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乡村唯一通到城里的长途汽车,我紧紧的保护住自己的背包,这里面不仅有我的换洗衣服,还有外婆留给我的项坠,其次还有临走时父母塞给我的500元钱。还有就是一本老旧的线装书。
这本书是外婆留给我的遗物之一,外婆说这是她的师父,也算是我的师公留下来的东西,里面记载了师公他老人家一辈子的养蛊经历和遇到的奇闻异事。其中还记载了不少毛骨悚然令人发指的东西,我为了抵抗身体里的金蚕蛊,曾经无奈的学了一些制蛊和解蛊的方法,虽然不敢说是个中高手,但也勉强不会被同道中人小瞧了去。
外婆临终前也要我好好钻研这本书,她老人家一身的本事也希望可以有人传承下去。不至于苗疆蛊术就这样落没了去。
报站员站起来提醒我们已经到达县城的车站,叫我们按照顺序陆续下车,不要拥挤。我紧紧抱着自己的包,跟在前面的乘客后面慢慢下车。我前脚刚下车,突然背后传来一股阴嗖嗖气息,自小便尸气阴气缠身的我对这股气息自然是相当的熟悉,于是回过头去一看,就看到一个有些驼背的中年男人,身上背着一个斜挎包低着头从我身边快步走了过去。
虽然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但是我却能感觉到这人阴气极重,头顶冒着一股黑气,几乎快把他的整个脑袋都包裹住了。那是一股死亡的征兆,不出一个月,这个人不死则残。
噗——
一声轻微的物体坠落声音传来,我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人的钱包掉了。我左右看了看,无人,于是出声提醒了那个人一句。
我说:“先生,您的钱包掉了,先生?”
那人最初没有在意到我叫的人是他,还在继续往前走。我忍不住大声重复了一下,却没有靠近那个钱包,更没有要把钱包拿起来递给他的意思。不是我害怕碰瓷,而是我本来就对死气抵触,加上我身子羸弱,不想靠近罢了。
那人回过头看了两眼才意识到我叫的人是他,于是快步走过来拿起钱包,挠着头憨实的对我笑着说了声谢谢。这时候我才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典型的国字脸,厚实的唇显得非常朴实,憨厚的样子有点像我父亲。我立刻对这个人有了一丝好感,也不那么太抵触他的死气了。于是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他对我的目光感到好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确定没什么奇怪的才问我:“这位小哥,俺身上有啥不对的没?为啥盯着俺看?”
听这说话的方式就知道是个直肠子的汉子,不懂遮掩。这种人很容易交,成为朋友之后就能对你掏心掏肺的。于是我开口问:“这位老哥,家中近来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其实看面相就知道这人家中定有将死之人,不然不会有如此浓厚的死气缠绕在他身上。只是我不敢直言,只好绕了弯问他是否家有异事。那汉子一听,脸色一沉,仔细看了我两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估计是把我当成江湖骗子在这招摇撞骗呢吧!
我看他走了,也没追上去,人家当我是骗子,我又何必多管闲事。我现在自身都难保,难有闲情逸致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到了检票口那里,买了去往东莞的车票。这里虽然是个县城,但是县城较小,人口稀疏而且交通也不发达,只有一个长途汽车站。想要坐火车的话,还要去东莞。然后由东莞出发,前往江苏省句容市,而茅山就位于江苏省的西南部。不过这茅山距离南京大约60公里,南北长约10公里,东西宽约5公里,面积共有50多平方公里。要想在这茫茫大山中找一个人,如果没有一点线索,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好在外婆说了那人是茅山道人,只要进入茅山找到茅山宗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这个人。
距离出发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我坐在候车室的座位上啃着母亲准备的棒子饼,对接下来的路程深感不安起来。
我面露忧色,也没注意到身边什么时候坐下来一个人,估计也是等车的乘客,我也就没去注意。但是那人却咦了一声,奇怪的看着我。我这才抬起头看着他,哟,这不是刚才把我当成骗子的中年男人吗?我只是礼貌的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没有说话。那男人疑惑了一下,然后坐下来一直偷偷的用余光瞄着我看。我也不在意,继续啃饼子。没多久,那男人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好似聊天一样的跟我说话:“小哥你要到哪去啊?怎么就一个人啊?”
