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城中,眼前是豁然开朗,一条笔直平坦的大路直通中心城区一眼看不见尽头,大陆两旁坐坐阁楼整齐排布,商铺、当铺、饭馆……比比皆是。道路上各色行人虽然不多,比起活人藏头露尾的魔神之心这里已算的上是繁荣昌盛之城了。
卫白丁活这么大,这是他设身处地去过的第四座城郭,边走边四处观望着,直到他看见了一个卖烧饼的姑娘。
卫白丁不禁多看了几眼,姑娘正用一双白净细嫩的手吃力地揉着一块面团,眉毛很浓显然没经过任何修剪。一双丹凤眼中只有手中的面团,脸上其他的部位包裹在一条粉红色的纱巾之中。一张白皙的脸蛋就好像隐藏在薄云之中的月亮一般,薄雾虽极力想掩盖住身后皎月的妩媚,然而却只是给予对方一种更加神秘的娇媚。隔着轻纱卫白丁也能看出这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姑娘。
这他娘就奇怪了,卫白丁在心里嘀咕道,一般美女都恨不得男人把眼睛都安在自己脸上,这女子为何要掩饰住自己的美呢?而且,如此美丽的女子居然在街边摆摊做烧饼?!竟还没一个人来买,这里的人都是瞎子吗?还有没天理了?
看到这里,卫白丁不禁摇了摇头,缓步朝烧饼摊子走了过去。
来到摊前,开口问道:“多少钱一个?”
听到有人买烧饼,姑娘这才将脑袋抬了起来,看了看来人,遂从身下火炉中取出两个看起来已经烤熟且焦香美味的烧饼递在卫白丁面前并说道:“拿着,走吧。”
听声音,这姑娘的年纪应该和龙溪水差不多,卫白丁接过烧饼,不解道:“不要钱?”
姑娘只是点了点头,并继续低头揉面。
“那你岂不是要赔本了?”卫白丁将烧饼送到嘴边,又拿了下来,免费的烧饼恐怕不是那么好吃啊。
姑娘见卫白丁像她他见过的其他男人一般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耐烦道:“不想要就放下。”
卫白丁忙叫道:“当然想要。”说完,将烧饼塞进怀中,刚塞进去就感觉胸口探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怀中的烧饼就再也感觉不到了,这显然是饥不择食的雷火贪狼。
卫白丁一愣,忙扯开胸怀,低头看去,怀里空空如也,不禁大吃一惊:老子的银票哪里去了?
没错,王不麻赔了他卫白丁三千两银票,后来他在人来客栈花去了一百两还剩下一沓两千九百两银票呢!
卫白丁扯开胸怀,露出还算结实的胸膛伸手在自己前胸背后来回摸索着,摸着摸着才想起来自己在元身大殿前衣服起火燃烧的事情,这才明白过来银票必然是在那时随着衣服一同烧化了。
卫白丁翻找的过程被姑娘一眼没露地看在眼中,卫白丁胸前的狼头纹身看起来确实非常别致。可是,你当着一个黄花大闺女展示纹身就是你的不对了,姑娘看罢已是火冒三丈,大骂道:“无耻下流之徒!”说完从身下的一个簸萁中抓出五六个烧饼朝卫白丁砸了过去。
五六个烧饼全部飞进了卫白丁的怀中,卫白丁这才发现自己举止太过轻浮。忙将衣服整理好,将六个烧饼贴着肚皮裹进怀中,带着笑意道:“正想再向姑娘讨几个,没想到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多谢了。”
姑娘用沾满白面的玉手点指卫白丁:“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卫白丁嘿嘿一笑,忙赔礼道:“你别生气,我这就滚。”这话自然是从封神榜嘴里学来的。说完,卫白丁捂着肚子拔腿就走,走出两步又想起了一件事,一扭身又来到烧饼摊前,又一次赔笑道:“姑娘,小可有一事……”
话还没说完,那姑娘已用一张烧饼堵住了卫白丁的臭嘴,点指卫白丁大叫道,呵斥道:“滚!”
卫白丁心里已腾起了一团星星之怒火,趁着这星星之怒火还不可以燎原之时将之压灭。取出嘴里的烧饼,揉了揉被塞疼的嘴,继续问道:“鹰笼在哪里?可否告知?”
姑娘见对方这样都不生气,心里的火也熄灭了,扭过头说道:“这里是南城,鹰笼在城东,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看到城中心的地下斗兽场后往东走十里便是。”
卫白丁忙拱手道:“多谢。”说完,抬腿就要走,忽听那姑娘又问道:“你去鹰笼做什么?”
卫白丁停住了脚步,这女子免费为路人做饼,显然不是贫穷人家的闺女。适才他的轻浮举动惹怒了这个女子对方应该巴不得他赶紧走,怎么会多嘴问他去鹰笼所图何事呢?
“我来探亲,我表弟家就住在鹰笼附近。”卫白丁说完,扭过脸看了看那姑娘的眼睛。
姑娘听了卫白丁的话语,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日已正中,忙说道:“我家就住在鹰笼附近,我可以带你过去。”
卫白丁头没动,下半身来了个向后转,又一次揉了揉自己的嘴,脸上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心里道:原来在她眼中哥还是很帅的嘛,哈哈。嘴上则是说道:“不敢耽误姑娘生意。”
姑娘听罢爽朗地笑了:“没关系,正午了,我正要收摊回家。不过呢,我帮你带路,你要帮我推着炉灶。”
卫白丁正要答应,身边路过了一个青年男子并对卫白丁投来了鄙夷的目光,待男子经过时,卫白丁听到那男子在他身后不屑道:“呸,腌臜之人,真不嫌脏。”
卫白丁听着脸上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意,看了看炉灶,起码有五十来斤,炉灶旁还有一个水桶和一张用来揉面的高案板,只得问道:“怎么推?”
