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真的是这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即便我再三压抑,它也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说你该有多好,才会让我如此失控。这四个字听到耳朵里,谁的心不会狂跳不止。
辛夷的脑袋瓜子里有一个红衣少女已经喜极而泣,上蹿下跳,“方大神这是喜欢我?他是在对我表白吗?喜欢我哎,是方大神啊。”
对面的白衣少女则异常理智冷静地泼冷水,“别自作多情。你也不想想自己何德何能让方大神喜欢。长得好看?才华出众?还是家世显赫?”
红衣少女被问得一愣,“不好看,不出众,不显赫,可有什么关系吗?我年轻啊,我有趣啊,我明朗可爱啊。”
白衣少女目露鄙夷,“你忘了方逸行是吃荤的吗?你再年轻再有趣也只能是一盘鲜嫩青菜,他肉吃腻了,偶尔来那么两口青菜觉得不错,等新鲜感没了,他还是会继续大鱼大肉,而隔夜的青菜没人会吃。到时候你怎么办。”
红衣美女闻言脸色大变,“可他刚刚明明说了情不自禁啊,对我情不自禁啊?”
白衣少女恨铁不成钢地皱眉头说,“你怎么知道这四个字他没对别人说过,你又怎么能料到情不自禁之后不是情缘已尽?”
红衣少女被说得害怕,慌张地问,“那该怎么办?”
“傻,及时止损。”
“可我舍不得啊。”
白衣美女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哪有资格舍不得啊。”
三言两语,红衣少女就被踹飞出脑海。
方逸行难得袒露心迹,对方却呆呆傻傻地盯着窗外的流光一言不发,让他心里有些微的郁闷,“难道真的是有代沟了。我的话太含蓄,她没有听懂?”正思忖着要不要更直白点表达的时候,旁边的小丫头开口了。
“方老师,有多少女孩曾经因为你的一句情不自禁而死心塌地,又有多少女孩因为你的一句情分已尽而身心俱疲啊?”
方逸行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一句话,眼眸瞬间带上了玩味,“辛夷,我真怀疑你虚报了年龄,明明才21岁的人,怎么有一颗41岁的心灵。”
“为什么是41岁,而不是51,61呢。”
方逸行一愣,摇摇头说,“孩子,你能不能抓住重点。我是在讽刺你未老先衰啊。”“可为什么是41岁呢?”
方逸行被她的执着打败了,解释道,“40不惑,你的冷静和理智就像看透了人生种种,早没疑惑了一样。”
辛夷低头,左右的拇指抠食指,“其实我脑子里全是困惑。”
刚刚还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突然就又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孩子,方逸行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然后轻轻扳开她快要抠烂的手指,自责地说,“是我不好,没有把握好节奏。我收回刚刚的话,我们,慢慢来。”
辛夷心里更乱了,“收回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四个字只是一时兴起脱口而出?大神果然善变,喜欢和不喜欢说收回就能收回,幸亏刚刚自己清醒,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此时车子已经开到了校门对面的公交站,方逸行问,“胳膊疼不疼,我是给你开到宿舍楼下还是就停在这里?”
“就停在这里吧,你这车往我宿舍楼下一停,我今晚就能上校内bbs红人榜了。”
方逸行微微眯眼道,“辛夷,我觉得你很怕出风头。”
辛夷努努嘴说,“我懂,你的意思是我太胆小谨慎了。”
方逸行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把车停在了路旁,从手套箱里拿出一支药膏,“回去把伤口清洗好,把这个涂上?”说完递了过去,补问道,“自己搞得定吗?”
辛夷接过药膏,点点头说,“没问题。不过老板,下次能直接给抚恤金吧。”
方逸行用手拍拍她的后脑勺说,“你这孩子,是不是要掉钱眼里了,老板的精神抚慰不是更感人吗?”
辛夷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一边挥手一边说,“还是钱拿起来没负担。嘿嘿,方老师,再见。”说完就跑向了过街天桥。
到了桥中央,辛夷回头看那蓝色的车子还没有开走,微笑着扬了扬手,隔着那么远,方逸行还是看到了她嘴角的梨涡,甜腻的让人心动。
“真是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孩子啊。都怪自己太心急了。她还小,慢慢来吧。不过,当务之急,是把之前欠下的那些桃花债给清一清,否则以这小丫头的性格,绝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会接受我的感情的。”
jada接到方逸行电话的时候,刚刚从一场令人生厌的应酬中脱身出来,身心俱疲地靠坐在车子里,一动都不想动。
“jada,在哪里?”