我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明明把我当骗子却还要跟我说话?于是我只是敷衍的说是去走亲戚。那中年男人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不出五分钟,男人又问我:“小哥,你跟俺说,你是不是会算命啊?你告诉俺,俺保证不告诉别人。”
哦?感情害怕我是骗子,在这试探我呢。但是看他憨厚老实的样子也暗叹一声,估计是被骗过。我摇摇头说我不会。那人有些着急了,问我:“小哥你别骗俺了,你不会,咋知道俺家中有事呢?”
我抬起眼睛看他,心说,老哥哥,不是你家中有事,而是你要有事!我急着赶路,不想徒惹事端,于是摇摇头说那不过是我随口胡说,老哥不要放在心上。那男人一看我又一次否定了,立刻觉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好像做了莫大的决定一样,也不管我是不是愿意听,就对我啰啰嗦嗦一大套说了他家的事。这男人叫徐大根,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子,有个老婆和一个五岁的儿子。前些年地里收成不好,就投奔了城里的亲戚,这亲戚可是个有钱的大户人家,一看老徐一家人的确挺可怜的,就安排他们一家三口看果园。这两年果园收成不错,那亲戚还给老徐一家不少分红。老徐一家别提多开心了,心里想着刚好孩子快上学了,这上学的钱也有了着落。可是没想到最近几个月就出事了。
老徐的儿子病了!
孩子刚开始就是咳嗽流鼻涕,家人全当是感冒没在意,但是后来孩子开始呕吐腹泻,小便的时候居然是红色的,跟尿血一样。吓得老徐立刻把孩子送到了医院去。可是送到医院之后孩子就昏迷了。按理说昏迷了会有好几种情况,高烧啊炎症啊什么的都有可能。但问题就在这,无论医生怎么检查,各项指标正常,可用尽了各种手段孩子就是没醒过来。脸色也苍白得吓人,折腾了几天孩子瘦的跟个木乃伊似得,除了会呼吸,就跟个死孩子一样,当爹妈的别提多心疼了。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说,这孩子可能是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撞邪了。要找个法力高深的道长给看看才行。老徐本来就是个庄稼汉子,乡村封建迷信比较严重,一听说孩子撞邪了,立刻找了好几个名声在外的高人给孩子看看,可是钱花了,人来了,招用了,孩子就是不醒,好几次出现了心脏停跳的情况,还是医院急救给救下来了。可是不吃不喝的,孩子也坚持不了多久。老徐这才回乡下把土地都卖了,凑了钱回来给孩子救命的。路上碰到我,以为我跟那些只会招摇撞骗的一样,所以才没敢搭理我。
我点点头,这也无可厚非,任何人被骗了都会提防一些。老徐讲完了这些,一把抓住我的手很激动的接着说:“俺以为小哥你和他们一样,才不敢说话。可我看小哥也没上前过来搭理俺,才知道可能是碰上高人了,小哥啊,既然你能看出来俺家中有事,肯定是有真本事,你救救俺家宝根吧,俺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点啥事,俺和他娘可咋活啊!”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老徐,他叫徐大根,他儿子叫徐宝根?这是父子俩吗?怎么有点像刘老四和刘老五这父子俩?一样的叫人纠结。
我看老徐都快给我跪下了,周围的人也都像我们投过来好奇的眼神,一把拉住老徐让他坐在椅子上,对他说:“我只是看你头上黑气笼罩,所以才顺口说你家近来可能有不顺心的事。我真不是什么高人,也没什么本事——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老徐一听我拒绝,立刻给我跪下了,哀求着我救救他儿子。这下好了,一个大男人哭着给一个毛头小子下跪已经够惹眼的了,再加上这里是候车厅,人来人往的,大家都在好奇的对我们指指点点。老徐一把拉住我的手哭求说:“小哥啊,俺求求你啊,你救救俺家宝根吧,俺和宝根他娘给你当牛做马都成啊。”
我一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再这样下去搞不好保安就要过来维持秩序了。一把拉起老徐说:“你先起来,你要是不起来我就不帮忙。”
一听我说帮忙,老徐立刻起来坐在一旁,抬起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对我千恩万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