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有了心结就不好办了。整个下午,虽然两人同处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空间,话却不多,气氛挺尴尬的。快到晚饭的时候,为了缓和一下气氛,邹师傅对阿芝说:“不如晚上你带我去赌场见识一下吧,我们顺便在那里吃个饭。”
“你要去赌场?”阿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知道邹师傅是否要考验她,说真心话,阿芝自己倒是挺在意这个年纪比自己快大一倍的男人,可能原来相识的都是些小男生,跟师傅这位大叔相处这么几天,觉得过日子还是跟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比那些小男生可靠,感觉上跟着这个男人也会靠普一些。越是在乎,就越不想放弃。下午一句不慎,却引来了邹师傅的诸多怀疑。现在他要去赌场,万一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这好赌习性,一定会成为两人分手的原因——谁都不想愿意和一个赌鬼过日子。但就这么简单地拒绝,反而会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引起邹师傅的想象。于是她有主意了:“赌场离这里太远了,太阳城不说,就是最近的克来索赌场,离这里都要差不多150公里,要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程。你屁股上还有伤,坐这么远的车,可能会把伤口都颠裂的。”
最近的赌场离约堡一百多公里?开车都要两个小时?这个邹师傅还真没有听说过。虾仔只是说有空带他去赌场,没有说赌场在那里,有多远。
其实阿芝没有撒谎,在白人政府的年代,赌场的牌照,都是发在那些穷乡僻壤的地方,以赌场带动一方的经济,增加当地的就业率,美国的拉斯维加斯就是榜样。当然,后来黑人政府上台了,新的赌场都建在经济发达的地区,在约堡就建立了四个,理由是方便有钱人去玩。于是中国人的钱包里的钱,就几乎全部都贡献给了赌场了,但这是后话。
“约堡没有赌场吗?去散散心要走那么远?”其实邹师傅也没有怎么针对阿芝,只不过他自己也想去看看,见识一下。并且虾仔告诉过邹师傅,在赌场的自助餐是不要钱的,邹师傅觉得又有便宜可占了。
其实虾仔只告诉了邹师傅一半,赌场的餐厅是要钱的,但假如你在赌桌上的出入很大,赌场经理会给你签单,希望你吃好,玩好,把你的口袋掏干净更好。
阿芝不知道邹师傅还有想占赌场便宜这点小九九,她只觉得邹师傅想试探自己,于是就斩钉截铁地说:“据说是有的,但我不知道具体在哪。现在天黑了,约堡治安又这么乱,我们去那里很危险的。不如这样吧,等你伤好了,我们约上虾仔,一同去太阳城玩。”
听阿芝说得有道理,邹师傅对今天晚上的赌场之行,也就只好作罢了。
看看到点吃饭了,阿芝想起虾仔说过,已经和何老板商量过了,要吃什么就去全兴餐厅叫外卖就行,就问邹师傅:“你要吃什么,我去全兴叫外卖吧。”
“一块下去吧,我也想见见老何。”说完就让阿芝扶着,两人一同往楼下走去。
何老板很热情,看见阿芝扶着邹师傅进来,赶紧迎了上来,忙前忙后给邹师傅两人做好饭,还一人赠送一碗鲍鱼土鸡汤,每碗里还有一只鲍鱼:”来,土鸡炖鲍鱼,弄只小鲍鱼给咱们的民族英雄补补身子。”
鲍鱼滋阴补阳,止渴通淋,在中国被誉为海产之王。
原来穷的时候,只是听说过鲍鱼,后来生活好了,这鲍鱼也就时不常地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那时的鲍鱼好像都是辽东等地的国产货,南非鲍是只知其名,却从来都没有吃过。
老广讲究民以食为天,也就是说,没有什么事比吃重要。所以邹师傅也就不客气了,一声谢谢,然后就大嚼起南非鲍起来。
不知是否是何老板客气,他说的小鲍鱼可能是五头鲍,在国内也不算小了。
外国的月亮也没有特别圆,特别亮,这鲍鱼的个头是比国内的大,但味道是一样的。
“老何,这鲍鱼贵吗?”吃完饭,口里叼着牙签在剔着牙,像闲聊似的问着何老板。
“不贵,不贵,南非是鲍鱼的产地,开普敦外海有的是,怎样?给你来些,每天补补?”
