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最怕就是出现这种结果,谁都知道,问别人的收入最难,尤其是死不要脸的阿拉伯人。
但这么一个据穆萨说起来与世无争的人,不可能就这样无故被警察打死的。还有就是,汤姆处理这事很多不合常理的举动,这许多的背后隐藏的秘密,需要小陈来挖掘。尤其是这个真相,会对以后要挟汤姆有用。
看着哈逊的反应,小陈赶紧解释:“哈逊,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你也希望能还你父亲一个清白吧!”
哈逊想想刚才电话里穆萨吩咐的:“好的,我的费用一年大约是十五万,这已经包括了一切的开销。”
“一切开销?你说的是衣,食,住,行和学费都包括在里面?”
“对,都包括在这十五万里面。”
十五万?据穆萨说,他给奈度的工资是月薪两万,一年就是二十四万,这样平均每个月奈度所能花的就只有不到八千块钱。哈逊是独子,这个在******中少有,那老两口这八千块钱紧紧张张地也够花,表面上好像能说得过去。
“你知道你爸有买什么保险之类的东西吗?比如说,你的学习保险,你们家的医疗保险。还有就是你父母的养老保险,等等。”
“好像有医保,至于养老保险,学习保险我还真不知道,你让我打个电话。”哈逊有拿起电话:“妈,问一下,爸生前有给家里买什么保险吗?”回过头对着小陈:“我妈说了,医疗险和养老险有买,但没有学习险。”
“你们家的房子,已经买下来了?”问题一个接一个。
“据我所知没有,这房子可能还有几年的时间才能付完贷款。”
“车呢?你爸有穆萨给的车,你的车呢?据你所知,你爸还有什么爱好。尤其是花钱的爱好。”
真是直戳别人的底线,但只有在经济上有问题的人,才会铤而走险。假如一个人两餐一宿都解决了,谁都不会乱来的,所以小陈只能从这种讨人厌的办法,希望能解开心中的谜团。
凝思了一会儿,哈逊好像终于想通了:“陈,我知道你想通过我父亲的事去知道些什么?我也知道你和穆萨有大的买卖要合作,不瞒你说,我们家的日子过得很清苦,尤其是这几年,为了我上学,父母真的是节衣缩食地供我,本想过了明年就可以让他好好享受一下,但谁知道……”说到这儿,小陈已经能看到哈逊眼角的泪光。
站起来,做了个手势,让哈逊停下来:“我知道了,哈逊,今天就到这儿吧。假如还有什么问题,我给你电话。”伸手把要站起来相送的哈逊按下,拧起背包,走了。
电话里的声音有点迫不及待:“穆萨,奈度的生活一直很清苦,这个情况你不清楚吗?”
“陈,你是怀疑奈度有小动作?”这个大少爷,对手下的事情还真不清楚。江山不是他打下来的,个中的关系,他还没有考虑到,或者根本没有打算去想这些事情。但现在出事了,在小陈的再三提醒下,他是该好好理顺一下这些平时不关心的事了。
“暂时还说不清,你帮我想想,奈度和那两个警察,平时会不会有什么交集。直说了吧,出事前他们认识吗?还有,你派人去查那两个警察了吗?”
“呃!”穆萨这个大少爷,从警察局出来到现在,还没有想到去办这事情:“陈,我还没……”
没等穆萨把话说完:“穆萨,你赶快帮我做这事吧,你也希望咱们能尽快平平安安的做买卖吧?像以前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你不害怕吗?我们都是出来求财的,不是出来玩命的。”
这家伙说话怎么老是这样咄咄逼人的,刚刚有点好感,又被小陈这段话给打消了不少,但还是压住火气:“陈,你不用说了,我马上派人去做。对了,给我两天,也就是明天晚上,一定会有结果。”
“好,穆萨,你这几天留意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警察盯梢。还有,你的行踪尽量少透露,主要是你的手下,假如你没发现什么的话,我会通知你交易。我重复一句,是我和你交易。”
“好的,早上已经得到消息,货涨价了但同样销得很快,已经卖完了。下一批的订金已经在我口袋里了,也就是说,市场其他家都没货,现在咱们是独家生意。”说起生意,穆萨马上高兴起来。
小陈回答得倒是不冷不热:“那你就更需要小心啰,中国有句话,不好听,但确实良言。”
“说来听听?”
