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海边的小渔村依然平静。
“怎么伤成这样?”已经睡下的查尔斯被闯入的小陈叫醒,这个教堂他从来都不锁门,哪怕是刚在前几天被虾仔盗窃过。
虽然说海风凛冽,但小陈湿透的衣服依然没有干,冷得他直冒青鼻涕,把虾仔的衣服给削了,尽量轻地让虾仔翻过身来,趴在餐厅的大桌子上:“先别问了,你当过兵,你帮他处理一下。”
“你打的?”查尔斯指着虾仔的背。
“不是,我先掉海里了,他后于我掉下来的。”接着餐厅中微弱的灯光,小陈看到虾仔发紫的嘴唇,和一直打抖的躯体。“你先帮他处理一下吧,别的事以后再告诉你。”
查尔斯摊开双手:“我这里只有一些平常家用的药物,你要我怎么给他处理。”
这白人就是死脑筋,这伤口还在流血,看能怎么处理一下就怎么处理一下,小陈也发不起火来,因为他自己压根不懂这些枪伤救治。“你在服兵役时不是学过战场救助吗?”
“我说的是,我没有必须的药物。”
“什么药物,干吗用的?”
“消炎药,和绷带,包扎伤口用,弹头在他体内,我必须给他拿出来。”
小陈“咚咚咚”地跑到查尔斯的卧房,也没有征求查尔斯的意见,就打开查尔斯的衣柜,拿出了几条浴巾,挑了两条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又跑回餐厅:“这够吗?”
查尔斯看着小陈:“这是我的浴巾。”
“明天天亮给你买新的。”
“哪消炎药呢?”
这可难住小陈了,这么晚了,除了医院,哪里还有消炎药呢?忽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日本片《追捕》,对了,用炭火来。这南非不管哪一个人家,都应该有木柴和炭火,他们的饮食里面,烧烤食物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嗞”地一声,一股白烟伴随着这烤肉的味道,夹杂着虾仔的一声惨叫,估计在这安静的小渔村中,能让熟睡的老爷爷,老奶奶们在他们的甜梦中给吓醒,查尔斯张开被血染红的手,一颗大约半厘米长的弹头,放在手中:“留作纪念?”
小陈把弹头放一边,一手把剪好了的毛巾压在虾仔的伤口上,查尔斯快速地给包上,虾仔到现在还是昏迷着,查尔斯看看虾仔,摸了摸虾仔的额头,又拿着自己的毛毯给他盖上:“天亮了,你去搞些消炎药吧。据我所知,这是处方药。”
所谓的处方药,也就是医生的药单,药房才能卖给你的药,也就是说,虾仔要去医院,这怎么搞?想到福伯,马上转身出门:“查尔斯,你照顾好他,我马上就来。”
“咚咚咚”,“咚咚咚”,小陈在福伯的大门外大力地敲了几下门,听听里面完全没有声音,才想起来福伯的耳朵不好,于是拿起裤袋里的手机,不是防水的手机,这海水里泡过,早歇菜了。手机歇菜了,又想起背包里的电脑,不用再想了,凉噻!
