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的殿楼,别致的院子,院中的草木正开得灿烂。曲琼华立在一株兰草前,看着葱绿挺拔的叶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伸手去摸了摸兰草叶子,早晨的雾水还依俯在上面。曲琼华触了一手的微凉,轻叹了一口气。
“娘娘。”被派出去的宫女回来了,环儿见皇后娘娘在院中有些难过,一时间既不敢说话,只得轻轻唤了她一声。
“嗯?如何?”曲琼华偏头看去,见是自己叫去的人回来了。声音平淡的问,可眼中却有一些希冀。
她忽然很害怕宫女开口说些什么,但还是要保持她皇后的端庄。
那宫女斜眼看了看其他的宫女,停了一会,才敢低紧了头说:“皇上说,今日他没有时间陪……”
她话还未说完,曲琼华冷笑一声打断了她:“呵,没时间………”
她的一声冷笑,吓得身边的宫女们赶紧跪下不敢再出声。
“呵呵,呵呵……”曲琼华越笑越可怕,越笑心中的怨气越盛。看着面前的一排兰草,忽然觉得碍眼得很。
抬起一盆兰草,她便狠狠的摔去。
“啪哗”刚才还繁盛生机的兰草瞬间被泥土埋没,剩余露出的叶片也有些狼狈的伏在花盆碎片下。
曲琼华看着这兰草,有种被抽去气力一样,转身回到殿里。
靠在软榻上,她很想哭,但她不能。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这天下女人除了太后便是她最尊贵。她有用不完的玉石珠宝,穿不尽的彩衣绸缎,被人尊着,天下女人都羡慕她。她是皇帝唯一的正妻。
可是她们哪里知道,这些东西这个名份是用一生寂寞换来的。她这样爱皇上,都说帝王无情,可这无情怕只是对她……
“娘娘,该用膳了。”环儿小心翼翼的走到榻前,见她闭着眼,轻声唤道。
曲琼华睁眼,泪水早被她逼了回去。伸手由宫女扶起,她看着外面日头已高,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午时了。
坐在桌前,满桌精致的菜食,全是她吩咐小厨房做得皇上爱吃的。她眼神留滞了一下,挥手让人撤下去,她没有胃口再吃下去。
收拾膳食的几个小宫女可高兴坏了,这菜食看着如此美味,皇后娘娘一点不碰,那便是赐予她们了。
虽说高兴,但面上还是不敢露出半点神色。
午膳曲琼华未用,一直在屋中左右把玩玉石,无趣得很。
贴身的宫女环儿发现了皇后的无聊,给她沏茶时轻声说:“今日天气如此好,娘娘在屋中岂不无兴致。”
曲琼华接过茶杯,浅呷了一口。放下杯子又靠回榻上,淡淡的应了一声:“有些。”
“奴婢今日取东西时路过芸清池,那儿的荷花开得美极了。这芸清池里的荷花是外域进来的,听说一年只开一回,一回又只开两天。这颜色又会随着光照不同,每个花瓣颜色也不依……”
宫女见皇后娘娘听了她的话,睁开了眼看她。
她笑得顺从:“娘娘不去看看吗?那荷花昨日开的,怕只剩今日才能见了。”
曲琼华哪里会不知道这荷花,只是那荷花刚运来宫中时,她便向皇上讨要过,却不想几位妃子也想要。一时无奈下,皇上命人把荷花移去了芸清池,说这样便公平了。
她赌气没去看过,到今日既然忘了。她现在也无趣得很,不如去见识见识这荷花的不同之处。
“那便去看看。”
宫女一听此话,赶紧扶了她起来,又招人来梳理她的发髻。
曲琼华带着两人便往芸清池悠悠的去了。一路上,花草多色,都被打理得有序可人。
“娘娘,你瞧!那朵牡娟花得多好!”'宫女一直在把好看得花指给曲琼华看,想要让她开心一点。
曲琼华笑着摘下那朵牡娟,捏着转了转。鲜红的花朵打起圈儿来,一下一下让人喜爱,她看着这花,心情好了许多。
“娘娘,芸清池就在前面了。”宫女在她身侧提醒道。
曲琼华笑了笑,走过拐角,笑意却瞬间收了。
只见芸清池中开着几处蓝粉相间的花,绿油荷叶围在边上,微风一过,花叶都轻轻摇动起来。池边的几个女子都惊呼“好美!”
宫女见她停下,抬头看去,不免神色紧张了几分。
那不正是齐美人,听说最近有些得皇上宠爱,皇上两夜连着歇在她殿中。现在在这碰上,皇后娘娘一定会更生气。
曲琼华又怎会不知这齐美人的厉害,只是她停住时,齐美人也正抬头看上了她。
齐美人回头说了句什么,身边玩笑着的几个宫女这才看到皇后。远远的几个人便施了礼。
这让曲琼华不得不过去,只得摆出平日里温和大方的笑容,端庄得走向齐美人。
“妹妹好兴致。”说着便扶起齐美人,对人笑得可亲。
齐美人是外国人,平时不和其他妃嫔多接触,也只是自保而已。前日她使了点小心机便让皇上两夜都在她殿中,这让她一时也有了底气。
“这么好的天气,待在屋中无趣得很。皇后也来看这荷花?”