“补是不用了,等我身份办好了,我回国内给你联系鲍鱼的生意。假如像你说的价格不贵,那这东西就一定有得做!”不知道是吃了鲍鱼补过了的缘故,还是想到以后卖鲍鱼赚来大把的票子有点小激动呢,邹师傅脸上竟然泛出了红光。
阿芝在旁边听着,就更敬佩身边这位大叔了,连吃个饭都能想起嗅到商机来,看来跟他没错。
“今晚不走了吧?”看着阿芝又要走,邹师傅拉着她的手挽留。
“不走干什么?”阿芝明知故问。
“干孔圣人教我们干的事!”话还没有说完,就把阿芝一把拉过来,熊抱着阿芝粗壮的身体,踮起脚尖,仰着头亲了起来。
阿芝也顺着邹师傅,低下头,和邹师傅来了个长长的吻。
阿芝喘着粗气,挣脱出来:”你下面不老实。”
邹师傅的两个爪子正在忙乱地上下其手,嘴还在阿芝的颈上游走着,听阿芝这样说,便回答道:“我又不是柳下惠,怎么老实?”
阿芝用手往邹师傅的屁股伤口上出力一拍:”现在你应该知道知道怎么去老实了吧?”
“哇!”的一声,这下邹师傅真的老实了。
摩罗叉医生看了看邹师傅屁股上的伤口,紧锁了一下眉毛,不解地对虾仔说:“你朋友的伤口怎么两天都还在流血呢?不正常啊?”
他左手拿着手电,右手给虾仔指着:”你看,这好像是新开缝的,叫你朋友在养伤期间少活动,以静养为主,等伤口完全结愈合了,再恢复活动。”
虾仔把医生的话,大约不差地翻译给邹师傅听,最后还转过头来,看着阿芝,还加了一句:“听见没有,医生叫你们养伤期间少运动。”还特意把运动加重了语气。
阿芝听了这话竟然脸红了,指了指邹师傅:”你让他老实点吧。”
虾仔低下头,好像很神秘地对邹师傅说:“怎么样,听阿芝得话,你已经不老实了:她那身板,你消受得起?”
这肉还没有吃到口呢,简直是天下奇冤!
还是上次的黑人护士给换药,因为邹师傅的伤口上是结了疤又裂开了,并且是好几次,摩罗叉医生吩咐护士把结的疙瘩给洗干净,再重新上药。在遵照医生的医嘱下,这实习的护士出手简直就是快,准,很!于是病房中又连续不断地充斥着老广特有的骂声。
x你老母!
“哇鉴叔,你别说话这么难听好不好,现在是文明社会。”虾仔轻拍着邹师傅的头:“这叫着越痛苦,越快乐!”
没想到这黑婆脾气还挺大,她虽然听不懂邹师傅在骂什么,但她猜到可能是脏话,于是把沾满堤岸就的棉签往邹师傅伤口上一按:”我让你骂。”
一种近乎是电流般的疼痛瞬间传到邹师傅的大脑中枢,能做出的本能反应就是又大骂了一声”叼”
阿芝边给邹师傅擦着额头上的汗,边对黑婆说:“护士,你能否轻一点?”
“小姐,你怎么找了一个满嘴脏话的男人?”黑婆恶狠狠地再次把浓浓的碘酒涂到邹师傅的伤口上。
阿芝一把捂着邹师傅的嘴:“你别再骂了,人家明白你在骂她,忍一下吧,马上就好。”
摩罗叉医生过来,嘱咐了黑婆两声又走了。
不一会看见上次那个白婆进来,推着小车,上面又有一个小针筒。
老护士就是老护士,白婆在邹师傅的屁股上捏着捏着,猛地一针扎下来,在邹师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拔出针管,转身走了。
在阿芝的搀扶下走出医院的门口时,邹师傅感觉屁股和肩上,还是碘酒的杀的疼。
还是同乐餐厅,虾仔叫了一份腊味饭,一如既往地狂吞乱嚼。邹师傅在旁边给他递上茶:“别急,喝口茶,别噎着。”
看着虾仔风卷残云地把一碟腊味饭吃完,喝着茶润润喉咙的时候,邹师傅拿出了两千快钱递过去给虾仔。
“这是什么?”虾仔放下茶杯,不解地望着邹师傅。
“这两次的医药费,你看够不够,”邹师傅跟阿芝打听过,觉得这钱就差不多了。
虾仔把钱推了回来:“雄哥说了,他会汇钱过来,让你安心养伤吧。”
这雄哥还真是个好兄弟啊!
“雄哥是什么人?”因为在这两天,只要虾仔和邹师傅一起的时候,阿芝就总是听到雄哥的名字,免不了对这个人产生了好奇心。
“雄哥是和我一块游泳偷渡到香港的好兄弟。”邹师傅回答得却很淡然。
好奇心驱使着阿芝让邹师傅把自己的经历完完整整地坦白了一遍,本来就是游牧民族的种,从小就崇拜这这些为改变命运而奋斗的英雄,这听完邹师傅的光荣历史,再一次对这位大叔敬佩得五体投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