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 梦境
作者:吾欲      更新:2020-04-16 12:29      字数:3183

雨,好大的雨.邹师傅一个人站在瓢泼的大雨中。

不知道是否缺堤了,这水好大,都快淹到膝盖处了,并且感觉还在往上涨.

孩子呢?孩子跑哪去了?邹师傅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算是能片刻看清楚眼前的景物,天色昏黄,雨还在“哗哗”地下着,身边柳树的柳枝,不是地被“呜呜”而过的大风吹得飘来荡去,偶尔也会抽打在自己的身上,孩子呢?清楚的视野稍纵即逝,雨水顺着额头流下来,马上又模糊了视线,邹师傅又抹了一把脸:门洞大开的房屋,半泡在水里的摩托车,还有露出半截的农具,这孩子呢?

“明辉。。。。。。”

“明智。。。。。。”

“焯妍。。。。。。”邹师傅在大声地喊,但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在这能连树都能拔起的台风的狂虐之下,自己的声音是如此地无力。

一只猪,带着一群小猪娃顺着水流逃跑,这人呢?街道上空荡荡的,除了一些随波逐流的家杂,怎么就没有一个逃跑的人?难道村里的乡亲都走了?自己是最后一个了?再看看,身旁的树上卡着一把油纸伞,邹师傅顺手拿着,撑开,“哇”,还是纯手工的,真的不知道是那家的老古董,给丢在这里了,大雨中算是有把伞遮头了,哪孩子跑哪去了,哪个还没有离婚的老婆呢?他们都跑哪去了?对了。妈妈呢?这上了年纪的母亲呢?这么个狂风暴雨中,她能跑到哪去?

“阿鉴---阿鉴---”远处有人喊自己,这隐隐约约的呼叫声,穿过这漫天的风雨,传到自己的耳边:是妈妈,是妈妈。她在哪?在哪?四顾茫然,没有见到有人,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

“鉴叔,鉴叔。”这回听真切了,是虾仔的声音,声音就从附近传来,但明明身边就没有人啊?这声音怎么来?再看看,远处不远的房子里好像有人向自己招手,再看看,却又是一个人没有,再下意识的抹了抹脸,把睫毛上的水珠给抹掉,这会看清楚了,真的有人向自己招手,这会看真切了,拔腿就朝那个方向走,“唔”使什么沾住自己的脚,这么走不动,使劲拔出来,艰难地走了一步。

虾仔的声音有传过来了:“鉴叔,鉴叔。”

虾仔在哪?前面没有,回身一看,一条大蟒蛇就在自己的身后,张大了嘴,对着自己冲过来。

“我的妈呀!”这拔腿就跑,却不知道那个调皮捣蛋的家伙把下水道的盖子给搬掉了,邹师傅一脚踩空,整个人就往下沉下去。。。。。。

人醒了才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原来是梦。

虾仔推门而进:“鉴叔,我刚才听见你喊救命,你没事吧?”

邹师傅现在才感觉到自己全身湿透,冰凉冰凉的,头上却肿起一坨一坨的,现在想起来了,是昨天被老毛子给打的,再抬头看看床上,除了一个枕头和一张床垫,什么都没有,猛地想起了什么?伸手去翻开枕头,枕头底下空空的,再掀开床垫,赫然地两叠钞票压在脚头处:还好,钱,没有丢!

“鉴叔,你这是干什么?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邹师傅定定地站在床边,在努力地回忆着,这最后的影像是自己在擂台上,老毛子正一拳一拳地向自己的脸上,头上打来,每一下都很重,就如寺庙撞钟的撞杆,一下,一下地向自己袭来。

哪后来怎么样?自己倒下了吗?钱拿在手里的感觉是真真确确的,哪就说明自己没有倒下,酒吧老板的话自己记得真切,只要十五分钟内不倒下,两万块的出场费就是自己的啦,现在钱是拿在手里,可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怎么自己就没有记忆了呢?

“虾仔,这钱你快去还给赌场放帐的人,听我一句话,别赌了!”

“鉴叔,你这钱从哪来的,你被人打啦?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昨晚晚饭后你去哪了?”虾仔着急地问。

邹师傅现在倒是清醒了:“这些你都别管了,我这一路走来,都是由你照顾,现在算是换你的人情,你就不要再问,我在重复着一句话,别再读了,好了,这事现在已经过去了,不要再问,也不要再提.这放帐的一会儿就会到,你把钱给人家吧。我累了,我再睡会。”说完了把钱往虾仔手里一塞,人又倒在床上睡去了。

虾仔看见邹师傅没有再看自己,就拿着钱,跪在地上:“鉴叔,谢谢你了。”

这人清醒过来了才发现不光是头疼,这手也疼,全身都疼,看来这战斗民族就不是吹的,但不管怎样,虾仔的欠账已经还清了,自己也可以暂时安心一下。好好养养身体吧!

