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众人还在谈论这诡异的虫潮之时,却不知万毒岭深处,此刻正发生着骇人听闻的一幕。
很多没进过万毒岭深处的人都知道,万毒岭上有人,而且还不少,那便是那群无恶不作,整日搜刮镇民行商血汗钱的盗匪。
这群盗匪盘踞万毒岭数年之久,早已有了相当的规模,恐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他们给自己盘踞的地方,起了个名字,唤作五毒寨。
因为他们寨子有五个当家,据说每个当家都会操使一种毒物,分别为蛇、蜈蚣、金蟾、赤蝎、飞蚁,他们以这五毒为利器,仗之横行,使得整个万毒岭几乎都成为了他们的大本营。
凡是有江湖帮派前来攻打,具都会被那层出不穷的毒虫攻击,以至于每每损失惨重却将之无可奈何,所以这五毒寨才能逍遥至今,依然不绝。
然而此刻,偌大的五毒寨却仿若一片人间炼狱。
寨子的后山半山腰处,有一个方圆十数丈的水池,那是五毒寨的三头领下令修建的。
三头领长得矮矮胖胖,貌似憨厚,却是寨子里有名的色中饿鬼,而这池子便是供他和那些抓来的女子戏水之用。
因为他常听说,那些大城里的富贵人家都会在院子里修一个大大的水池,一有闲情便和自己的娇妻美妾在里面戏水纳凉,此种情景实在令人羡慕不已。
而三当家从小就渴望这种生活,所以他憧憬着以后也能成为这种富家翁,也能做到如此。
然而他却没能成为富贵人家,然而他却也实现了自己儿时的梦想。
因为他成为了一个劫匪。
因为他是可以决定很多人生死的,三当家。
然而此刻,这个三当家正双眼无神的仰望着天空,他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之色,静静的漂浮在血水中。
他是一个死人。
和他一起同为死人的还有很多,大当家,二当家,四当家,五当家,一个不缺。
当然,他们也只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
整个十数丈的水池,此刻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飘荡着成百上千具尸体,他们的血流干,将整个水池变成了血池。
血池一边开了一个小口,血水沿着一条上宽下窄的小沟流下,其尽头是一口大锅,寨子里吃饭的大锅。
锅下无薪,却有无形之火燃烧。
血水从水沟流进了锅里,然后在那无形火焰之中迅速的沸腾,蒸发,化为一片片腾腾血雾。
这雾中似有物,约莫拇指大小,呈卵状。
这异卵不断的伸缩着,似人的般心脏不断跳动,然而其每一次搏动,周围的血雾便淡薄几分,竟是被吸入了这异卵之内。
若是有修仙界的存在路过此地,定会为眼前这一幕大惊失色。
此为血祭!
为天地之摒弃,正道所不容。
然而造成这个惊天惨案的血祭之人却似乎并没有什么顾忌之色。
这是一个看似二十七八的年轻人,他一身红衣,随意的靠在门槛之上,长发飘动,一张不似常人的俊逸脸庞挂着一丝邪异的笑容。
此刻的他收回了望向万毒岭出口处的目光,带着一丝莫名意味的道:“有趣,有趣,没想到还能逃掉几个……不过也不妨,血祭的人数已经够了,不差这几只小老鼠……”
“不过……”
邪异青年刚轻笑一声,却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转而脸色陡然阴沉,随即冷哼道:“凡人之血蕴含的气血精华实在太过鄙薄,要不是正道盟那群疯狗,只要杀上正道百个练气,十来个灵海,想必我的血玉天蚕早就孵化出来了,哪来如此麻烦!”
说完,邪异青年却将目光投向了那正吸收着血雾的异卵上,脸上变得前所未有的热切起来:“这血玉天蚕位临真灵奇虫榜第三,虽说没有人知道其确切能力,但想来也是十分不凡,若有此异虫相助,想必我的实力必将大增,就是那圣子之位也不是不可以谋划……”
邪异青年低声的喃喃道,片刻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回荡不止,诡异之极,令人不禁头皮发麻。
过了片刻,笑声渐歇,邪异青年却再次看向了天空,像是在等着什么人,却又不太期待他的到来似的,面上有些许忌惮之色,然而这忌惮又转眼变为一片厉色:
“还有七天,七天……你若阻我,那便送你去死!”
……
“胡老,你的意思是那五个寨主居然原是白鹿镇的人,还是您的徒子徒孙?”
