐栎让队伍停下,刻意多嘱咐了几句:“上山以后要多加提防,毕竟是江湖中人,他们的脾气可说不准。”
话音刚落,队伍的人还没来得及应唐栎一句,不知从哪儿来的几十枚暗镖快狠准落在他们的身上,每发致命,中镖的无不僵死堕马,仅有唐栎早拔刀应变,只是暗镖未曾过来,唐栎戒备严谨,也只能看着队伍里的人全数死去。
唐栎勒缰转了一圈,山林中渐渐走出了一群人,他们全是镇幽谷的弟子,当中走出了一个态度极其张扬跋扈男人,左手扶着腰间的剑柄,右手插着腰,衣服颜色在众人之间是最深的,但也没到樊棋心和樊素心的层次,也许只是个巡山弟子,处事风格却是学到了樊湘隐的几分影子。
唐栎还没开口说话,那人便自我介绍了:“我是雷晋,迈进山林之中就是镇幽谷,按理同门辈分,你理应叫我一声师兄,记住了,镇幽谷可没有皇亲贵族。”
雷晋一刻也不愿意停留,带着人转身就走。唐栎看着他和同门弟子消失不见后,才下了蹬回头看零零落落的马匹货礼,最后徒步也走了进去。
在唐栎眼中,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才仓促拜师镇幽谷,对他来说不过是权宜之计,况且他对镇幽谷全无好感,更不稀罕,这回要他再处理同门计较,恐怕比登天要难。
不知为何,镇幽谷的人数比上次印象中的跨步了不少,可见他们自行分门别派,但还是能认出是镇幽谷的人,还没有更多疑问,不少人都是看着自己,毕竟身上是普通灰白色的衣服,唐栎自然是与众不同。
樊棋心穿上长袍,一束黑发长绑垂在后背,长袖空搭,行走在主道中间,身后四名弟子随同,周围的弟子们都对他毕恭毕敬。唐栎主动上前,只拱手一礼:“师兄!”樊棋心箭步迎上,看着神色俱佳,见唐栎一身平安,也就放心多了。
两人走进了堂内叙话,左右弟子多数不认识唐栎,不少人投来疑问的目光,谁也不知唐栎到底是什么身份,仅有少许在这里的人知道唐栎是进门不久的新弟子,但不见常有出现在镇幽谷里,于是惹得人人小声讨论,莫名增添了各种猜测。
樊棋心让其他弟子都在外面等着,堂内就只有他和唐栎,唐栎并不是真把樊棋心当师兄看待,毕竟他对镇幽谷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亲眼看着樊湘隐是如何无情地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唐梏,也明白这样的谷主手下绝对不会有仁慈之士,如此想来,梁华罡企图吞并控制镇幽谷,也并非是坏事。
樊棋心对唐栎似乎没有半点恶意,自然察觉不到唐栎此番来到是另有目的,反倒是多了一些提醒:“再过几日便是谷里的选拔,机会十分难得,况且谷中有能之人不见几个,我担心那些庸才得了真传秘籍,学了三年毫无作用,出去污损了我镇幽谷的名声,倒不如让师弟这样的人才胜任。”
唐栎本就没有看上镇幽谷的真传秘籍,只是如此顺水推舟,没准可以坐上谷里的前几把交椅,可细想也是奇怪,樊湘隐这个老头子能耐颇大,为何谷里只有他一人镇守,从未见长老师叔。这问题一发问,樊棋心也是乐呵道:“长老师叔们都是可以独当一面之人,自然不需要在总谷里待着,天大地大谷里的分派多得是,长辈们需要被派到分派处理事务,至于选拔人才,一向都是师父劳心劳力。”
唐栎记得樊棋心说过,镇幽谷的分派分支众多,想必有能之人也是不会回到这里参与选拔,没准真传秘籍也有长老他们的一份,看上了谁有天赋,准会开小灶栽培一番,哪像今天的场面,来到这里的分派弟子个个脚步轻浮,功底不够扎实,若是出手重了,这些人也未必能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