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觉得自己一定要去买个水逆符压压惊去去邪。不仅免费的午餐没有吃成,还差点震出脑震荡,回去的路上又碰上堵车,看着眼前红得发紫的交通信息提示灯,想到要和那个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的男人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3个多小时,辛夷连暴走回公司的心都有了。
可容远的心情似乎很好,“哎,我说,方逸行到底哪儿好,你竟然会喜欢上他。帅?有钱?有才?会哄女孩子开心?这些我都不比他差啊。不对,是样样比他强。我们容氏比行知和方氏加在一起的资产都多;网络上评最上镜的钻石王老五,我排第一啊;才华嘛,我承认方逸行是有的,但我也不差啊,好歹我也是ucla毕业的呀;至于哄女孩子开心,那不应该是有钱公子哥的基本功吗?所以我说啊,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跟我在一起得了,我还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前女友。当然,床伴不算,那都是临时的买卖。”
辛夷郁闷地偏过头看路边的花树,根本不想理他。她的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方逸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可没必要告诉容二少爷。
大概就是15岁那年吧,不小心闯进了方逸行演讲的那个小礼堂吧,也不小心地把那个神一样的男人装进了心里。
那个男人,疏朗俊逸,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四两拨千斤的气定神闲,所讲述的内容又充满了世事洞明的通透。但吸引辛夷的还不止这些。
有个女学生在互动环节,提了一个大家都关心的八卦问题,“方老师,您关于公关学的论述我们都十分信服,我能不能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毕竟,现场女学生这么多,您就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吧。”
方逸行嘴角一勾,笑得蛊惑人心。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女学生没想到他真的会同意,话音都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
“我,我就是想知道,方老师,您的绯闻女友那么多?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真名天女呢。还有就是你的爱情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请你如实相告,我们,我们这样的女学生有没有希望,谢谢,谢谢你方老师。”
很多女学生都为她的勇气鼓起掌来。男学生也在下面起哄,“方老师,我们这些男学生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希望啊。”
在一阵哄笑声中,方逸行目光流转,低头想了想,微微一笑说,“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关于那些绯闻,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一首诗,里面有两句很能说明我的真实想法,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所有为了逃避现实的狂欢之后都是无尽的空虚。我不够幸运,大家不要学我。第二个问题,我的爱情观,就是莫强求,当然十年生死两茫茫或者是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的爱情,我还是不想要的。至于你们有没有希望,实话相告,我非良人,就不要害人了。”
也不知道台下的年轻学生是否听懂了,遗憾里还是响起了叹服的掌声,真是云淡风轻的就解决掉了棘手的问题啊。
但辛夷还听出了别的。她从小在外公家古树下的藤椅上背诵《古诗十九首》,虽然她不完全明白那19首无名氏所做的诗到底什么深刻的含义,但是在反反复复的翻看和背诵中还是体会出了,那里面全是世事无常和绝望悲伤。
这种认知,让辛夷觉得自己窥探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秘密无端的拉近了辛夷和这位大神的距离。妄念就是在那一刻产生的,她想靠近他,想知道他这种什么都不缺的神一样的存在,还有什么值得悲伤的事情。她想靠近他,给他温暖,让他不再那么绝望的看待爱情。
于是她就如同当初做奥数题一样,开始寻找一切可能的解题方式,最终她发现唯一能够接近这个大神的通道,就是去考程朗的研究生。事实证明老天爷对好学生的良苦用心总是格外偏爱,她成功了,他当真接受了她。可是越靠近这个男人,她越迷惑,他的过去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还有车祸、凶杀一系列的事情,让辛夷越来越看不清楚这个人。
可抛开这一切,她最想知道的还是,方逸行为什么会选择她。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茫然地叹了口气。容远幽幽地看向她。开口说道,“忧思太深太重老的快,本来就不好看,老了就更没人要了。”
辛夷不得不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谁害的?”
容远见她又开始跟自己抬杠,心情大好,好看的一张脸凑了过去,“我害的,我补偿你好不好?”
