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于夫罗说话,坐在席位上的刘君已经开口了:“父汗,我们匈奴是尚武的民族,我未来的如意郎君必须是武艺高强之人,想要娶我必须能胜得了我。请父汗允许我设下擂台,学汉人来个比武招亲!”
于夫罗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会提出如此要求,她明知道眼下是匈奴最需要盟友的时候,为何却又出题故意刁难呢。这时的于夫罗心里很后悔,后悔一向太宠溺这个女儿了,以至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她居然如此任性妄为。
“胡闹!汉匈和亲乃是关系到两国子民的安宁与幸福,关系到两国国运的走势,岂是儿戏!”于夫罗道,他目的在于提醒刘君,这次和亲对匈奴意义重大,绝不可胡闹乱来。
可刘君自问对这个国家已经做出了很多贡献,她不想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来换取同盟,之前一直的隐忍让她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她决定违抗自己的父汗一次。
“这不是胡闹,父汗,百姓是您的子民,可我也是您的女儿,难道女儿连自己选择幸福的权利也没有么?”刘君目光灼灼地看着于夫罗。
这个眼神非常复杂,既传递了央求,又带着一股倔强,于夫罗知道自己的女儿从来没有违抗过自己的命令,她从小就听话、懂事,这也是于夫罗一直很宠溺她的原因。
女儿的态度如此强硬,这让于夫罗一时间为难了起来,他想动怒,但又不敢动怒,刘君不仅是他的女儿,还是举国上下最为崇敬的左贤王,若是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只怕会失掉民心。
全场原本喧闹的气氛因为左贤王与大单于的意见相左而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都在注目着这对父女,到底谁会向谁妥协。
还是马腾率先打破了场上的沉默,他微笑着道:“大单于,其实刘君小姐说得很对,毕竟她是您的女儿,金枝玉叶,又是匈奴左部的最高统帅,要嫁的夫君当然必须是武艺高强之人,所以刘君小姐想学我们汉人设擂台比武招亲,我是完全同意的。”
马腾对自己儿子的武艺那是充满自信的,马超少年成名,健勇善战,是他三个儿子(长子马超、二子马休、三子马铁)中最为有出息的,他有信心马超能战胜刘君,最后抱得美人归。所以,他同意刘君提出的要求,也很好地化解了于夫罗大单于的尴尬。
马超也道:“大单于,孟起愿意一试。”
于夫罗万万没想到马腾父子竟如此深明大义,当然,他之所以反对自己女儿提出的要求,就是怕马腾那边不同意,但现在马腾已经给了台阶,那自己就顺着台阶下,于是说道:“既然凉州牧和令郎都同意了,那就于明日摆下擂台,比武招亲!”
接下来到了匈奴女子的歌舞表演,表演歌舞的地方就在单于台上,打鼓的乐队则布于平台下朝向王座处。
只是经此风波,于夫罗显然没有了欣赏歌舞的兴致,在他看来,刘君是不愿嫁到凉州去,明日的比武招亲,若自己的女儿全力以赴,只恐马超未必是她的对手。
而马腾和马超显然没有于夫罗的担忧,马腾对自己的儿子信心百倍,马超自己也觉得胜券在握,他们两父子倒是专心致志地在欣赏着匈奴人的歌舞。
宴会结束后,于夫罗把刘君留在了单于王庭里,于夫罗屏退了左右,与女儿单独谈话。
“君儿,你实在是胡闹,你可知这次和亲对我们匈奴意味着什么,父汗花了几十年的心血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中兴我草原帝国,马腾割据凉州,拥兵数十万,正是我们最佳的盟友。”于夫罗虽然语带责备,但是看刘君的目光仍是非常慈祥,神情也较为和蔼。
“父汗,自先祖头曼单于建立我大匈奴帝国以来,冒顿单于将帝国版图扩展至南起阴山,北抵贝加尔湖,东达辽河,西逾葱岭,那是我们帝国最强盛最辉煌的时期,儿臣永远都记得,儿臣也明白自己的使命。”刘君郑重地道。
于夫罗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何又要提出什么比武招亲?君儿,你要答应父汗,一定要让马超取胜。”
刘君摇头,态度坚决地道:“父汗,儿臣恕难答应,父汗要让儿臣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唯独是儿臣的终身大事,儿臣要自己做主!”
于夫罗见女儿态度如此坚决,丝毫没有说商量的余地,生气道:“大胆!君儿,这是皇命,违抗皇命是死罪!”
刘君双眼通红,她毫不畏惧地看着于夫罗,道:“怎么,你要杀了自己的女儿吗?也是,当年你为了自己的大单于之位,杀了母后,在你眼里,亲情永远没有你的霸业重要!”她一步步逼近于夫罗,质问于夫罗,于夫罗想到了自己的亡妻,心中愧疚难当,面对刘君的步步紧逼,他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
原来,于夫罗娶的妻子是位汉人公主,而且还是汉桓帝的女儿,于夫罗娶了汉朝公主后,夫妻两人非常恩爱,而且还生下了刘君和刘豹。
汉匈虽然和亲,但是那种和平关系其实非常脆弱,边境上始终连年交战。于夫罗的父亲羌渠单于在临终时将单于之位传与于夫罗,但有个条件,那就是于夫罗必须杀了自己的妻子才能继承单于之位。
因为于夫罗的妻子刘氏毕竟是位汉人,而且两夫妻又如此恩爱,全匈奴的人都有目共睹,羌渠单于怕有一天刘氏干政,将会对匈奴不利,所以命令于夫罗必须杀了刘氏。
于夫罗没有办法,最后只能遵照父亲的旨意,忍痛杀了自己的爱妻,这也是于夫罗这一生中永远埋藏在心里的痛,为了弥补对刘氏的亏欠,他没有再娶妻,而且加倍宠爱刘君和刘豹。
如今刘君提到了自己的母亲,往事一幕幕又重现在于夫罗脑海中,他大声道:“别说了!”沉默了良久,他颓丧地坐在王位上,叹息道:“罢了罢了,君儿,你要怎么做都由得你吧!”
刘君听罢欣喜万分,当她出了单于王庭返回自己府邸时,又连忙命人去召张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