回忆一下刚才的梦境,摸摸自己的被冷汗湿透的衣衫,还好,经历这一场恶战,自己还是完整地活下来了,这人的生命力特强大。

听着房门外虾仔在厨房弄着什么,自己想想刚才不理人家,也觉得有点不对,于是就打开房门,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散开了一节一节的,但总算还好,这一节一节的还连着。

“不多休息一会?我刚煮上粥,一会才好。我给你煮了鸡蛋,拿毛巾抱着热敷一下吧。”

这是老广的土办法,鸡蛋热敷,清淤散毒。

“嘘。。。。。。”邹师傅边拿着鸡蛋烫在自己的脸上,边呻吟着,“钱还人家了吗?”

虾仔指指窗外,天才蒙蒙亮:“还早呢,那些人没有那么早。”

“好。”

邹师傅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早晨清凉的风迎面扑来,天边的一线白光已经浮现,又是新的一天。

连打两个喷嚏,着浑身的感觉是粘着地疼,哈哈,老毛子也不过如此,看来不用太胆怯,挪动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那张塑料桌子,坐在凳上:“虾仔,你有什么打算?”

“鉴叔,你的意思是。。。。。。”

“现在我们没钱了,连想去做鲍鱼生意的本钱都没有,但我们还是要活下去,你有什么想法?”

虾仔没有马上回答邹师傅的问话,只是站起来,去墙边把窗关上:“早上风大,我先关窗户。”回到桌子旁:“鉴叔,我知道你的心大,但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我想,我明天就放风声把表摊放盘,想想也有两万来块钱,我们也可以去开普敦搏一把!”

“搏一把?怎么好像还是在赌博?”

“不,不,不!鉴叔,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赌了;因为那是我们最后的本钱。。。。。。你说的对,就像赌博,但你难道不觉得吗?这世界上的很多事,其实就是在赌博。”

听起来虾仔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怎么觉得是歪理呢?“虾仔,大道理我不懂,这可能就是我目前能帮你的,再出什么事,我也有心无力了,来南非这段时间可想明白一件事。。。。。。”

低头凝听的虾仔抬起头:“天命难违?”

邹师傅点点头:“现在看来,我来南非就好像一个梦,但现在该是梦醒的时候了。”

对啊,梦该醒了!“鉴叔,不管怎样,就如你说,我们还是要活下去。”

“你有信心?”

虾仔点点头:“我想我们收到表摊的钱后就启程。”

虾仔说得对,这人生何尝不是一赌,自己已经赌了这么多把了,好像也从没有赢过。倒在床上的邹师傅睡了一整天,晚饭的时候才起来,虾仔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一些猪肠粉,这酱油,猪油混一起浇到切断的猪肠粉哪,美味至极。

“鉴叔?你觉得我们临走前,是否该想想唐秋明,还有被你误打误撞而得罪的清关行。。。。。。?”

邹师傅明白,这唐秋明自己得罪了,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结上梁子总得要去摆平,“这清关行听王记者说背后有台湾黑道背景?你是怕在我们去开普敦的路上,他会找人来打冷枪?”

虾仔点点头。“鉴叔,不单这个唐秋明,还有那个清关行。。。。。。”

“我明白,这清关行的黑道背景我看是虚有其名。”看着虾仔询问的眼光:“你看,这唐秋明欠着他们的钱,他们却不敢名正言顺地去拿,这不说是黑道吗?就像电影上说的,这黑道在没有道理的情况下都可以强取豪夺,但明明是唐秋明欠他们钱?连被人拿了钱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去拿回来,这算是什么道?还说士黑道?你去问问雄哥,黑道做的事都是虎口夺食,为什么现在这台湾的黑道却变成了任人宰割了。”

听了邹师傅的伟论,虾仔心里只能说一句无语,这什么跟什么嘛?人家清关行是打开门做正经生意,另外也不想去惹上刑事官司,假如台湾黑道是良民,哪这流落那两个尾随唐秋明车辆进去的两个人去干什么?这都是先礼后兵,谁都不愿意动不动就拿枪,现在不管到哪?都是法制社会,整天明目张胆地拿着枪来干的,哪已经过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