青年人的声音不小,姑娘自然听的清楚,听完眼中已蒙上了一层泪水,头也耷拉着看着手下的面团,直到卫白丁问出第三次怎么推时才回过神;搓了搓手上的面渣,回过身钻进了一处胡同口,很快便推着一个独轮车走了出来。
此情此景触动了卫白丁的心弦,他对受人鄙夷的人都有很深的同情心,难得能遇上一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异性。忙上前接过姑娘手中的推车并将之推到炉灶前。
姑娘看着卫白丁的背影,眼睛更加湿润了,她认为对方显然不知道她的出身才如此殷勤。她不喜欢被人怜悯,遂低声道:“我是一个青楼女子。”
卫白丁听罢站住身形,心头也是一惊。回想起在仙女楼门前他见过的青楼女子,那些躺在床上任男人玩弄的女人确实令人齿冷。
姑娘见卫白丁听完站着不动,不禁苦笑两声,缓步来到卫白丁身后:“因为我是青楼女子,我做的烧饼从来都没人吃。可我就是要做,做给那些吃不起饭的人。以前还有乞丐来光顾我的生意,后来他们也不来了。”
听到这里卫白丁转过身,一双眼睛凝视着这位蒙着脸的女子,嘴角还是带着笑意,从怀里摸出一张烧饼当着女子的面三下五除二吞进腹中,吃罢说道:“味道不错。”
姑娘苦笑两声,笑道:“你是个好人也是个聪明人,我阅男人无数,你安慰不了我。”
卫白丁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个已经从良的青楼女子在我眼中就是良家女子。我并不是安慰你,只是想为你纠正一个错误。世上那么多人,今天我愿意吃下你做的饼,明天就会有其他人吃。为何你会说没人愿意吃你做的饼呢?”
姑娘一听此言,眼中又一次闪烁着泪花,没有回答,低着头回到炉边,舀了瓢水将炉火熄灭,将案板下的木盆取出装了白面团,遂吃力地抱起案板桌向推车而来。整个过程卫白丁只是看着,这女子必然不是第一天出摊,她肯定每次收摊都要自己推车回家,被人排挤的人往往都很孤僻,这样的人绝不会期望有人会可怜她或者帮助他,卫白丁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好半天,姑娘才将案板着架在推车前头,遂又挽起袖口要去抱那炉灶。但见,女子先是将这圆形炉灶轻轻地推倒,随后将之滚在推车后方,而后吃力地将炉灶滚上推车,并用推车上的两团方木垫在炉灶下防止炉灶滚落。
一切忙完,姑娘已是气喘吁吁。
卫白丁在木板棺材铺时推过这种独轮车,这并不陌生,伸手轻轻一压便压起推车,推起就向前走。
女子还没回过气,见卫白丁已经走了,忙跟在卫白丁身后。
“公子,你慢点。。”见卫白丁走的快,女子只得在后边喊着。
卫白丁忙放慢脚步等女子到近前了,才自我介绍道:“我叫白丁,敢问姑娘芳名?”卫白丁这个名字是由三个姓氏构成,因此即便去掉一个本姓卫字也是个完整的名字。适才在门口的遭遇,让卫白丁意识到自己还是先把姓氏隐藏起来比较好,免得又为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奴家宁晴见过白公子。”姑娘说着将手放在腰间向卫白丁施礼。
卫白丁听罢赞叹道:“好名字,宁姑娘,问你一件事,我听说鹰笼是个戏园子,是这样吗?”
宁晴一听此言先是点了点头,遂又摇了摇头,吱吱唔唔道:“鹰笼是城里有名的戏班子,因当家花旦兰花不但年轻貌美而且戏唱的更好很是卖座,可是……”
卫白丁尽量放慢脚步,问道:“可是什么?”
宁晴试着缓缓靠近卫白丁一些,见对方没有闪躲,这才低着头并低声说道:“兰花貌美让许多男人幻想将之据为己有,然这位兰花姑娘眼光极高,就连城里最有钱的俊少爷钱家大少爷钱山都被拒绝了无数次。钱山求取不成就改为强占,后来……不但强占未成钱山的尸体被人在家门前发现,脖子被野兽咬断惨不堪言。不光钱山,任何一个在鹰笼闹事的人都难逃被野兽咬死的命运。出了这些事后,人们对鹰笼颇为忌惮,就四处造谣说兰花姑娘是野狗饿狼养大的野人,之后他们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了。现在也就只有兽仙宫的人敢去鹰笼听曲。兽仙宫势力庞大,据说兰花还认了宫主空如洞做干爹,隔三差五还会亲自前往兽仙宫唱堂会。然而兰花不过是个戏子,鹰笼真正的幕后老板从来不抛头露面,他们也和奴家一般每日以头巾裹面。”
卫白丁听罢不禁汗毛倒竖,每天以头巾裹面,难道内中包裹着的是个禽兽脑袋不成?不然泯灭怎会说他们是禽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