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修车行,不如说是一个农场的农机储存点,除了一个带铁皮顶的车间,院子里,只有一排下面停着各样农业机械的车棚。当然,破破烂烂的其他车还是有几台的。
大星期天的,除了看门的黑鬼,修车行里真的连鬼影也没有一个。一群小鸡娃,跟着母鸡在院子里有悠哉游哉地觅食。一条懒洋洋的狗,体型很大,但看起来却不像是纯种的狗。或许邹师傅和虾仔对狗没有什么研究吧,反正叫不出名字。趴在保安亭前面的水泥地上,拖车经过时,只是抬了一下头,象征性地看了一下,然后又自顾着趴下了。
南非不像国内,国内是只要有钱赚,上班不讲节假日。老白,老黑工作和休息划分得很清楚,不在工作时间,别想有人会给你加班,给钱也不行。尤其是黑鬼,穷得有志气,宁愿饿着肚子晒太阳,也不愿去干活。于是乎,拖车的老黑把邹师傅一行拖到aa指定的修车行(一般都是离现场比较近的特约维修点),话几乎都没有说一句,脸臭臭的,看起来好像谁欠他几十万似的,扔下一张账单,轰轰的开着他那台大马力的拖车,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留下的只有飞扬的黄土。
虾仔和邹师傅看着手中的账单,最低下写着:4千6百大元有多。
看着账单,邹师傅侧头看着虾仔:“这一趟有10公里?”
“也就差不多吧!”虾仔也感觉到,这个拖车够黑的。
阿芝走过来,拿过账单,看了看,抬头看看茫然的邹师傅和虾仔,“拖车是9公里,200块一公里,人工是一个小时600块钱每小时,连去带回一共是一个半小时,今天是星期天,双算。”
哇,这拖车简直比黑鬼还黑,不过人家司机本来就是黑人。
4千多块,这司机也不问一下客人怎么付钱,就怎么安心?难道南非人个个都那么品格高尚,个个都那么自觉?
“这拖车也不怕咱们不交钱,放下账单就走?不怕咱们就开溜了?”邹师傅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跟虾仔和阿芝说。他自己真的觉得,南非的这些白人,黑人怎么就这么相信人,就在一张三页的自动复写纸上填上自己的护照号,名字等相关资料写上,然后就扔下这几个人和这台待修的车,拜拜都没一声就走了。
车行门口,就一个穿制服的老黑鬼守着红白相间栏杆的门口,要走还不容易?
阿芝从邹师傅定定地看着门卫的目光中,已经猜到邹师傅心里想着什么:“你千万别做这些事,在国外,你的信誉是第一重要的。没了信誉,你以后做什么都不成。”
“妇人之见!”邹师傅头也没回,边走边给阿芝留下几个字:“虾仔,你看着里离约堡有多远,我觉得啊,不如咱们自己找人拖回约堡去修,这不就省下这差不多五千出头的拖车费啰?”
“这样也行?”这问题却真让虾仔挠头了,钱谁都想要,但诚信呢?假如在欧美,这是必须考虑的是情,但这里是非洲,黑人叔叔也这么看重诚信?还是可以先去试试,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把眼前回家的事情先处理,要不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问题是现在我们在哪里都不清楚啊!”
“只要你确定有人能过来帮我们,让阿芝去问地址就是喽!”这时候邹师傅才回头看着阿芝:“阿芝,你不是懂黑话吗?去问问那个黑人老头,看这里的地址是什么?”他自己纳闷了,难道现在这点都不会去问,还是真的觉得就这么走了不太好?
“不去,你们的行为太无良了。”阿芝这种abc,从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绝对不会同邹师傅同流合污的,没理睬邹师傅,拖着坤仔走一边去了。
哈,邹师傅楞在那儿了。想不到平时自己讲什么是什么的阿芝,为这么点事竟然和自己玩消失了。
“鉴叔,别说我说你,你这样做,难怪阿芝鄙视你。你想想,人可以无能,但不可以无耻,假如咱们就这么走了,那不就变成无耻了?星期天一大早的,人家拖车连油费都没有跟我们要,我们就这样走了,我觉得是不太应该。”
哇,虾仔及竟然讲出了这么个大道理。
“好,虾仔,我们付拖车钱没有问题,问题是,现在这个车行没有人上班,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修?什么时候才能修好?所以我觉得还是找人,把车拖回约堡,我们自己找地方修。这样什么我们自己都可以掌握。现在关键是,我们能否离开这里?”