辛夷简直要疯了,“容远,拜托你好好看路好好开车好不好。”
容远偏偏只看她不看路,“你不答应,我就一直看着你。反正车撞坏了也有保险,人撞坏了,我们可以一起住医院。”
辛夷彻底败下阵来,“容二少爷,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爱怎么补偿就怎么补偿吧,现在,请您好好开车。”
容远这才得意的偷偷把自动驾驶功能关了。
开出了一段,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别叫我容二少和容老板,我喜欢你叫我容远。”
辛夷扶额叹息,“行行,随便你。”
容远高兴地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辛夷的头,“真乖。”
容远的补偿方式就是带她去了一家无比隐蔽,但内饰相当奢靡豪华的会所。门口的车子,全都用统一的标志物遮住了车牌,辛夷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个权钱交易的地方。走进去一个看更是纸醉金迷,不仅有最当红的地下摇滚乐队在演出,还有热辣的钢管舞。
辛夷紧跟在容远身后,穿梭在扭动身体的人群中,时不时就有目光迷离的男人向她吹口哨,更有甚者,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也围住了辛夷,抛出魅惑的目光。容远回身长臂一伸,拉住了辛夷的手,对缠在她周遭的男男女女高喊道,“我容爷的人,少他妈打主意。”瞬间,人群散去,辛夷感到世界都安静了。
走着走着,穿过了一扇雕花木门,喧闹的声响渐渐隐去,越过一段拱桥,转过一处贵妃醉酒的屏风,一栋别致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辛夷错愕的站在原地,手还被容远牵着。后者也站定看她,“我在,你怕什么,一手心的汗,就这点胆子还敢跟方逸行好?”
辛夷挣脱了手掌,不满地皱眉质问,“你这是什么鬼补偿,明明就是把我往邪路上带。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啊。”
容远点燃一根烟,幽幽地抽了起来,“少装,我不信一个一口气能喝下12杯酒的女人能是什么乖乖女。再说,你要是真不想来,一进门就可以走的。我看你刚才目光亮的跟狼一样。”
说完扔过去一根烟,辛夷下意识地一接,极其熟练地夹在了指间。容远眨眨眼,笑着说,“啧啧,果然连烟都会抽。我说这位智商过人的不良少女,你是越来越对我的胃口了。”
辛夷索性破罐子破摔,“那就借个火吧。”
两个人站在一棵桂花树下,鼻腔里都是桂花的馨香。容远觉得从来没有的平静。
这时,有服务生走了过来,“二少爷,饭菜准备好了,是在这里吃还是进房间。”
容远扬扬下巴,问辛夷,“你更喜欢哪里?”
“就这里吧,咱们俩今天呆在密闭空间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在室外透透气吧。”
容远无所谓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喝酒吗?上好的茅台要不要尝一尝。”
辛夷没说话,笑着眨眨眼。容远心领神会。
菜陆陆续续地上齐,辛夷惊异的发现,满桌子竟然都是她朝思暮想的纯正的n市菜系,那一碗鸭血粉丝汤下肚后,她觉得人生从此圆满再无他求。
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无限感慨地说,“容老板,我原谅你了。”
容远皱皱眉说,“什么臭记性。”
辛夷酒足饭饱后嘻嘻一笑,乖巧地说,“容远,我原谅你了。原谅你今天差点把我折腾死。”
容远若有所思的问,“辛夷,你怕折腾吗?如果和方逸行在一起,会一直经历这样的折腾,你该怎么办啊?”
辛夷有些醉酒,脑子反应了半天,明白容远说了什么,身体一怔,随即耸耸肩,轻柔的一笑,“怕啊。可他是方逸行啊。那是我从15岁开始,就想靠近的人,想保护的人,想善待的人啊。那是我的神啊,不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我凭什么和他在一起啊。嘿嘿,你说对吧?”
容远静默了片刻,自嘲地一笑,“原来是因为相遇早啊?真倒霉。小丫头,我问你,如果你15岁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男人是我呢,你是不是也会如此死心塌地。”
酒劲上头,辛夷的目光有些松散,恍惚地摇摇头,“容远,如果不是因为方逸行,我根本就不会遇见你,如果不是因为和方逸行在一起,你也不会觉得我有什么不同。说到底,还是方逸行的存在让我在你的眼里加了分,对不对,所以,你的假设根本没有意义。”清清楚楚地说完了一大段话,辛夷觉得再也撑不住了,咚的一声,趴睡在桌子上。
匆匆赶来的男人,一袭黑衣,站在屏风后面听了许久。这才缓缓踱步而出。
容远瞟了他一眼,轻笑着说,“姓方的,从小我就觉得你样样不如我,可是,今天,我突然很嫉妒你。小小的一个人,竟然会去心疼无所不能的男人,想要保护他,罩着他,她可真是自不量力。”
方逸行走到辛夷身旁,把黑色的西装搭在了她身上。
“可不就是这份自不量力,也让你欲罢不能吗?”
容远的心事就这样被揭穿了,一杯酒仰头进了喉咙。“方逸行,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你放手的那一天,就是我接盘的那一天。对,你说的没错,这个小人儿,我喜欢。”
这时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贴着容远的耳边说,“二少爷,记者都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容远慢悠悠地起身,“行了,方总,既然我拿了那块地的好处,也答应了你的请求,我就把戏做个全套,人,我可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