少年略带不可思议的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有些沉痛的叹息道:“都是冤孽啊,那山寨的大头领实是我最小的徒弟,只是此徒顽劣,好逸恶劳,被我一顿教训之后竟上山作了匪寇,实在是,家门不幸,愧对相邻啊……”
少年有些无语的看着老泪都快要纵横的老医师,没想到这为恶多年的万毒岭劫匪竟是他的徒子徒孙,实在是不可思议。
可是一瞬间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如此说来,那几个头领的御虫之术也是源于胡老你了?”
若是这胡老也会御虫之术,那这万毒岭毒虫暴动之危岂不迎刃而解?
可是胡老的话注定让他失望了:“是,这御虫之术倒确是源自我祖上,可是这却不代表我也会啊……”
“这是为何?”少年疑惑道。
“这御虫之术颇为诡异奇特,也并未医道一流,修习却非需要特定的天赋不可,我祖辈几乎都没能修习成功,却被我那三徒弟学会了,本以为此是我胡医一脉之幸,却没想竟至于如此……唉……”
胡老的声音越发低沉,看到如此一个医德高尚之人如此之态,少年不免也为之感慨。
不过转瞬间便又起一惑,如此说来也应该只有那大当家会御虫之术啊,那其他几个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cd有那特殊天赋?
可是少年对此也只是想想,却无意深究,因为这对现实并没有帮助。
而这万毒岭之事,恐怕也只能如此了,没有精通御虫之道之人,谁也不敢再贸然闯上山去。
略微思索了一下,少年忽然问道:“胡老,我这老哥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躺在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鲁申,少年有些踟蹰。
“中毒不深,并无大碍,想来明早就能醒了。”胡老淡淡的道。
这种被毒虫咬伤的病人他看得太多,也治得太多,只要不是毒液侵入内脏,通常都是药到病除。
少年心中一宽,作出了决定:“既是如此,那我可能现在就要向胡老告辞了。”
“这是为何,难道你不等他们康复再走?”
老医师颇为疑惑的问道,他不明白为何要如此急切。
少年摇摇头道:“想必胡老也知道,我这老哥乃是江湖中人,而明天有一件关乎他生死的大事发生,所以他必须赶回去。”
现在鲁申和他的手下皆在昏迷,少年无法判断鲁申若赶不回去的代价,所以也只能如此,方为权宜。
“好吧,即是如此,我也就不阻拦了,不过另外一个伤得颇重,若是草率动身恐有伤势恶化之虞。”
另外一个,也就是那叫小伍的青年,也是除了他二人唯一活下来的一个,少年摸了摸额头,略微思索后便道:“那就让他在这儿好好休息吧。”
少年说完,随即从背后的包裹中掏出一锭黄金出来,道:“小子也知道胡老不在乎这些黄白之物,可我们不仅需要辆马车,且这友人还需你们照看一下,所以还请收下。”
胡老爽快的吩咐下人接过黄金,笑道:“这你可就错了,我这药店平时经常遇到看不起病的人,所以这一来二去之下,亏空倒也是颇大,遇到你这种不缺钱的少侠可要敲上一笔的。”
少年尴尬的挠了挠头,他还以为这老医师如此医德,说不定会拒绝他的酬谢,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可是反过来想,这岂不也更说明这胡老品行之高吗?
拜别了胡老等人,少年又开始上路。
而这一次,却只有他一个人。
哦,不对,还有一个,看着马车里睡得死沉沉的鲁申,少年一脸的无语。
这一回,居然作起了车夫。
夜色很浓,好在天有繁星,点点星光映照之下,倒能勉强的看清前路,据胡老所言,此地离白云城还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赶上那场大战。
少年对这场大战还是颇有期待的。
都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甚至连自己炼制的神兵都有可能出现,想到这里少年的心就有些澎湃,那可是自己炼制的第一柄灵兵,说不在乎完全是骗人的。
路上空荡荡,静悄悄的,山野之外,只有几只野狗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吼叫,颇为渗人,饶是少年已经屠过不知道多少这类野兽,在此等环境之下亦有些惴惴不安。
于是少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诶……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百斗啊……啊哈,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吼了几嗓子,少年顿觉心情舒畅,脚底不虚了,胆子也大了起来,暗道老头唱的歌还真是不赖,壮胆,够劲儿!
然而还没等他舒畅多久,荒野四周忽然亮起的那一盏盏“灯笼”立马扑灭了他刚刚升起的熊胆。
“妈啊,这么多……”
少年哭丧着脸,第一次觉得,老头唱这首歌定是在找死,可他也不想想,在这大半夜的荒郊野外,发出什么动静不是找死,何况像他这样嚣张得要命。
“没法子了……对不住了,老兄。”
少年对着马车里仍旧昏迷不醒的鲁申露出了一个极为不忍的歉意,随即大吼道:
“起床了!”
“狼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