听听也有道理,虾仔找到坐着的阿芝,把邹师傅的原话给说了,阿芝也理解,于是就向黑老头走过去。
带回来的消息却出乎邹师傅的意料:人可以走,车不能离开。理由是,他只负责看着院子里的车,没有经理的签字,他不能放任何一台车出去。
哦!强买强卖的来了。
非洲,果然是黑!这些和aa有关联的车行,做的就是你拖车,我收钱的勾当,反正就吃定你了。
这一听,一根筋的邹师傅又有了扁他一顿的冲动,虽然已经到了该退火的年纪。
阿芝赶紧拽住邹师傅的手臂,生怕这二货又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别乱来,你现在是在保释期间。”
邹师傅挣脱阿芝拽这的手臂:“我们把四千五现金给他还不行?给了钱总可以走了吧?”说着反过来拖着阿芝,向保安岗走去。
“不行。”任凭阿芝说好说歹,保安就一句话:“noway!”
没办法,不行就不行吧!现在只好想办法先回约堡再说。
“你不想想,这些车行,平时可能都是拍苍蝇的,好不容易来一个水鱼,能让你走吗?”开车来接人的何老板总结着。
家的感觉真好,折腾了这大半天,算是一家三口躺在这窄窄的床上,相拥而眠。傍晚醒来时,邹师傅发现下体反应强烈。
“别乱动。”不老实的咸猪手刚想放纵一下,马上被阿芝轻轻的声音给制止了。
等待总是觉得很漫长,星期一下午差不多下班时,终于传来了消息,具体的虾仔也说不清楚,但最后的维修费用却是一万五千块。
却是震惊了:“到底是什么坏了?”这不是明着敲竹杠吗。
“鉴叔,我也说不清,我已经打电话给阿芝,让她去问清楚,看看能否我们自己找车把车拖回来修。”
没一会,阿芝来电话了:不在他们那里修车可以,自己拖走车也可以,但要付两天的停车费6000元,还有拖车费。
那不是好过拿支枪去抢!没办法,这就是人家的规矩。
已经是差不多五点了,今天应该也找不到拖车了,明天早上的话,又加3000大元。算了,就在那里修吧!
邹师傅觉得好窝囊,被这个车行算计了,还都是被算计在明处。脸阴阴地在全兴餐食数着饭粒,这回真是被宰了都无处伸冤啊!
憋屈,真是憋屈!
一天,两天,每天阿芝传回来的话就是还在修,邹师傅回想了n那么多遍,不应该损得有多厉害呀?怎么两天了还没有修好?想跟虾仔商量一下,带自己去看看,又怕打扰虾仔,还是何老板看出来了,这第三天一大早,趁着没有开市,就载着邹师傅来到了车行。
接待邹师傅何老板的是个白人,大夹克,短裤长筒袜,典型的阿非利亚人穿着。
头发是半黄不黑,还夹杂着一堆凌乱的白发,被太阳晒得红红的脸起了一脸的褶子,一看就是一幅饱经风霜的模样。握手时先用一条黑色的毛巾擦了擦沾满油垢的手,还再三地看了一下,才颤颤地伸出手来。
这么个模样的人,让邹师傅本来想再讲讲价的,现在感觉也就算了,人家已经混成这样了,假如车已经修好了,就按原来讲的价钱,给钱,开车走人就是。
打定了注意,让何老板给翻译着说明来意。
“修好了,刚才我已经试过车,放心吧,我原来就在大众车行上了30年的班,退休后才开了这家自己的车行,我的手艺你们绝对可以放心。”车行老板充满着自信。“你的车现在让我的伙计给清理着,一会洗好了,你就可以拿走。”
你吹归你吹,反正我一会不试过车,绝对不会给你钱。邹师傅心里想着。既然在洗车,那就等着吧!
环绕看看办公室,墙上挂了几只牛头、鹿头的标本,地上还铺了一张斑马的皮,茶几上还有一个鸵鸟蛋,这压根不像是车行,倒像是一个打猎俱乐部的办公室。站起来,踱步到一只野牛头的标本下面,仔细地端详着。
“你对动物感兴趣?”车行老板看见邹师傅端详的仔细,从后面搭讪道。
邹师傅压根不知道人家问啥,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看着何老板:“老何,你问问他,他能找到犀牛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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