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白泽见他高兴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你的姓名既然是我取的,把我的来历告诉你也无妨。我名为‘白泽’,师从于昆仑山由角道长。恩师居住于昆仑山日月峰万神宫,已经多年不问世事。”
白慕仙连连点头,不过什么“日月峰”、“万神宫”,他是从来也没有听过的。
飞飞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白泽,又看看白慕仙,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白泽又说:“你根基牢固,只要得名师指点,日后成就可期。这孩子——”他指着飞飞说,“她的母亲在妖仙界赫赫有名,是一位神通广大的妖仙,若你愿意,我可以引你入她门下,日后渡劫化圣,并非不可能之事。”
飞飞听说白泽要把他引入自己门下,高兴地拍手喊道:“好啊,好啊!”
白慕仙看女孩高兴的样子,也是颇为心动,但是随即又想:“这女孩的母亲不知道是什么人?若是嫌我长得丑,不愿意收我该怎么办?再说白泽这么厉害,对自己也颇为照顾,何必再舍近求远?”
他犹豫了一下,对白泽说道:“我……我想拜你为师!”
白泽楞了一下,脸上似笑非笑,说道:“你想拜入我万神宫?”
白慕仙点点头,心中惶恐,不知道他为何会露出这种表情。
白泽“嘿嘿”冷笑两声,忽然间仰天大笑。那笑声直透云霄,在群山中回荡。
飞飞和白慕仙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
良久之后,白泽止住笑声,面露不屑之色,说道:“你想入万神宫,真是异想天开。我不收弟子,恩师也早已不在。一入万神宫,刀光剑影,九死一生,再也没有一日太平。万神宫四大弟子,已去其三,就算这样,你还想入我门下吗?”
青年一听,便要改口,不过看见白泽那轻蔑讥诮的眼神,心想他这么一吓,我就改口,也显得太过窝囊。他本来胆子不大,又极为自卑,但是此刻却不想被白泽瞧不起。
白慕仙大声说道:“我愿意!”
白泽摇头说道:“你若入了我派,朝不保夕,只会枉送性命。”
白慕仙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心想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白泽说道:“你妖力浅薄,并无自保之能,若是真的拜入万神宫,被人知悉,片刻间就会有杀身之祸。”
白慕仙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会有杀身之祸?”
白泽道:“此中原因,一言难尽,拜入我派之事,切莫再提。待我助你渡过难关之后,你可去太白山云松子处,在那养身修道,时机成熟之时,我自会去见你。”
青年心中一阵失望,但是白泽口气严峻,不容置疑,只好点点头。
白泽正色道:“在这之前,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他对飞飞说道:“飞飞,你先去山下等着我们,我有重要的事要和慕仙说。”
飞飞见他神色严肃,虽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拗,磨磨蹭蹭地走了下去。
白泽见飞飞走远,对白慕仙说道:“你可知世间妖仙,有的能改天换地,有的能呼风唤雨,有的却只能挣扎求生,他们之间有何不同?”
白慕仙说道:“自然是不同的……他们……”他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泽说:“妖仙也分三六九等。最低一等的,叫做‘幻妖’,刚能幻化人形,却无自保之能,凡人都能随意欺侮,遇到不怀好意的妖仙,更是九死一生。”
青年低下头,心想我连人形都化不好,那是不是连这最低等的“幻妖”都算不上?黄鹂儿被猎人用弓箭射伤,最终丧命,看来也是“幻妖”无疑了。
白泽继续说道:“‘幻妖’之上,便是‘殿妖’和‘璞仙’,能用一些道法,对付凡人是绰绰有余了。‘璞仙’之下,称为‘小乘’境界,等修炼到‘璞仙’,道行圆满之时,便会遇到第一个大难关。”
白慕仙想到黄鹂儿说过的话,说道:“是不是‘渡劫’?”