“临天亮尿床。”
穆萨笑起来了:“陈,别说这种话,你们中国人讲究意头。”
“好!”这什么时候老外给中国人讲意头了,连拜的神都不一样,这意头…...“穆萨,还有件事要麻烦你,借我一台车,你一会儿帮我送到南区赌场。”
“陈,你就这么有信心我会答应你?”穆萨还真惊讶了,这家伙可真是个会登鼻子上脸的人。
小陈倒是显得信心满满:“我知道你不会拒绝。”
车停在高速路边,德本尽收眼底,这高楼林立,车流如鲫:“虾哥,你们在哪?”
“在南岸赌场。说吧,要我做什么?”看来虾仔已经不再为小陈骗他的事儿生气了。
“一会儿穆萨要派人去调查警员罗逊,就是开枪打伤水手的人。你跟着去,看看能不能找出罗逊平时吃的药,对,药名,我怀疑他的健康有问题。另外,穆萨会派人给你送来一台车,你先用着。”
“阿陈,你不是难为我吗?我那英文……”真的,在南非,虾仔也只是勉强能沟通,这些药名对他来说,都是天书。
“敏儿不是和你在一块吗?你和她一块儿去吧,她在这里上学,这些对她来说应该没有问题。”
“和一个女人去做事?”
小陈却变成了一个信口开河的人:“对,女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下子便宜你这个老处男了。”没有再听虾仔说什么就直接把电话给摁灭了,因为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虾仔那种假装愤怒的表情——做人何必假惺惺。昨天看见他抱着敏儿,就知道这家伙心里有点这个意思,现在自己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虾仔没有打回电话给小陈,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看看电话屏幕,脑子里缕了一下思绪,看看还有什么是漏掉了,想想又拿起来,拨打大卫的号码,大卫的电话却是留言,算了吧!放下电话后的小陈还真感觉有点困了,晃眼的太阳加上温湿的气候,让人觉得懒洋洋的,只要是神经一松下来,马上就能睡着,意识中感觉不能就在这路边睡,“no”,马上给了自己几个耳光,提了一下神,看看倒后镜,确定安全,一踩油门,一下子就汇入到向德本飙去的车流中。
回到赌场临时的家,空调一吹,人就感到清爽,但同时皮肤上还是黏黏的,索性关了手机,放好一缸凉水,往浴缸里一泡:舒坦。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还在浴缸里,赶紧起来,穿上衣服,看看表,已经是下午4点。
想想这些活儿也别急了,反正在搞定汤姆前是尽量不要做事,安全要紧。大卫、虾仔、穆萨都不要去催他们了,明天再说吧。打开电话,竟然没有任何短信和留言,也好,休息一下吧。
一个人漫步在海边,从早上到现在,真就能体会什么叫恍如隔世,早上的神经绷得像时钟上紧的发条;现在,却松散得如做馒头的发面,软软的,没有一点硬度。从头到脚都好像刚拼凑起来,还没有粘牢固的人体骨骼标本一样,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一下子就烂泥一般泄在地上。这感觉就如同真的一般,看看附近有张椅子,赶紧坐下,刚想闭目养养神,却听见叮叮当当的雪糕车的铃响。掏出零钱,刚吃上一口,却看见一个黑鬼站在自己对面不远的地方,脏脏的,却明明是给自己打着揖,马上就再也没有扮萌的心情了,伸直手,想把雪糕递过去,看看还有点距离,干脆就把雪糕抛过去,然后转身就走,扫兴!
这么一走,小陈却发现自是如此孤独,对啊,雄哥今天说的对,该找个伴儿了,假如现在有个人陪着走走,或开开玩笑,也不会感觉到这么孤单。沿着海边往回走,耳边是一丝悠扬的吉他,但吉他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浑厚的黑人嗓。两个黑人,一把吉他,一支长笛,琴声清脆,笛声悠扬。小陈就奇怪了,怎么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这对街头艺人?虽然只是个工科男,但大学时泡妞显摆,谁没有附庸风雅地学几天音乐,背几篇徐志摩的诗。静静听来,是一首老的英文歌,依稀记得是电影《毕业生》的插曲,细听优美的歌声,如泣如诉地表达着人生的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