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挟我？”

这回看见汤姆的表情，还是那么不温不热：“这不是要挟，警官。”顿了一下，侧脸看看那昏暗烛光照射下的耶稣，无奈，无助，但表情平静：“你看看十字架上的的人，你看他的表情。”

耶稣受难的表情？汤姆倒是给小陈的提议勾起了好奇心：自己去了几十年的教堂，耶稣的表情不都是一样的吗？抬头望去，跟平时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啊？

这时小陈压低的嗓音却在耳边响起：“你看到了吗？耶稣的表情是如此淡定，你知道为什么吗？”

真的，这为什么？自己从懂事开始就去教堂，但从来都没有想到，面对死亡的耶稣，为什么能如此平静，心里为什么能如此坦然。今天对面的这个中国人，难道他理解了什么？“对了，中国佬，你说说，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拯救世人，以自己的躯体去换取世人的幸福，我们这些得救的人当然会去颂扬他的伟大。他替我们而死，但我们除了自己的私心，因为自己得到苟且，而或真心，或假意地去赞颂，我们有没有去想想他的感受呢？你看他的脸，他分明在说：哪怕是不愿意，但他有得选吗？既然没得选，他也只能坦然。”

忽悠，绝对的忽悠，但这个南区指挥官还真的被小陈忽悠住了。愣了半刻思想都没能转过弯来，猛然醒悟：“中国佬，你说这话和我们俩的见面有联系吗？”

“我姓陈，我是中国人，我们中国政府在你们南非黑人争取权利的斗争中，还是出过不少力，给过不少支持的。”

“好，陈。请你回答我前面的话题。”

“警司先生，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跟十字架上的脸一样平静。也就是说你也是为了拯救世人而来，你拯救世人，或有心，或无意，但这是你的宿命，所以今天你来了。”看看汤姆错愕地看着自己，小陈继续忽悠：“我不知道你具体的事情，但我来到德本的时候，水手已经被你的手下枪伤而躺在医院里。而你对这件事情的处理，让我感觉到你是否在尝试着隐瞒什么？所以我只能拿穆萨做诱饵，看看你是否已经盯上我们了，我指的我们不包括穆萨。你果然上当了，当时就调动了大批的警力来盯紧穆萨以及他的手下。其实你难道不觉得，这只是一个圈套吗？凡事哪有那么容易。”

“陈，你是否说，在我盯上穆萨或还没有盯上穆萨的时候，你已经跟他进行了交易？”汤姆试探着问。

小陈没有上当，他还真不敢确认，这个家伙有没有带录音机之类的东西：“这个事情的答案你自己去寻找吧。”

“你们都完成交易了，为什么还要耍我们一道？”

“这就叫坑你没商量，因为我们想跟你合作，但不知道你的想法，所以要增加一点谈判的筹码。搞这么一出，是让你知道我们的能量，这样你才会以一个适合的姿态，来跟我们谈。因为你知道，光靠你那些笨拙的手下，要跟我们斗，差远了。”

哈，这回可真把汤姆给激怒了。他“嚯”地伸手去拔藏在腋下的枪，小陈反应更快，汤姆拔枪的手还没有离开枪套，自己已经一下子扑上去，身体重重地压在汤姆的小臂上，右手拿着车钥匙，顶在汤姆的动脉上：“警官，想试试吗？”

中国的武打片看多了，但今天才是真正领教中国功夫，没想到这看起来胖胖的中国人，动作却是如此敏捷。挣扎着喘了口气：“中国佬，你觉得你的钥匙能划破我的皮肤，刺破我的血管？”

骑在汤姆身上的小陈冷笑了一声：“警官，那咱们就试试。”

“不。”汤姆还真的怕了，大吼了一声。他不知道这个骑在自己身上的家伙的底细，别真是个杀手——中国的电影看多了，电影里常有拿筷子，甚至扑克牌杀人的镜头，看的时候只觉得好笑。但今天这个家伙拿钥匙顶着自己脖子上的主动脉，别真的划下来，自己岂不是没事找事。“我投降，你拿枪。”说罢慢慢地举起双手。

一手拔了汤姆的枪，用枪口指着仰面躺在地上的汤姆，慢慢地站起来，感觉这枪不太对劲，一看把手，压根没有弹匣。“警官，你这是搞什么？”

