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罗汉园内,正当兴奋的项青疾走几步奔向白衣青年时,对方并不转身,而是左手一抬示意项青止步,右手则指向白墙。
成锡鸿“哎,等等,这位壮士,你不会忘了咱俩六年前的约定吧?”
项青一下怔住了。
成锡鸿抬手指着面前的那道白墙“就从这开始吧,这是第一场比试——金榜题名。”
项青这下明白了成锡鸿的意图,于是微微一笑,先走到墙前与白衣青年并排站立,然后凝神定气拔出宝剑,停顿片刻,项青忽然举剑在白墙前上下挥舞,随着一阵火星四溅,项青面前的白墙被划出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金榜题名’,令人震惊的是字的每一个比划都有一寸厚度,这是绝顶的功力才能做到。
之后项青把宝剑递给成锡鸿,成锡鸿接过后也凝神定气,忽然大喝一声持剑一通挥洒,待舞弄完毕后白墙之上依旧空空如也,成锡鸿沮丧的放下宝剑,并且微微叹气。
“还是先比第二道吧。”成锡鸿说罢提起脚边的小行李箱往后院行去。
红螺湖边,项青与成锡鸿再次并排而立。
成锡鸿“第二场——蜻蜓点水。”
待对方喊开始后,项青面对水面暗暗运气,然后抬起右脚将岸边几块木片踢入水中,每一片都分隔着数米伸向湖心,随着木片在水中漂浮,项青纵身一跃,竟然踩着水上薄薄的木片踏起凌波微步,转眼就到了江心,然后又一个鹞子翻身,调转身来,脚下又将木片往岸边踢,继续以凌波微步踏着木片回到岸边,令人震惊的是项青的裤脚竟未打湿。
轮到另一边,只见成锡鸿也正对着湖面,面色凝重,在放下行李箱后,他先是一个弓步做运气状,然后舒缓身心,隔了数秒,忽然抬步迈入水面,项青正要阻止,但发现成锡鸿竟稳稳的踩进了水里,在项青惊愕的目光中,成锡鸿竟然一步步走到湖水中十米的地方,之后转身又原路走回,最后提着湿漉漉的裤子抽身上岸,成锡鸿还不住的皱着眉头,像是很不满意。
成锡鸿“唉!还是没练到家啊,裤子都打湿了,不过你这蜻蜓点水以速度快取胜,不比我这一步一步难度大,因此咱俩算打平吧。”
项青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望着项青吃惊的表情,成锡鸿噗嗤的笑了。
成锡鸿“想你也再没来过红螺湖了吧,为了方便和尚洗衣,这里一年前修了一条石阶,这几日发大水,红螺湖水面比平常高了半米把石阶都遮住了,所以我才选择今日跟你见面比这‘蜻蜓点水’。”
项青气得咬牙“好,算你狠,待会看‘入木三分’你怎么弄。”
千亩林海内的空地,项青和成锡鸿面对着一根直径足有一米粗的半截枯死的树干。
项青手握宝剑,全身运气到手腕处,一道气流直逼剑尖,项青大喝一声,一柄宝剑直直插进树干,宝剑除了剑柄竟然全部没入木头之内。
项青“看好了,已然不是入木三分了,这足有三十公分了吧。”
轮到成锡鸿,只见成锡鸿双手任由袖子盖住,闭上眼睛,凝神定气,忽然大喝一声,袖子里的右手顶住树干,只听“砰”的一声响,项青吓了一跳,未等反应过来,成锡鸿撸开袖子,露出右手手里的一柄毛瑟手枪,枪口上面还冒着青烟。
成锡鸿“这是c98式毛瑟手枪,是我从欧洲履职归来的唯一藏品,你看要不要把树干劈开,看有没有三十公分?”
项青拿过成锡鸿手中的毛瑟手枪,仔细端详。
项青“好东西啊,在大清我还没见过。”
成锡鸿立马抢回去“废话,洋人那边去年才生产出来,别打主意啊,我防身用的。”
项青“你啊你,还是那个死不认输的少年成锡鸿,罢了,算是让你打平两场。”
成锡鸿忽然想起什么“哎,等等,差不多是时候了。”
成锡鸿引着项青往罗汉园里走。
罗汉园的白墙前,项青看到刚才成锡鸿所面对的墙壁上竟然同样也有了龙飞凤舞的‘金榜题名’四个字,而且这四个字还在不时的蠕动着,原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蚂蚁。
此时成锡鸿从怀里取出一个空罐子,上面还印着洋文。
成锡鸿“想当年刘邦为了气项羽,用了一整夜时间以糖汁令蚂蚁组成了‘项羽自刎乌江’几个字,而我用的这个是世界上最甜的挪威石楠花蜂蜜,半个时辰就足够令这里‘金榜题名’了。”
项青一见愣了半晌,先和成锡鸿互相对望一阵,然后会心的哈哈大笑,最后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继而相拥而泣,就这样两个分别了六年的年轻人抱在一起哭了许久,终于慢慢平息心情,最后是成锡鸿率先抬起头来。
成锡鸿“好了,面也见过,心愿也已了了,我该走了。”
项青一下子怔住了“我们六年未见,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谈的?”
成锡鸿很是淡然“谈什么?人生?过往?理想?”成锡鸿摇着头“我回来还没去父母坟上拜的!”
项青这才发觉成锡鸿的眼里布满血丝,心中很是内疚。
项青“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的父母。”
成锡鸿“怎能怪你,当时你还在数百里之外的少林寺,何况事发突然,连我这个儿子都是很久后才收到消息,我知道后来你父母联络众臣,为我成家奔走,才使得成府族亲未受牵连,我甚至还能在欧洲使馆任职。”
项青很是惭愧“不能替你将伯父伯母的骨灰讨回,项青真是没用。”
成锡鸿“好歹你帮我成家建了衣冠冢,好了,天色已晚,锡鸿就此别过。”
成锡鸿说完久久的凝望着项青,然后转身离去,望着成锡鸿的背影,项青很是失落,虽然有很多心里话,但项青明显感觉到成锡鸿并不想与他交流,一个在外流浪多年的孤儿,以要拜祭父母为由而早早离开,自然是正常的举动,但项青总觉得成锡鸿心里有事,因为在他离开前的眼神里布满了悲伤,项青不知道这伤感是代表着要去父母衣冠冢的情绪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有一丝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