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们饶过我的家人……”
“求你们不要再杀了,老严,不,平璋先生,是我的错,帮我求情……”
一刻钟之前还一副从容的在侃侃而谈说东方汉人如何如何的吉洛德已经彻底崩溃了,鼻涕眼泪沾染了下巴的胡子上,再没有先前雍容尊贵的上位者姿态。
严嵩明望了望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几个汉人奴隶,再看看鲜血的地面和就在不久前还气势高昂的这个宅院的护卫,低头沉默不语。
时刻关注着整场变动的老罗自然注意到了这点,稍稍收了一下下颌,算是点头吧。虽然他对严嵩明这个人的第一印象不错,但如果这个严嵩明不识好歹的还要为对方求情,他或许会饶过几个人,当今后将绝不容许这个书生待在自己队伍里。
无他,屁股坐歪了的人才比庸才更要不得。
至于这个痛哭流涕的吉洛德的表现倒是很好理解,面对杀戮不动声色或者故作激昂的人也不是没有,反差这么大的更是太平常了,不过是装腔作势的纸老虎罢了。
老罗考虑了一下,对看守吉洛德的亲兵向下挥了一下手,亲兵抓着吉洛德的后颈快速一扭,眼睛可以看到自己后背的吉洛德再没了声息,也没了泪水,平静的如同所有倒在地上的同类一样,只不过没有流血,没有被分尸。
留下吉洛德的命实际上是留下了仇恨,老罗从不小看仇恨的力量,他本想在这片土地多埋几个钉子,或者说混乱的种子,也曾考虑过这个吉洛德,否则也不会只是救出汉人奴隶不造杀戮。但是,显然这位康居国的后代没有看清局面,居然和自己的手下刀箭对持,还害死了几个不明身份的汉人,弄伤了几个骑兵校的战士,那就没什么理由可讲。
严嵩明或者和这个吉洛德府邸的人有些情份,老罗可没有。
对于老罗来说,这个时期的不同族群之间没什么所谓传统友谊,后世的普世价值观更不适合这个时代,因为利益而合作或者因为利益而交恶才是是族群间交往的最大准则,如同后世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交往一样,这个时代只不过更加没有拘束,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所谓国际公约,不同族群间的价值观都有很大不同,彼此之间的交流可想而知。
用一个文艺点的形容词来评价,相爱相杀一种戏剧性冲突的主体,那么这个时代不同族**往则是现在杀还是晚一点杀的问题,至于相杀的理由,很可能是一块草场,也有可能是一条河流,甚至可能是因为一块石头。
这并不奇怪,后世因为油田的利益,国与国之间的明争暗斗还少吗?
好吧,说远了,以老罗手下骑兵校和斥候营战士的配合战术,吉洛德宅院里的护卫和家眷很快被杀戮一空,没错,包括家眷,这里没有什么无辜与否的说法,斩草除根才是世间真理,虽然老罗不在乎有人向他复仇,但是现在他可不是单独一个人,而是有了李姌还有一大堆的继承了他姓氏的童子营小屁孩,更有数万依存他而生存的人群。
残忍吗?未必,沦落到当奴隶的汉人昔日是什么样的状态?至少他们死了,不用再享受人间的苦难。
康居国后人宅院里的所有活物都被杀掉,值钱的物品也很快被整理到一起,老罗依旧是扫空了所有仓库的物资,把所有人打发走之后,更是把连同这所宅院里的雕像还有门廊上的挂饰全部收进了他的空间,至于宅院的主人还有其他人的尸体,则被堆放到一起,火油浇灌与这所大宅院一起付之一炬,算是这个时代最完美的火葬。
整个过程中,严嵩明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战士们的举动,老罗是他最关注的目标之一,不过依照老罗的行动速度,哪里会让一个书生窥探了隐秘?
最后,除了被带去旅馆据点的汉人们,一众骑兵校和斥候营的战士们都站在外面观看,这就是他们的将主的魄力,老罗虽然没有明说,但一众士兵都知道,这把大火的根源只是因为宅院里的人杀了几个汉人奴隶伤了几个士兵,嚣张而自傲的宅院内四五百人除了逃走的奴仆之外,肉石具焚。
不肯离开的严嵩明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注视着燃起来的火光,老罗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的表情,“怎么?为吉洛德感慨?”
“不,为自己……”严嵩明身上的衣服依旧褴褛,头上的簪发也凌乱不堪,一双眼睛却是很明亮,尤其火光映衬下更是显得很有神采。
“好吧,找一匹马跟我说说。”去下一个地点需要十几分钟,老罗有了点说话的兴趣,至少眼前这个书生还不算完全迂腐。转头招呼手下人,“奥尔基,叫大家都上马,去下一个地方!”