“城南的温泉会所。”
“结束了?”
jada低低的回答了一声,“嗯。遇到了一群很难缠的家伙。”
“辛苦。”
jada独自悲凉的凄然一笑,“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只剩下上下级的客套话了。”
方逸行听出了她话里的埋怨,“有时间我们聊聊吧。”
“叙旧还是问罪?”jada不傻,她知道给辛夷派了苦差事,方逸行早晚要把这笔帐算到自己的头上。
“jada,别总跟自己过不去。”
“就是过不去怎么办?我也想过去啊,可是喝酒的时候会想起你,睡不着的时候会想起你,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会想你,甚至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的时候还是会想起你,方逸行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过去?”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那些深深挤压在心底的过往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方逸行,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回头。我甚至想是不是自己死掉就好了,那样你就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了,无论身边是谁你心里都会留下我的位置。对不对?我现在就去死好不好,我用我的死来挽回你的心好不好。方逸行,方逸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多爱你啊?”谁能想到这样声嘶力竭的哀求会出自永远都全副武装的jada之口。
方逸行心头一紧,“你醉了。坐在车里别动。我去接你。”一边劝慰一边调转了车头,向着城南的方向奔去。
打开车门的时候,一阵酒气扑面而来,簇新的捷豹已经被吐的一塌糊涂。方逸行只好把她拖进了自己的车子。撒过一阵酒疯,吐的翻江倒海之后,那个女人已经没有力气像之前一样发泄自己的情绪。只是在方逸行给她带上安全带的时候,把胳膊绕在了他的脖子上,魅惑地笑,“方逸行,你还是舍不得我,你舍不得我去死,对不对,你心里还是有我对不对。”
方逸行解开她攀附在自己身体上的胳膊,冷着脸说,“别总是把死挂在嘴边,谁的命都只一条,为了谁都不值得丢掉性命。”说完就发动车子向市区驶去。
辛夷回到宿舍才发现手机落在了方逸行的车子上,她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将近12点,犹豫着要不要给方逸行打个电话,拜托他第二天把手机带到公司。
沈一实在看不下去她纠结的样子。出主意道,“你还是打吧。别的不怕,万一你家程朗导师打电话找你,被方大神接听了,你不是惨了。而且你不用打方大神的手机,你先打到自己的手机上,他要是接听就说明还在车上,没有休息。”
辛夷一拍额头,“对啊。我可以先打自己的手机啊。”
沈一翻了一个大白眼,“笨。”
车子上突然有张国荣的歌声响起,方逸行和jada两个人都吓了一跳。jada从车门和座椅的缝隙间捞起一支眼熟的白色手机,顺手按通了接听键,用酒后魅惑的声音,喊出了一声,“喂,辛夷啊,我是jada。”
方逸行猛的打了方向盘,一脚刹车停到了路边,夺过了手机。
jada嘲讽的一笑,“可惜,已经挂断了呢。我们方总也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我真是开了眼了。”
方逸行脸色暗沉,把手机放到了口袋里。
“这么担心就打过去喽,顺便把你教育我们的话告诉那丫头,上司的电话不能先挂断。”
方逸行迎着jada挑衅的目光,眸色冰冷,“你做什么都可以,但是那孩子不能动。”
这话一出口,jada的血液都停滞了。曾经待自己无比温存,目光里全是爱怜的男人此刻却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威胁自己,她怎么能接受。
她突然俯身过去,浓艳的红唇压在了方逸行的耳畔,双手插在了他的腰间,她实在是太熟悉他的身体,那些敏感的一点即燃的地带,曾是她无数次征服这个男人的阵地。急切的亲吻、喘息和抚摸,让方逸行有瞬间的迷乱,气息跟着都乱了。
一辆夜间作业的洒水车按着喇叭从旁边经过,方逸行用力推开jada,离身之际,jada用力的在他的后颈处咬了一口,发泄自己的怨和恨。
“方逸行,你就是个大骗子,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诚实多了。方逸行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想我。”一边说着,一边从他的口袋里掏出那支白色的手机。
“呦,这次是真的挂断了呢。你猜猜那孩子有没有听到你刚刚意乱情迷的呼吸。”
方逸行闻言真的动怒了,一把抓住jada的胳膊,夺过手机。
jada吃痛,大喊,“放手,疼。”
方逸行目光冷到极点,“放手?我难道没有放吗?jada你不会不记得,当初你和我哥哥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放手了,是你自己死缠着不放不是吗?怎么着,哥哥弟弟都想要是吗?你还能更贪得无厌吗?”
