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阵梳洗过后,宁羽嫣与欧阳轩璃走出了别院。只见宁羽嫣仍旧是一身白衣,素雅庄重,青丝及腰,柳眉微颦,杏眼闪闪,却让人看不出喜怒表情,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而她身边的欧阳轩璃则是一身紫衣,艳丽动人,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睛犹如钩子一般将别人的目光勾了过去。相比较宁羽嫣的不落凡尘,欧阳轩璃多了一丝女性的妩媚与妖艳。
潇景霖在一旁呆呆的看着欧阳轩璃,默默的咽了下唾沫。欧阳轩璃见状,掩嘴又笑了一声,潇景霖便如雷击一般呆在原地,不能动弹。“潇兄,别发呆了,轩璃姑娘已经走远了。”过了片刻林溪在身后推了推潇景霖,说道。
四人吃了些东西,就出了悦朋阁。林溪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感觉与金陵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倒是欧阳轩璃很有兴致,对于沿街的摊位常有驻足。而宁羽嫣只是跟在欧阳轩璃的身后,一直没有说话。难得看到欧阳轩璃从之前的悲痛中走了出来,众人也就由着她逛了。毕竟欧阳轩璃之前受过的打击太重,不忍再见她难过。几人逛了一阵,只见欧阳轩璃在一个摊位前停下了。
这只是一个简陋的摊位,一张方桌,桌前摆了一张长凳。桌后坐着一个老人,一头银发,连胡须都尽白,面容枯瘦,年纪看起来怕是有已过古稀之年,但两眼却炯炯有神,颇有一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只见老人的右手边还立着一根长杆,杆上挂了一面白色的帆布,布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篆书“算”字。
看样子,应该是个算命的摊位。三人见欧阳轩璃在长凳上坐下,便也跟了上去。“老伯,您今天还接生意么?”欧阳轩璃问道。只见那老翁抬眼看了看欧阳轩璃,又看了看林溪等人,点了点头,说道:“不知姑娘是求姻缘,还是求前程呢。”
欧阳轩璃见老翁接了生意,便说道:“我心中有个心愿,想请老伯算下,能不能达成呢。”老翁听得这话,双眼一眯,又从手中掏出三枚铜钱。说道:“如此,姑娘便起上一卦吧。”欧阳轩璃拿起铜钱就掷了出去。掷了六次,皆是三个背面。欧阳轩璃疑惑道:“老伯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那老翁若有所思,又抬眼打量着欧阳轩璃。过了片刻,才说道:“坤为地,肥羊失群入山岗,饿虎逢之把口张。坤卦。”欧阳轩璃听的云里雾里,又问道:“老伯这什么意思,代表我的心愿没法完成么。”只见老翁抬手抚须道:“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结,姑娘心中的心愿可是要杀了一个人?”
欧阳轩璃本是为了好玩,才突发奇想来卜卦,岂料那老翁一下子就说出了她心中的想法。欧阳轩璃当下吃惊万分。她身后的林溪等人,听得此话,也是面色微变,显然被老翁刚刚的话吓到了。
老翁见他们的神色,也不意外,又说道:“观姑娘面相,如今是有大仇在身,刚刚卜卦又问的大仇能否得报。坤卦是好卦,可惜,可惜。”“可惜什么?”欧阳轩璃见老翁只说了一半,急忙追问道。老翁又看了她一眼道:“可惜,姑娘的报仇宏愿虽最后得以实现,但其中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老夫劝姑娘一句。能放下的且放下吧。不要到最后才后悔。”
欧阳轩璃听老翁话中的意思,是要让她放弃报仇,当下也有一丝恼怒,反驳道:“这条路是我自己要走的,不需老人家你费心了,我不会后悔的。”老翁见欧阳轩璃执拗,还欲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说道:“姑娘好自为之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欧阳轩璃原本还想问下自己的姻缘,但被那老翁刚刚那么一说,心中烦闷,便也就没了再算的兴趣。但见那老翁竟如此厉害能说出自己的经历与心中所想,心有不甘,就拉着林溪坐了下来,说道:“老伯,那你帮我的林溪哥哥算算。”林溪初被欧阳轩璃一拉,已是意外,又听见她之后的话,更是没有准备,只得说:“轩璃姑娘,我没什么想算的。”刚一说完,就看欧阳轩璃脉脉的看着自己,心中一时一酸,便不忍再拒绝。“好吧,那我也就算算。”