白泽点头说:“不错。这小乘之劫名为‘渡生劫’,只有渡过此劫,才能脱胎换骨,成为仙体。能成功渡劫者,十中无一,若是渡劫失败,难免魂飞魄散,化为飞灰。”
白慕仙奇道:“既然这么危险,那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渡劫?只是做个‘璞仙’不是也很好吗?”
白泽说道:“到了那时候,自然已经是身不由己。你可知道‘临劫三相’?”
白慕仙摇头,他当然不知道。
“临劫三相,说的是精困神乏、离人返相和丹气逆***困神乏,说的是修炼时困乏不振,心神不宁;离人返相是不能长久维持人形;丹气逆流,则是体内丹气流动阻滞,甚至逆流,妖力不进反退。若是不去渡劫,任这丹气散去,说不定千年修为都会毁于一旦。”
白慕仙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样。”
“若是成功渡劫,便能化为仙体,内丹成形,在妖仙界就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就算是开山立派,做一派掌门,也是足够了。当今天下仙门无数,大多数的掌门人,也不过是‘地仙’和‘玄仙’修为。若是勤修苦练,超越‘玄仙’而达‘灵镜’之后,便有机会晋升‘元圣’而登上大乘仙境界。”
青年点点头,心想我一个小小“幻妖”,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白泽见他心不在焉,问道:“你觉得我是在说些废话吗?
白慕仙连忙说:“没,没有,不过我只是个幻妖,连人都变不好……”
白泽眉毛一扬,问道:“连人都变不好?你修道多少年了?”
白慕仙想了想,说道:“大概有一二百年了吧?”
白泽冷笑道:“一二百年?说你蠢还真是没冤枉你!你体内丹气充盈,妖气旺盛,至少已经有千年道行!连身上的‘临劫三相’都没发觉,真是蠢得要命!”
白慕仙闻言,大吃一惊。他每天勤苦修炼,百年如一日,已经忘了到底有多少年,难道真的已经有千年之久?他仔细回想,自己最近修炼的确不顺利,经常困乏易睡,修为不进反退,至于离人返相……自己最近才刚化为人形,只知道时不时会变回原形,哪里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临劫的生死关头?
白泽说:“幸亏你遇到我,否则七天之后,天劫来临,你必然被天雷劈得粉身碎骨,一命呜呼。”
白慕仙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白泽说道:“你在此时遇到我,算是你的造化。我万神宫虽然人丁不旺,不过对这应劫之道却颇有研究,若是应对得当,能有六七成把握助你渡过天劫。”
白泽这句话若是被其他人听见,必然会掀起滔天巨浪,不过白慕仙只是随便“哦”了一声,心想那不是还有三四成会渡不过去?
白泽知他不谙世事,也不为怪,继续说道:“你这容貌如此特别,正因为你在这丹气逆流之际变化人形,不能控制妖气所致。平常妖仙,断然不会在修炼到‘璞仙’之时才幻化人形,所以你这笨妖,也可以算得上是千古无二了。”
白慕仙连连点头,虽然他似懂非懂,但想白泽既然知道原因,那么自己这容貌,说不定就有改变的可能。
白泽长身而起,说道:“今天就先聊到这里,明天开始,我传授你一些道法口诀和手印,务必要背熟记牢,要是你稍有懈怠,到时被那天劫之雷劈成焦炭,可怪不得别人。”
白慕仙站起身来,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竟然修炼了这么多年,已经达到了“璞仙”境界,以后跟着白泽学习仙道,便不惧那终南山猎户了;忧的是自己大劫近在眼前,白泽虽说会助自己渡劫,但并无十分把握,若是渡劫失败,便会魂飞魄散,自然深以为忧。
白泽在山顶远目而望,见群峰巍峨,山色绵延,心想此番落难虽然狼狈,却能助一位“璞仙”渡劫而踏入“中乘”仙境,莫非也是天意?但愿此妖以后能匡扶正道,不忘初心,不要辜负自己这一番苦心。
他口中念道:
“绝峰连日月,巍山浮海云。
翠岭横秦川,天光照昆仑。
手擢成五湖,挥袖造九屻。
风临混元顶,一令号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