“方逸行,你到底要怨我到什么时候?我当时也是21岁,为什么你能对现在的辛夷那么好,当年却对我那么狠。你太偏心,方逸行,你太偏心。”眼泪啪嗒一声落在方逸行的手上,就如同那些被提及的过往一样,灼得生疼。
方逸行收回手,不再发一言,发动了车子,任凭身旁的人哭成了泪人。
车子停到一个豪华公寓的门口,方逸行拨打了一个极少触碰的号码。“jada喝醉了,下来接一下。”
然后目视前方,声色低沉地说,“过不了多久,我就该叫你嫂子了。所以,以后喝多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就算打电话我也不会再出现了。还有,别总把死挂在嘴边,你当初离开我不就是因为我要死了吗,你应该知道,一个人的死只会让他被遗忘的速度更快而已。”
“方逸行,你真的很残忍。”
方逸行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能够迷惑众生的美人,“你错了,如果你敢再动辛夷,你才会知道我残忍起来是什么样子。”
jada绝望地闭了眼,大力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扑到迎面走来的男人的怀里。方逸行片刻没有停留,从两个人的身边疾驰而过。
凌晨2点,宿舍的电话骤然响起,辗转反侧的辛夷和正做美梦的沈一同时坐了起来。
“辛夷,不会是你家程导师又来查岗了吧?天呢,拜托你告诉他他悠哉悠哉吃下午茶的时候我们这里已经是后半夜了好不好。”
在沈一的牢骚中,辛夷快速地下床拿起电话走到走廊。
只是那一声“喂”,辛夷就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辛夷,我在你们楼下,我要见你。马上。”
方逸行看那个女孩穿着宽大的t恤和牛仔短裤,匆匆推开楼门而出,看到他时,又立在台阶上一动不动,春风轻柔,吹落紫玉兰的花瓣,飘落在女孩的肩头。他躁乱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
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那个娇小的身体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辛夷感到方逸行浑身都在颤抖,刚在床上的种种猜疑和怨气竟然都抛到了脑后,转而问,“方老师,您,您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方逸行没说话,就那么搂着她,感受她心脏“砰砰砰”快速地跳动。靠一张嘴打遍天下的公关大神方逸行,突然变得词穷。只能笨拙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一刻,21岁的辛夷竟然一下子就释然了。她没什么丰富的人生阅历,情史也不丰富,她没有什么现成的经验作为参考,来判断这些话是真是假。她只能倾听自己心灵的声音,那样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如此慌乱词不达意地向她证明自己的清白,除了相信,她别无选择。
初吻来的猝不及防,他撬开她嘴唇的时候,她惊讶地差点停止呼吸。然后他停下了动作,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别怕,什么都不要想,我来,好不好。”
她下意识地点点头,他笑得勾人心魄。艰涩、甜蜜、眩晕、窒息,流连,那样绵长的吻,让她忘记了今夕何夕,让她忘记了所有的戒备和顾虑,只把身体交付给托在腰肢后的那双大手上。
一吻结束后,方逸行看对面的少女满脸通红,眼光迷离,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又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在额头上亲了又亲。
“辛夷,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辛夷低着头,鞋尖在地上搓了又搓,“方老师,您不用这样,我不需要您对我负责的。我知道你是偶尔吃素,是我自己愿意的。”
方逸行宠溺的一笑,把她的头揽在自己的肩头,“傻孩子,谁说你是素菜了。”
辛夷用手指在他脖子后面的咬伤处一戳,方逸行疼得“嘶”了一声。
“虽然我说荤素搭配对身体好,但是如果在一起,能不能只吃一样菜呢。”
方逸行闷声笑,“好,这盘菜色香味俱佳,一盘足以。”
辛夷把头抬起来,十分郑重地说,“如果再有这样的伤,我会很难过的。你知道我本来就胆子小,这么一排牙印就足以摧毁我全部的信心的。”
方逸行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不会的。以后我的身体只准你咬。”
辛夷纵是再小,这么一句充满诱惑的话,还是让她羞红了脸。
“方老师,快回去吧。我记得明天您还有一天的会呢。”
方逸行知道她这是再逐客令了,再缠绵下去,这孩子可能就会反感了。所以强忍着想把她带回家里的念头。把手机交到她的手里,“好。你也早点睡吧。今天晚上耽误你长身体了,改天我补顿大餐给你,一定不影响你23蹿一蹿的。”
辛夷听他连自己发脾气的话也记得那么清楚,心里不禁欢喜,踮起脚尖极快速地在他的脸上一啄,也不等他反应,转身便跑回宿舍。
方逸行看着那个娇羞少女的背影,心里比蜜还甜。
坐在车上刚要发动,就收到了少女的短信,“老板,明天迟到会不会扣工资啊?”
方逸行嘴角一弯,笑得无比惬意,“工资照扣,但是我双倍赔你。”
辛夷收到回复,捧着手机差点笑出了声音。
哪知道沈一幽幽地说了一句,“可怜了我的程大神,一不留神就被人撬了心上人,你说他该多后悔去当什么访问学者,后院起火,英雄气短啊,英雄气短。”
一个枕头扔过来,伴着少女的笑骂,“臭沈一,谁让你在窗口偷看的?”
春风沉醉的夜晚,大起大落的一段情,爱恨纠葛,夜永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