回到教堂,却发现剩女已经在教堂,看见自己走进来,就冲着小陈说:“陈,我这里有消炎药,你给他用着吧。”
真好,还真是有雪中送炭呢?看来自己这几下动静不少,连着平时不出门的剩女,也给惊动了。
“我这还有干净的止血贴和绷带,你一并带走,用那些没有消过毒的东西,会感染的。”
“谢谢你!格丽思小姐。”好像跟剩女说了不少次的感谢的话,只有这次是真心的。
“这是你们中国的白药,是王先生送给我的,你看是否能用。”
我靠,水手这家伙还把白药送给了剩女,看来这家伙是否对人家有意思?先不想这么多了,这些事情以后再去考究,匆匆拿着东西,回到教堂,帮着查尔斯给虾仔换药。等一切忙完,查尔斯疲惫地坐在餐桌旁:“陈,你应该饿了,我的冰箱里只有牛奶和面包。”
这闲下来了,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咕咕”闹的肚子,表示了已经非常饿。“你也应该饿了吧,这么晚了,附近应该没有市场还保持营业的,我们级将就着吧。”
这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请查尔斯帮忙,给虾仔关了些牛奶,然后两个人酒吧剩下的扫光,只要天一亮,就可以去买到食物了。
“水,我要喝水。”快破晓的时候,虾仔醒了,同时也叫醒了,歪在一旁椅子上的小陈,小陈摇了摇空空的凉水瓶,倒出了底部仅剩的一点水,递到了虾仔的唇边,看着虾仔很艰难地想坐起来,就过去用手臂轻轻地扶着虾仔的后背,虾仔迟疑了一下,还是就探过头来,把哪一点水给喝了。
虾仔眼神怪怪地看着小陈,突然想起什么,一只手蹭着身体,一只手四处乱摸。
“你找什么?找枪还是找钱?”小陈冷眼在一旁看着,冷冷地说出几个字。
啥都摸不着,人有点垂头丧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坐起来,低着头在想着什么。
“给你。”小陈把枪和阿三的钱袋递给虾仔,虾仔一下子好像一个死囚突然拿到了一道免死金牌似的,连谢字都没有说一声,紧紧地把两样东西搂在怀中。良久才醒悟小陈还站在旁边,于是就对着小陈说了声“谢谢”。
这说什么好呢?现在小陈眼里的虾仔,完全没有了自己崇拜的那种军人朝气蓬勃的气质,相反看起来就如一个不知道饿了几天的乞丐,突然看到了食物的哪种卑贱。“你自己吧东西都放好吧,钱我已经给你吹干了一下,白天还是再继续弄干透吧。”
虾仔低着头,沉思了一下,从怀中把钱袋拿出,递给小陈:“谢谢你救了我,钱归你吧。”
小陈也没有去接钱袋,转身走了一步,做回到椅子上才讪讪地对虾仔说:“算了吧,从邹师傅口中,我知道你是一个很看重兄弟情义的人,要不你就不会在越南战场上,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身陷囫囵,却没有只顾着自己逃命,还要背着受伤行动不便的同袍回国,既然你现在些兄弟之情都不顾,能用枪指着我,哪就证明你看这些钱比这兄弟之情还重要了,既然你看这些钱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不想要你命。”
虾仔怔怔地从下往上看着小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开口:“你就这么相信我,连枪都一起还给我?”
“你觉得你会对我开枪吗?要开枪的话,你在码头就给我一枪了。”停了一下又说:“你看看钱袋里的钱吧,好像都是假的,刚才在大堂,我收起这些钱的时候,发现椅子上占了不少颜色。”
这一句提醒,虾仔本来病怏怏的躯体,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却有了力气,快速地打开钱袋子,把钱一张一张地翻弄着。就是连小陈也看出来了,有一些,还真的一眼看出是假钱:“妈的,上当了。”虾仔是明着骂出了口,小陈是暗暗地在心里骂了一句。两人相对一看,苦笑着点点头。
小陈开口了:“你养几天伤吧,我们找这些家伙去。”
虾仔把一大堆明显的假钞一下子给扔了出去,假钞洒满一地,但剩下的一小叠,虾仔又对着灯光仔细反复地看,最后以不确定的口吻:“这些看不出是真假,好像是真的。”接着又数了一下,还好,还有差不多四万块钱。”然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钱像扑克牌是地切成两叠,用手一按,把感觉高了一点的那叠抽出几张,放在低了一点的那叠上,看着差不多了,又对小陈说,你随便拿一叠吧,这钱咱们还是平分吧!”
小陈没有去拿钱:“我说了我不要,我不缺钱。”
“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这人傲,但现在连这下三烂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就证明你真的缺钱了,怎么了?你上次的分红都花完了?不可能吧,你又不嫖不赌的。”突然好像醒悟器什么:“对了,是不是敏儿给你收去了?”
虾仔提起敏儿了,小陈正想起落水后救起虾仔前听到有个女声叫自己的事,于是问虾仔:“对了,虾哥,问你件事?”
“虾仔点点头:“你说。”
“你背上这一枪是谁打的,是那几个阿三吗?”
“不是,在你我争执的时候,那几个家伙已经蹿向了栈桥。你落水后他们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我发现上当了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弯下身看你,就被打了一枪,这子弹挺有力的,我一下子就给打到水里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用长枪给打的?”
“对,长枪,或者说是狙击步枪。”
小陈没有纠结抢的事,接着问虾仔:“我在水里捞起你之前,好像听到有个女声在叫我,你听到吗?”
“这一枪过后我就没有知觉了,直到刚才,所以我没有听到什么女声,你是不是幻听了,当时的风声和浪涛声都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