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营营地,九品校尉将星先生和斑脸仆人送到客帐休息,随后离开。
营帐之内只剩下主仆二人,斑脸仆人一边为星先生泡茶,一边从包袱里重新取出成锡鸿的信封纸条,查对上面的名单,然后满脸狐疑。
斑脸仆人“童更升明明是刑部要找的人,为什么会——”
星先生则岔开话题“你怎么看那个童贵。”
斑脸仆人“一个油嘴滑舌的市井无赖而已。”
星先生笑了“他恐怕是这个陕府城内最精明之人,你难道没看出他极其漂亮的救了他爹。”
斑脸仆人“这是自然,他一定是事先知道京师报馆一案事发,所以早早就调了包。”
星先生“调包是一定,但如果事先就知道,那就体现不出他的精明。”
斑脸仆人抱拳“徒儿请师父详解。”
“我们重新回忆一下茶楼里的情形——”星先生喝了一口茶,娓娓道来“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在注视着那个童贵,当绿营兵和督捕司的人到来之时,他并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因此先像个普通看客混在人群里,且装作若无其事而离他爹越来越远,为的是借机溜走,但当看到青衣男子目标直指童更升时,他就不能走了,毕竟是亲爹,必须得救。于是上来就一顿抢白,其实他的目的是试探官兵要对他爹干什么,因为此前他一定是一无所知,所以当听说他爹要被问斩时,这才吓了一跳,他武功平平,武力解救是不可能的,只能另辟蹊径,接下来他要搞清他爹犯的什么事,好对症下药,于是借助舆论逼督捕司的人道明缘由,而当青衣男子直指他爹身上‘京师报馆’四字印章时,那童贵就松了口气,嘴角里还露出一丝笑容,他心里有底了,因为那个印章早就被他调了包了,因此他明白要命的问题其实已经解决。”
斑脸仆人插话“那为什么不是他爹童更升自己调包救的自己。”
星先生“因为当督捕司的人宣读童更升罪状时,老者的反应是惊如筛糠,他清楚自己所佩戴的是什么印章,而且他也是才知道京师报馆一事牵扯上了康梁之案,因此他知道自己死路一条了,所以才惊如筛糠。”
斑脸仆人点头“明白,这印章调包之人如果不是他,就只能是他儿子童贵了。”
星先生“所以童贵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戏演足,于是他当着众人引导青衣人看清印章上的字,让对方自己以为是弄错了,他爹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而且第一时间冲到童更升面前,看似责怪他爹,但实际是提醒父亲不要露陷,要统一口径咬定在印章上刻象棋棋子的字样是业余爱好,他爹虽然不知自己的印章什么时候被调包,但既然知道跟京师报馆有关的人是要杀头的,当然不会乱说话了,而且其实他什么都不要说,只需哆哆嗦嗦的害怕就行了。”
斑脸仆人“原来如此,那这个童贵是怎么察觉出印章有危险?”
星先生“这只有将来问他自己了,想是他虽不知京师报馆出事,但康梁之案杀了那么多人他总知道,敏感之人一定会对京城相关的东西有警惕,他看到父亲身上有‘京师’字样的东西,想是惴惴不安,但又不知如何跟他爹讲,于是干脆鱼目混珠偷偷做个假的替换,以防万一。”
斑脸仆人“那就是说这个童贵极其敏锐,精明到可以防范未然。”
星先生很肯定的点点头。
斑脸仆人忽然想起什么“师父,你刚刚说将来问他自己——”
星先生笑了“一个异常精明之人,会随机应变,加上语言怪异,能插诨打科,十二生肖武士里要是有这样一个,也该是有趣之极。”
斑脸仆人一惊“什么,师父也要将他引进十二生肖战队?”
星先生点头“这个童贵最可贵的就是——他本不知凶险,但他的敏感神经总能察觉和挖掘出身边凶险,并且提前用细小手段去排除祸患,这可是天赋异禀的。”
斑脸仆人“可你不是说他武功平平。”
星先生“那个时辰武功也好不到哪去。”
斑脸仆人“时辰武功虽不出众,但有攀墙绝技,好歹还是个有血性之人,可这个童贵除了挖洞没有任何长处,遇到敌人先想妥协,他若成为生肖武士的人选,岂不是天方夜谭。”
星先生“你难道不该去关注结果吗?那时辰虽有绝技,有血性,但结果并未救出自己父亲,要不是我们派刘茂出手,他自身都已命丧黄泉。而童贵虽然一无所长,但无需任何人帮助就轻描淡写的救下他父亲,不但成事,而且从容不迫,妙到毫厘,难道会比时辰差吗?”
斑脸仆人却依然不能理解“也许他不过是瞎猫碰死耗子,碰巧而已。”
“报——”此时九品校尉从帐外进来冲星先生汇报“守备大人要我将一个信息转给星先生。”
星先生“说。”
九品校尉望了斑脸仆人一眼,有些犹豫。
星先生看出其顾虑“说吧,他是我贴身仆人,不会有问题。”
九品校尉一个立正“据本营在盗墓团伙中的眼线汇报,那个童贵又接了一单业务,而且据内线称,他们老大有灭口的嗜好,这个童贵只怕活不过明晚。”
星先生点点头,九品校尉转身出去。
星先生叹气“我大清绿营兵条件艰苦,边远地区尤甚,军饷之类往往要自行解决,好在这里身处六朝古都,地下的宝贝取之不尽,所以这里盗墓团伙猖獗,当兵的也不会闲着,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斑脸仆人也无奈的笑了。
此时星先生忽然一脸严肃“这样吧,干脆打个赌,对于这个童贵,此次我们依然不出手相救。”
斑脸仆人听得一震“那他要是死在盗墓贼手里该当如何?”
星先生面色冷酷“那就证明他没资格成为生肖武士的人选,但如果他还能化险为夷,那就绝不是巧合,而是真正的极品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