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东行路军队领导权的争端很快就结束了,但是这场争端产生的影响却远没有结束。
需要老罗拿主意的事情千头万绪,好在他很早就注意培养手下人的能力,如今终于可以看到一点成果了。
赫尔顿完全接手了迎来送往的琐事,也包括接收陶-克拉尔哲季公国宫卿巴哈米尔的赎金——大量的木材粮食和生铁,这些东西正在陆陆续续的送到老罗的营地里;冈萨斯和那噶两个人负责营地的安全防卫;西德克诺德的宪兵队正在逐渐成型;海顿的军医部也招揽了四个不同部族的医生,他们的业务范围不单是营地的战士,还涵盖了众多的大牲畜;斯坦手下多了好多新兵的家眷,后勤人手不足的情况终于有了改观;阿尔克现在是斥候部的头,崔十八郎、戈什亚和那些哥舒部的子弟多数都归他管;萨菲尔的弼马温做得非常好,如今手下又多了二十多个葛逻禄人,还有十几个格鲁吉亚人,终于可以不用担心驼队和马匹的看管了;李姌现在成了孩子头,哦,孤儿营的大总管,被三十六个鬼机灵缠住了经常回不来家,经常和安娜莉亚女士一起教育这些半懵懂半聪慧的孩子……
奥尔基和姆那奇则接手了新兵营的训练,这也是老罗目前最关注的事情。要知道,再先进的武器也必须有人来操纵,不管哪个时代都是如此,战争这种事物,除了军工武器的竞争,更多的是人的意志的对抗。面对人数众多的战斗,一旦操纵和使用武器的人如同散沙,再牛的武器也只能是一堆废铜烂铁。
新兵营也是整个营地变化最大的地方,开始修建营地的时候还有很多人不理解,那么多开阔地,何必故意修整的那么平整,如果不是看在老罗这边安排的饮食还有回故土的期盼,这些人没准儿会溜走一半。
等到老罗率领手下的战士和唐人营守城卫的战士比赛了一场后,很多事情就完全不同了,不但原本录取的一千两百人开始有了归属感,连同原来被筛选出去的和没来及报名的也在拼命想挤进来。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对战力的崇拜,工匠营最早一段时间都是没有多少纯正的武人的,后来则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有人专门去学武,毕竟在这块土地上在这个时代,只有敢杀人敢挥动刀子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到现在,工匠营的人即使是铁匠也敢拿着锤子砸人,木匠的娘子也敢用木锤或者锯子杀人,这里的唐裔可不是后世遇到事情只知道缩着肩膀抱着脑袋哭的窝囊废,也不是只知道跪地求饶的可怜虫。
在这个纷乱的世界里,有的时候只有拳头或者刀子才最好用。
这也是老罗想把这些工匠营后裔带回东方去的原因,因为他不知道在东方还能否找到尚武的汉文化族群。对史书上描述的文弱的宋国,还有民族内乱频出的辽国,老罗都没有什么好的期盼。
要求增收新兵的人数络绎不绝,无奈之下,老罗只好下令再次扩招了两百人,不过这个不是今后确定的人数,而是为了优胜劣汰的一种选择。
如今所有新兵都是年纪在十八到三十岁的壮汉,这个年龄限制基本就把整个唐人营内部出来工匠之外的青壮全部一网打尽了,估计守城卫那边想再招人手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新兵的身体素质都是一等一的,比之后世不知要强多少倍,盖因这个时代的人生活动荡,即使不是每天忙碌的人,也不会闲淡懒散无所事事,而是学着别人打磨身体,尤其唐裔们多年来始终处在一个充满危机感的环境。
千多个壮男带来的最大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几天时间,一个占地近五十亩的营地建立了起来,平整的草场,沙地马场,露营地,弓箭场,还有一个小型的武器试炼场全部建立了起来,外围的防御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部到位。
老罗手下的战士们任务都很重,除了巡视的范围增大,负责新兵训练的任务更是繁杂。
奥尔基和姆那奇两个人带了四十人训练新兵,平均每个人要负责三十五个新兵。教官少,作训人员多,而且还要面临一些语言的问题,这只是最基本的问题。
最关键的是老罗手下的这些战士免不了还有些曾经的角斗士习惯,而且也都是老罗手下的速成品,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日程安排就在那里,如果错过了这一年,老罗实在不敢保证第二年会是什么情况,因为这个地方的争斗并不比后世非洲的战乱更少。