欧阳轩璃见林溪答应,瞬间就变了脸,笑容又浮现在脸上。宁羽嫣在背后看着林溪,无奈的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年轻人你想算什么呢,前途,姻缘,还是财富?”说罢抬头看了林溪一眼,只见老翁的眼神变得深邃,林溪与他对视了一眼,瞬间就感觉老翁的视线将他全身都扫了一遍,似乎在老翁面前林溪已没有秘密。林溪有些毛骨悚然,却又不好说出口,便说道:“算算我的姻缘吧。”言罢,眼神还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宁羽嫣。
“如此,年轻人你就起一卦吧。”老翁又如刚才那般抚须说道。林溪已见得刚刚欧阳轩璃卜卦,故依样画葫芦,将三个铜钱丢了六次。老翁待到林溪卜完卦,笑盈盈的说道:“年轻人,你的心上人可是在眼前?”老翁此言一出,林溪瞬感尴尬,虽说自己对宁羽嫣的心意,其他三人也是知晓,但如今被一个外人当众说出来,林溪脸上还是一红。见老翁还是询问的表情,林溪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还未等到林溪发问,就听欧阳轩璃在旁边问道:“老伯,我林溪哥哥这一卦求的姻缘如何。”那老翁看了眼提问的欧阳轩璃,只是悠悠的说着谶言:“艮上巽下,山风蛊,振疲起衰,年轻人你若是求姻缘,这一卦可是不利。”
林溪一听此言,心中一震,呆在原地。欧阳轩璃听得此言,不禁回头看着林溪,心中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莫名的恐惧。宁羽嫣则驻足原地,在想刚刚老翁的谶言,心中想到:“如若真的如此,即使我真的与他在一起,也便如这卦象所说的那样,不会有好的结果吧,既如此,不如让他能开心一辈子。”宁羽嫣想到此处,心中一酸,就觉泪珠已涌上了眼眶,她强自忍住,才使得泪水没有滑落出来。
四人沉默片刻,就听见欧阳轩璃又问道:“老伯,你这算的准不准,可别吓我们林溪哥哥。”那老翁见欧阳轩璃怀疑自己,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说道:“信则灵,不信就当小老儿随口胡诌的吧。”欧阳轩璃听到这话,心中冒火,想到:“你倒是好,卦象一解,好坏只怨别人信不信,如若别人不信,便不灵验吗?这岂不是欺世盗名。”欧阳轩璃原想发作,但念其年纪已大,压下心中怒火,丢下一钱银子,就拉着林溪离去。
还未走上几步,就听后面的老翁说道:“几位且慢。”欧阳轩璃一听,心中压下的怒火又升起,回身说道:“怎么,给的银子还不够吗,这一钱银子只多不少吧。”心中愤懑,说话的声响也大上了几分。只见老翁仍是不恼,只是说道:“小兄弟,我观你面相,乃是富贵至极,只是你命运多舛,往后的路怎样抉择需要慎之又慎。”
林溪刚想说话,就听欧阳轩璃反驳道:“老伯,这次可是你看错了,我林溪哥哥不是什么富贵之人,想来刚刚那卦也一定是解错了。”欧阳轩璃心中忿忿,还在想着刚刚林溪求解姻缘的那一卦,照老翁所言,不管那人是自己或是宁羽嫣,都和林溪没有好结果,让她心里怎能不恼。
只见老翁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对着欧阳轩璃说道:“你又怎知他不是富贵之人,他又岂止是一般的富贵。”老翁说道此处便闭口不言了。林溪四人听得老翁刚刚说的话,心中好奇,岂料他竟然闭口不言了。欧阳轩璃着急的问道:“老伯,你怎么不说了。”
只见老翁摇了摇头,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小老儿我今日要收摊了,各位走吧。”说罢对着林溪他们挥了挥手。欧阳轩璃见得老翁不会再说,也只能作罢,就拉着林溪离开了。林溪听到刚刚老翁说的话,也没往心里去,自己只是皎月山庄的少庄主,最多只能算的上是一个江湖人士,又怎能和富贵搭上边呢。而潇景霖则是懊悔,还没让自己算上一卦,老翁则已是谢客了。唯独宁羽嫣听得老翁最后的那一番话,看着林溪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到四人走远,只听见那白发老翁嘴里说道:“紫薇逝,七杀致,破军出,贪狼劫。”眼神还一直盯着林溪远去的方向。良久,他叹了一口气,看向天空。只见满天的星光点点。片刻之后,他又看向林溪刚刚卜过的那一卦,“艮上艮下,艮为山,年轻人怎么把握就看你自己的了。”言罢,就拿起竹竿离去了,只是片刻,就已无人影。如若习武之人见得,会是大吃一惊,此人轻功竟已达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