曲琼华看向荷花轻笑:“听说这荷花会有几种色彩,一时有了兴趣便想着来看看。”
“哟,当真有蓝色,只是浅了些。”说着伸手去拔了拔池边最近的一小朵荷花,指尖染了点水珠。
齐美人拿出锦帕赶紧给她擦去水,眉眼弯了弯:“皇后不知,这种荷花变了其他颜色是浓不了的,而且,这颜色淡些才显得美呀。”
曲琼华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变,但还是稳住了笑脸。
从齐美人手中抽出手,正待回应,却低眼看到她手中的锦帕。
纯白蚕丝织得帕子,上面绣着一只雄鹰,正展翅欲飞之态。
看到这帕子,曲琼华感觉自己忍不住了。呼了一口气,她笑得僵硬无比:“妹妹看着吧,本宫有些乏了。”
齐美人笑颜如玉,微微行礼恭送:“恭送皇后娘娘!”
见曲琼华远去,齐美人挑眉一笑,把帕子递给身边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一边折帕一边嘟着小嘴护主道:“娘娘干嘛用皇上赐予的帕子给皇后拭水?”
齐美人看向一池的荷荷,半晌才开口:“你知道什么,这帕子脏了可再洗,若要不得,皇上自会再赐予我。可这皇后,可难遇得很。”
几个宫女都明白了主子话中的意思,面面相笑起来?
曲琼华怒气冲冲的回到殿中,坐在桌前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这齐美人才得了两夜恩宠,便敢在她面前如此张扬。先是贬她不懂欣赏那荷花之美,又把皇上的帕子来出在她面前炫耀,还如此明目张胆,她在这宫中的地位还怎么坐得住!
她斜眼看去,刚才的两个宫女都低头立在殿前,不敢有半点声音。
“环儿,进来!”环儿便是劝她去游玩的小宫女。
环儿听到皇后娘娘唤她,吓得抖了起来,跪在曲琼华脚下。
“说!何人指使你,让你撺缀本宫去芸请池的!”
曲琼华坐在高座上,端了一杯茶悠悠开口。
“皇后娘娘……娘娘,无人指使啊!奴婢……奴婢只是见娘娘心情不佳才……才让娘娘去赏花的!娘娘……奴婢不知齐美人会在那儿!”
环儿跪着,几乎趴在了地下。声音颤抖着解释。
曲琼华目现怒意,把杯子“啪”一下摔在香儿面前,热茶溅起,跳上香儿的手背。一阵刺痛袭来,她却不敢叫出声。
“不知?为何本宫一去便遇上那齐美人?若不是早有计划,那贱人会带上皇上赐的帕子?你若不说谁人指使,就别想饶了你!”
曲琼华拍桌立起,吓得殿内外的人都害怕了。
环儿更是慌乱,不知怎么解释,眼泪一直流着,哭得伤心。
见她还是不开口,曲琼华的怒气更加大了,冷笑着说:“不说?来人!”
听到叫人,几个太监忙站进去等吩咐。
“你说不说?是谁人指使你如此戏弄本官!”
“环儿不知……娘娘!皇后娘娘,环儿没有啊!娘娘……”
“拖出去!杖责五十!”
“是。”几个太监领了命令,伸手拉起跪着的环儿。
环儿听着要杖责五十,那便是要了她的命。挣扎着拉住曲琼华的衣角:“皇后娘娘,奴婢真的不知,奴婢没有啊!娘娘……”
曲琼华皱起眉,把人甩开:“还不拉下去!要让本宫亲自动手吗!”
“是。”几个小太监不敢再怠慢,拉起环儿便拖走。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冤枉!娘娘!”
环儿的叫声响遍了整个殿中,让人听得心里胆怯。一时不敢有人再去皇后面前说话。
不一会儿,小太监进来禀告说环儿死了。曲琼华有些恍惚,挥挥手让人都下去。
皇后娘娘杖杀了宫女环儿一事,立刻传遍了整个皇宫,人人都心抖起来。
皇后宫中的人更是加倍小心谨慎,不敢多说一言,不敢多做一事,害怕一时让皇后娘娘不合心,便像环儿一样被杖杀。
“什么?皇后娘娘杀了自己的贴身宫女环儿?”罗必武听得下人议论八卦,偶然听说这事。一时有些惊讶。
听闻环儿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丫鬟,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而仗死于之,唉!不过也是,皇后娘娘一发脾气,什么人都要遭殃,就连自己最信任的宫女也不例外。
暗自思考:这皇后娘娘是太后选得,皇上自然不喜欢。可如今看来,皇上只不止不喜欢她,还很无视不在意这么一个皇后。皇后如此不得宠,但地位坐稳了,也是一杖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