落座在公爵的后背上,老罗才听到跟在侧后方的严嵩明说道:“将军,读书是不是很没用?到头来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听着不再一口雅言的书生说白话,说实在的老罗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感,“读书肯定是有用的,只不过要看怎么用,何时用,对什么用,对着那种不知道感恩的人,岂不是对牛弹琴?”
老罗算不上什么学者,但凭借千年后的学识和知识爆炸的熏陶,怎么也比这个时候人的眼界开阔多了,更没有什么所谓学问自守的顾虑,说的话虽然平直,却是非常明显宽泛的大道理。
严嵩明若有所思的低头不再说话,到底是书生,钻起牛角尖来还是有一种执拗劲儿。
老罗却也不在乎,依照严嵩明第一面的表现还有在吉洛德家的举止,也算得上是一个人才,而且没有张家人的迂腐,但想要他做什么礼贤下士那是不可能的,人才匮乏可以自己培养,大不了发展慢些,拉拢来的不归心的人才等于在自己的人马中埋隐患,才是最要不得的。
轻轻磕了一下公爵的马腹,提高了速度的老罗招呼着手下直奔下一个地点,总计还有七处已知的储粮大户还没有光顾,再耽搁一会儿残月都要升起来了。
有了在吉洛德宅院的战斗做先例,分散的人手开始向余下的各个要点集合,所以其余的各处再无拖沓,所有试图反抗的人全部被杀死,老罗像在赶夜场表演一样到处奔波,只不过他所要做的只是探明仓库位置,然后把没人管理的物资全部收拢到空间里,然后再扔出几个火油罐子,算是焚灭痕迹,所以漆黑的夜里火光不断。
富人区里偶尔有不知名的府卫私兵出来救火,也很快被埋伏在路上的士兵们用弓箭射杀,然后陷入一片诡异的静谧中,穷人区则是有数不清的眼睛在黑暗中观望,那里的人们不知道富人们居住的地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火光与杀戮说明了肯定有变动在发生。
于是,一些有野心又不甘于贫困的人开始黑暗中聚集起来。
老罗在精神感应中注意到了这样的变化,却没有在意,只要不影响他的计划,就没有任何的干系,至于之后赫拉特陷入内乱之中,那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距离最后收尾还有三家的时候,老罗遇见了到处奔走的阿尔克,这个涂着白眼圈的家伙兴冲冲地纵马到老罗面前,“将主,所有计划点已经完全整理完毕,就等着将主去收割了,拯救的汉人还有奴隶一共三千二百八十二人,是不是开始撤退计划?”
“收缴的马匹有多少?够所有人骑乘吗?”老罗拉住公爵的缰绳,轻轻拍抚身下大家伙的脖颈,“东门那里现在如何了?”
“收缴马匹总计有四千多匹,都是好马,足够所有奴隶骑乘了!东门那里的土库曼人晚上集体吃坏了肚子,整个城门营臭的很!”白眼圈的阿尔克笑着说道,那张脸看不出杀戮时候的冷酷,而是显得滑稽和诡异。
“那好,开城门,按计划行事!你去监察!”一切都很顺利,除了那个吉洛德闹了一点小意外,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计划里的撤退方案是老罗筹措了半个晚上的结果,数百个战士外加数千没有丝毫战斗力的被拯救奴隶,如果陷在土库曼士兵的人海里,必将损失惨重。所以提前计划,多步配合才是最有效的最快捷的营救方案,撤退同样要有计划的撤退,一窝蜂式的逃命只能是逃,最终或者被敌人追上杀死,或者没有了补给累死。
撤退方案在拯救的同时就开始执行了,东城门营地的土库曼人被下了泻药,整个营地的士兵都在不停地奔波在厕所与住所之间,等不及的士兵干脆在背人的角落方便,这类的事情多了,自然是满营骚臭气。
阿尔克说的就是这个,只不过他要去执行的则是监督撤退方案的最后执行——在其余几个城门附近放火,制作一种攻击的假象,然后在所有人员撤出后,点燃东门附近的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
这不难解释,东门一旦被突破,肯定会有其余地方的守城兵支援,所以在其他城门放火的目的就是一个烟幕弹,使敌对的守城兵不知道该选择那里救援,战场上的时机稍纵即逝,等赫拉特守城兵发现东门被破的时候,估计老罗已经带着所有人开始渡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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