汤姆没有理睬小陈，站起来后用先手拍拍身上的衣服：“中国人，你让我来这里找你，难道就这样对待你邀请的客人吗？”

小陈明白，汤姆是跟着敏儿找到这儿来的。但转念一想，汤姆一个人，连个跟班都没有带来，这真的足以说明，他没有恶意。“警官，以后别拿枪玩。”说归说，小陈还是没有把枪还给汤姆，而是自己把枪別在背后的裤腰带上。

“你还不相信我？”汤姆看景小陈没有还抢，也就没有急着要回：“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不能别再搞那么多事情，我们各做各的事，我不管你，你也别老让我难堪。”

哈哈，投降来了。

瞬间小陈回想了从高速到教堂这一段路，真是没有发现汤姆的车，因为这里的这些阿斐利亚人，是不会乐意一个黑人把车停在自己的院子里，尤其还是一个黑人警察。也就是说，汤姆真的是来找自己商量事情的。

汤姆倒是已经坐到椅子上，拍拍旁边的位置：“年轻人，别激动，你我的事，假如光用枪就能解决的话，我就没必要一个人来这里找你了。来，我们聊聊。”

小陈还是有点不放心：这家伙要干嘛？眼盯着汤姆，欠着腰，手伸出去，在离汤姆还有一定的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有事你就说，拔枪干嘛？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好，不开玩笑。”汤姆抬头仰望着讲台上的耶稣：“你能先告诉我，你来这儿的目的吗？忏悔？假如是这样，证明你的良心还不是不可挽救的。”他转过头来：“你设计的圈套，耍了我一道，这是我从警以来最大的耻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令小陈奇怪的是，这家伙竟然笑着说话：“警官，你是兵，我是贼，难道我们之间还真的有什么可以交流的？”这种微笑的表情，更令小陈纳闷了：“这家伙到底要干嘛？”

“你还是不相信我，就如你们中国人看黑人，只是一些没有进化好的猩猩，那你为什么去耍那些智商情商都不如你的猩猩呢？我好好的做在我的办公室，你却找人来惹我，”

小陈笑了，一座教堂，在这个大幽静的晚上，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渔村，这代表正义与邪恶的两个人，能这样安然地坐在一起，谈论着各自，说不定还能来一下什么君子协定，搞笑，真他妈搞笑。

忽然间想到：“牧师查尔斯到哪里了，这大门开着，他人呢？”

猛然醒悟，汤姆还坐在自己旁边，这样游魂了，不太好吧。“抱歉，汤姆警司，本来我是不想去惹你的，就如你说的，我们是势如水火的两条道上的人，却在这里来做一个相互的交流，难道是真的是上帝的旨意？”

哈哈哈哈，汤姆被小陈逗笑了。真的，敏儿和两位剩女来到医院，汤姆就得到了当班警员的报告，他是跟据警员的报告，自己来到了这个渔村。他还真的不是为了来抓小陈，所以他让阿奇兹把自己放在高速路口，就让阿奇兹到附近的高速路加油站等着，也不知道来到这里能否找到这些背后出招的中国人，或许真的是神明指引，竟然给自己找着了。

“陈，请你继续我原来的问题。”

“哦。”小陈说话绕圈子，现在几乎把自己给绕糊涂了，“对继续原来的话，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但我希望你不像我，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只是为了钱。但不管你为什么，你已经是没得选择，就像十字架上的耶稣，他的平静或者并不代表他视死如归，或许天父让他来到这个世上，只是为了一件事：死！”

汤姆有点明白小陈说什么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我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去做一些无奈的事情？”

“对。”

“那好吧，陈，让我们一起为了我们肮脏的目的，携手做一些不齿的事情吧。”汤姆伸出了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小陈看着汤姆，还真是一副无奈的表情，做了这么多事，为的不就是这个，以后有这个南区的指挥官纵容着，一切都会顺起来的。伸出手，紧紧一握：“合作愉快！”

汤姆在十字架前划着十字：“主，请你宽恕我这个迷途的羔羊吧。”

小陈在后面接着说：“天父派遣他的儿子耶和华降临，就是为了给你赎罪的，他将替你而死。”

“陈，你是撒旦。”

“可惜，你在我给你建议之前，已经吃了禁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