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陆宁玥还是没有抗住苏文嘉的软磨硬泡,跟着她来到了她口中的“好地方”。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陆宁玥有些无语。她开始后悔一时脑抽居然就跟着她过来了。
一石高耸,四面开阔。她所谓的好地方就是西郊的一处荒地。因前朝灭亡时战火太惨烈,将近十年一直寸草不生,故而被弃耕。近些年方才开始长出杂草。但因前朝的那场屠杀,此地一直被人们认为戾气过重,纷纷敬而远之,至今仍是一片荒芜。而原著中,苏文嘉便是在此地与男主决裂,自此远走牧州,终身未回。
“你还真是对这种地方情有独钟啊!”陆宁玥目光有些复杂。
“那是自然。”苏文嘉笑得爽朗,突然间想到围场之时她曾因自己的失误而摔下巨石,一时有些内疚,“抱歉啊,那日将你推下巨石。我还欠你一声对不起。”
陆宁玥有些意外:“你居然会跟我道歉?”
“怎么,莫不是你以为我是那种知错不改的人?”
“确实。”陆宁玥毫不犹豫的点头。
苏文嘉一噎:“你这人还真是!”
“难道你不是?”陆宁玥一挑眉。
“当然!”苏文嘉说的斩钉截铁,“让我道歉可是要分人的,要看那个人配不配!”
“所以说如果刚才我没有赢你的话,这句对不起我是不是永远也没机会听到了?”
“那当然!”
陆宁玥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理会她。
“你不觉得这里很好吗?”苏文嘉道。
“你从哪里看出来它是个好地方的?”陆宁玥实在不懂她的审美,要是胆子小的人来到这里,恐怕会被吓哭的吧!它究竟哪里好了?
“当然好了!”苏文嘉道,“这里甚少有人来,而且是京城中难得的荒地。你不觉得这里很像那些江湖中的决战之地么?”
“……”苏文嘉会说出这样的话?是拿错剧本还是话本看多了?再想想书里的苏文嘉,陆宁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冷吗?”苏文嘉忽然从不知哪里掏出一瓶酒,“我有这个,要不要尝尝。”
“不要!”陆宁玥避之唯恐不及,“我不会喝酒。”
“不是吧!你功夫那么高,怎么可能不会喝酒?”苏文嘉不信。
“谁规定功夫好就一定得会喝酒的?”陆宁玥完全不能明白她的逻辑,“仗剑携酒的那是江湖侠客,不是我。”
“可是不会喝酒人生就少了很多乐趣了!”苏文嘉循循善诱,“你可以试试的,这很好喝的!”
“我知道。”陆宁玥丝毫不为所动,“但我还是不能喝。”
“为什么?”
“我酒量不行,沾酒即醉。”
“你还是陆将军的女儿么?”
“我像我娘不行么!”陆宁玥有些牙疼,她知道那是好酒,可偏偏今生的自己却滴酒不能沾,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痛。
“还有,”陆宁玥又道,“你的道歉我收到了,那件事情便算翻篇儿了,只是我们也不可能会成为朋友。”
“为什么!”苏文嘉不解,自己都道歉了,为什么她却不肯谅解?若不是想与她好好相处,拿自己干嘛道歉!
陆宁玥的声音有些轻,轻不可闻。苏文嘉听得她道:“你的一句对不起,搭进的却是我的一辈子。”
“搭进?”苏文嘉不解,“难道叶殊行还配不上你吗?”
“是啊,人人都觉得叶殊行配我绰绰有余。”陆宁玥叹了口气,“可是别人眼里配不配得上与我又有何关?叶殊行再好,也是别人的明月光。”
“苏文嘉,”陆宁玥转身看着她,“天下人都知道你爱慕聂靖远,可天下人也都知道你与他不可能,为何独你自己不知道?”
“怎么不可能?”提起聂靖远,苏文嘉就成了一只炸毛的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有一日,他会看到我的好。”
“都十几年了,还看不够吗?”陆宁玥的声音平稳无波,却透出残酷,“他如今有妻有子,你不可能去做妾,你父亲丢不起这个脸。退一万步讲,即使他如今无妻,你也不可能嫁给他。莫要忘了,大齐武将世家世代不得通婚。”
“那又如何?只要他得了功劳,向皇上请旨……”
“苏文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陆宁玥摇头,“向皇上请旨娶你为妻么?那当初武将世家订下这一约定的目的岂不白费?大齐世袭罔替的两个功勋贵族之家联姻,还都是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陛下会不多心?”
“不会的……”苏文嘉的脸已没了血色。那是自己自小就认定的人呐!即使身边的人没一个同意,自己还是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凤冠霞帔的嫁给他。
“其实你都知道的,”陆宁玥可没想管她此时的心情,不将伤口挑开,脓疮永远好不了,“你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想必除了你的家人,没人会跟你说想要嫁给聂靖远是错的吧。所以你就一直以为自己与普通的爱慕他的女子是一样的……”
“不!我怎会跟她们一样?”苏文嘉情绪激动。
陆宁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语气却丝毫未变:“自然不一样。至少——她们还有机会。而你,连机会都没有。”
话不可谓不残酷,然而陆宁玥还是波澜不惊地将它说出来了。身在局中,最好的破局之道就是局外之人的指点。苏文嘉只是太过偏执。
“我言尽于此,听与不听随你。”陆宁玥转身,又道,“只是我还想再提醒你一句,万事多想想苏家二位将军,他们才是最关心你的人。旁的一切,都不及他们分毫!”
说完,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陆宁玥径直离开了荒地。
事实上,若不是今日此行,陆宁玥是不会管她的死活的。难得她还保留着真性情,难得她不是书中所说的“刁蛮狠辣、不择手段”之人。自己的话若是能改变她的命运,也算是好事一桩。
“苏文嘉,变不变得了就看你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