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杀
三十三城外西域,杀戮滔天,混乱的灵力充斥着整个空间,金石之音铿锵,怒吼之声回荡。
始一碰撞,战斗便进入了白热化。
可在妖塔之顶,却是另一个极端,那里安静,没有锋芒展露。
血毅神色淡然,拂袖落子,道韵弥漫。
“你这样做,今日之后,此地无人敢与你交心了……”血毅开口,摇了摇头,看向虚无,那里有一株红色灵草,名为赤焰。
浮屠无畏眸子微暗,叹息道:“世间本无一人可与我交心,道心不悔即可,何须在意他们日后如何想、如何做?”
“也罢!那便杀吧。”
血毅微笑落子。
嘭!
一声巨响,清越无比,嘹亮震动九天。
可怖的道韵从棋盘上迸发,瞬息之间便囊括了方圆千里,所有异族与人类都在道韵之下,难以动弹。
千里之内,一切都被禁锢了。
妖塔之内,那些人族少年,都被驱逐而出,妖塔渐渐变小,继而飞入血毅的袖中。
哧!
浮屠无畏落子了。
落子间,犹若裂帛声响,余音尚未回荡,啪的一声,一位魔族天将,头颅炸碎,血肉横飞。
铿!
血毅落子,一位人族修士被拦腰而斩。
霎时间,所有的生灵面露悲愤,那两个人,在以此地生灵为棋,操纵一切,论自我大道。
这是道杀!
所有人族看向浮屠无畏的目光中充斥着杀机,向伯面色苍白,他惨然一笑,摇了摇头,即便是道韵都难以镇压他,可即便强大如向伯,在血毅二人的道韵下,修为已十中去九。
周骁望着浮屠无畏,无喜无悲。
谢麟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异色,很复杂。
道韵之下,众生百态。
有人绝望,有人悲怒,有人痛苦……
可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生命的凋零。
一炷香后,数百异族尽皆身陨,血毅嘴角淌血,面色惨白如雪,他笑着,站起身,看了看剩下的十数人,道:“浮屠无畏,我败了,但我赢了。”
棋盘散,此局已经结束。
浮屠无畏起身,目光扫过那些人的身影,他们看着浮屠无畏的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忌惮。
不论是谁,看向以自己为棋子的人,心中难以如常。
浮屠无畏叹息一声,收回了目光,道:“此局我胜,但是我也败了。”
他二人论道,以此地所有生灵为棋子,浮屠无畏的道更胜一筹,可是他终究败了,或者说他从未想胜过。
那株赤焰已是血毅囊中之物。
“希望你能活着。”
血毅道,他挥袖转身,右手伸入虚空,取出一棵灵株,而后消失不见,在他消失之处,空间泛起涟漪。
他已离开生死路,回归异界。
这里,只剩下山界人族了。
顿时,那些在血毅身前噤若寒蝉的人族天骄,纷纷踏出,斥责白发少年。
“浮屠无畏,你为何不阻止血族妖孽,任他取走灵株?”
“以我人族为棋,落子道杀,莫非你已叛出山界?!”
“如此孽障,当除之!”
“……”
浮屠无畏侧头,霎时众声寂灭,那些人面色一白,无敢言语。
向伯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天骄,眸中闪过一抹哀色,继而看向浮屠无畏,拱手道:“今日谢过道兄了,向伯欠道兄一个人情,只是数月之后,还望道兄保重。”
向伯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今日之事,传回七山必定是一场风波,浮屠无畏必然要遭遇责难,虽性命无忧,但……
“我欠你一份人情。”周骁道,他没有多说,失去了镇妖塔的他,自身尤然难保,洞天之内的那些老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谢麟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亦转身离开。
经历道杀,这些人只要不死,法境无忧。因而,他们欠浮屠无畏一个人情。
可是死去的人太多了。
“你如此做,又有几人会接受你的好意,又有几人能够明白?或者说即便明白了,也在装傻?”
有人开口,其声铿锵,宛若有神兵交接。
这是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修士,他手持长枪,衣衫染血,第五境的气势如虹滔天。
浮屠无畏微微一怔,问道:“你是谁?”
“我是矛!”少年开口。
“矛?”
浮屠无畏面露茫然,好熟悉的名字,他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可是却想不起了。
“你为什么没有走?”
“我已第五境,片刻后便会被传送离开,我想与你谈谈。”
“没有什么好谈的。”浮屠无畏摇头。
名唤矛的少年没有理会,他开口道:“山力部落、山爷爷、力爷爷、族长、狼、盾、鹰——”
随着矛的话语,浮屠无畏的眉头皱得越发厉害,那些话是那么的陌生,可又是那么的熟悉,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印象。
“白——”
“嗯?!”
“小倾儿——”
“——”
浮屠无畏闷哼一声,意识海惊涛骇浪,汹涌澎湃。
看着浮屠无畏这般,矛眸光复杂,道:“——看来你真的忘了。”
“我忘了什么?”
“忘了山力部落,忘了你自己,忘了小倾儿,忘了一段……你不该遗忘的记忆——”
矛的声音回荡,但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历经一番杀伐,在经历道杀,他已看破了那层壁障,进入了吞山之境。
“真的是忘了么——”
浮屠无畏呢喃一声,看着四面八方,空寂无人,血染大地,只剩他一人了啊。
“既然当初的我选择斩去了记忆,那它们便有舍去的理由,不值得去回想——”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痛。”
浮屠无畏呢喃着,两行浊泪流下。
他笑了,笑得很难看。
他擦着眼泪,呢喃着,看着湿了的手指。
“我会哭?我竟然哭了——”
浮屠无畏笑着,飞天纵地,可怖的气机滔天而起,煞气弥漫,宛若疯魔。
……
第三十四城,前城门外,有四人伫立,看向天外。
“我们是不是错了——”
冷非笑神情恍惚,呢喃道。
看着天外煞气滔天,谢麟神色微变,沉声道:“不,如果我们留下,他必死无疑。”
“为什么?”冷非笑不解。
“我们足以代表三大势力,如果我们留下,三大势力的仇敌可能会多想,而且天狼在生死路上杀的人也太多了些,这一切,都会在数月后清算——”
向伯叹息一声,道:“走吧,与他划清界限,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向伯进城了,周骁颔首间,身影也消失在城门外。
原地只剩下谢麟二人。
冷非笑道:“我不懂。”
谢麟道:“你会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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