训练新兵们面临的第一个难关,也是最重要的难关是让他们懂得服从命令。从平民到士兵的转换是一个复杂而麻烦的过程,时间不足的问题又暴露了出来,老罗只得决定尽量压短基础作训周期,不合格的一律请出新兵队伍。
从清理仪容开始,站立的姿势,走路行进的姿势,跑步前进的姿势,所有的军中礼仪,再到队列的维持,还有更重要的团队意识,所有者一切都是先让这些新兵懂得令行禁止,这也是一只军队能否强大的前提。
这个训练维持了一个月的时间,期间闹出了很多笑话,老罗就不得不下了很多个匪夷所思的命令,诸如所有人不许留长胡子的禁令,还有不管什么发式必须保证整洁的命令,甚至还有很多家伙左右不分,老罗又不得不命令所有人在左臂系上红色的丝带……当然因为人心所向,虽然也免不了有议论纷纷的闲话,但是坚持执行下去之后,没用半个月,所有的作训新兵都开始展现了明显的气质变化。
阚六郎、吴三郎、卢七郎、田四郎几个就是新兵中比较突出的几个家伙,因为年纪相仿又都是一起长大,所以经常凑在一起同出同行。
半月训练结束后,新兵营有一个休息一天的机会,几个二十多岁的小子懒散的坐在草地上闲聊。
“六郎,今天休息,你不回去看你阿爷?”说话的卢七郎是个喜欢说话的家伙,因为多嘴多舌这些天没少被诺曼人教官喝斥。
“不回去,阿爷是个暴脾气,回去搞不好又要挨揍。”阚六郎揉着脑袋闷声闷气的说道,“前两天队列训练我挨罚的事情,阿爷就在营地外,俺看到他了。”
“六郎,你家阿爷还好了,顶多用木锤揍你,讷老爹才是真正的暴脾气,着急了他会用大锤来砸人的。”吴三郎缩头缩脑的说道。
“暴脾气总比蔫脾气好,我若是回去会被老爹唠叨死。”田四郎家里的老爹是个喜欢种田的,他是背着老爹跑到新兵营的,“唉,也不知道咱们每天要么走要么跑的训练个啥,还不如拿鞭子赶牛痛快,脚上都起了好多个泡了。”
“脚上起泡算个啥,我脑袋都被敲了好几个包了,”卢七郎眼睛眨了眨,吐掉嘴里叼着的草棍说道,“听哈斯特教官的意思是什么保持队列,要求作战统一。”
“活该,谁叫你总是转错方向的,左右都不分!到了打战的时候,大家一起用长矛突刺转向的时候,你把方向搞错了,会害死身边的兄弟的。”阚六郎平时很闷,是个很喜欢思考的家伙,虽然体形壮硕,却不是没脑子的。
“六郎说得对,”吴三郎手里捏着一个粗棍子,扫了一下地面上刚刚冒出来的嫩草,“罗将主虽然要求严,营地里规矩也多,但这是好事,没见大家看着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吗?”
“就是,七郎你平时邋遢的习惯都没了,估计现在回去你家阿姐都会夸奖你呢。”田四郎随口笑道。
“唉,每天都要洗澡,刷牙,整理帐篷,睡袋都要叠起来,还要见楞见角,去茅房都要规规矩矩的,估计俺们回去都要不适应了。”阚六郎有些感叹道。
“讷要回家的话,估计第一件事就是把院落弄干净,要不怎么都不习惯了。”田四郎附和了一句。
“呵呵,咱们不算啥,最好笑的是那些个大胡子,罗将主下令的时候,好多人都是愁眉苦脸的。”卢七郎拍手笑道。
“还有那些整天不洗澡臭烘烘的家伙,现在也都不敢犯懒了,第一天训练结束的时候帐篷里差点能熏死人。”吴三郎同样一副揶揄的表情。
“哈哈……”
“哎,据说明后天就要发兵器下来了,也不知道是啥,讷喜欢刀子或者马槊。”田四郎家里人虽然喜欢务农,他却很喜欢像个将军一样的骑兵。
“不知道,俺也不喜欢做步下兵,像大食人一样骑马用弯刀砍人才痛快,马槊那玩意太贵了,而且制作麻烦,没发现只有程将军才有一把?”阚六郎家里是木工工匠,对兵器制作的东西稍懂一些。
“要我说,罗将主的那把长刀才叫凶悍,据说长度丈二,八十多斤重,比陌刀什么的厉害多了。”吴三郎家里铁匠出身,当然清楚兵器的好坏。
“天爷,那东西也只有罗将主那样的猛士才能舞得动吧!”田四郎感叹道。
“那个还好,我听说罗将主的弓是铁胎弓,至少有六石,前些天比试的时候,程将军听说了,愣是没敢比箭法。”卢七郎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
“据说罗将主从西边几万里回来的,没有超人的武力,怎么降服路上的盗匪和乱兵?”阚六郎也听到过很多消息,“要我说,有这样的头领才是福气,讷将来要能做罗将主的家将就美死了。”
“没错,跟着罗将主回到故土,打下一片土地,娶几个漂亮娘子,那才叫美事儿。”卢七郎躺倒在草地上,一脸的荡漾。
“喂!天还亮着呢,又做梦了!”阚六郎推了伙伴一把,“好了,还是回家一次,看看爷娘,要不回头训练又没有时间了。”
“也好,大家回家,走咯!”几个人吆喝着回唐人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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