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脸色沉重道:“有所耳闻,伯珪兵败自缢,状况惨烈,令人唏嘘。”
曹操察言观色,见刘备神情悲痛,道:“看来你惦念公孙瓒呐!”
刘备道:“当年,我与伯珪同在卢植门下求学,既有同窗之谊,更有举荐之恩。”
曹操道:“是呀,是想当年,十八路诸侯聚义讨董,你兄弟三人皆在公孙瓒帐下,令弟关羽横刀跃马,温酒斩华雄于马下,时至今日我都仍历历在目,令弟更是一战成名,从此威震华夏呀!”
刘备叹息道:“可惜诸侯离心,功败垂成。”
曹操道:“使君不忘同窗之谊,乃仁厚之人,真是难得,方今天下,又有几人能像使君这般。”
“司空过誉了。”刘备谦逊道。
曹操故作惋惜道:“可惜伯珪无后,无人为他复仇了。”
刘备道:“未必如此!”忽而又想到自己现如今身陷许都,莫说要帮公孙瓒复仇,就连自身也难保,不禁感慨万千,充满了无奈与心酸。
曹操见刘备悲痛,问道:“使君莫非要为公孙瓒报仇?真乃侠肝义胆之人!”
刘备正想脱身许都,此次乃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曹操派自己去攻打袁绍,那么就能趁机逃离曹操的掌控,故而咬牙切齿地道:“袁绍不除,此恨难消!”
“今袁绍据冀、青、幽、并四州,兵精粮足,不知玄德有何妙计呀?”曹操问道。
刘备当然不能立即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否则曹操定会生疑自己想逃脱他的控制,须循序渐进,刘备道:“司空成竹在胸,备悉听遵命。”
曹操道:“曹某愿助使君,今淮南袁术淫奢过度,不恤军民,以致将士离心,且经上次寿春一役,他早已元气大伤,现如今只是强弩之末,他不得已归帝号于袁绍,弃淮南欲归河北。”
刘备道:“倘若他二人合为一处,便是中原大患。”
曹操点头道:“二袁之势,殊堪忧虑。”
刘备见时机已到,主动请缨道:“为解曹公之忧,备愿领一军兵发徐州,于半途截击袁术,断其北上之路。”
曹操察言观色,见刘备表情并无任何变化,这才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如此就有劳使君了。”
刘备起身抱拳道:“司空静候佳音,刘备定将袁术擒获献于司空。”
“好!拨你五万兵马,来日,我奏明圣上,克日发兵。”曹操道,他一向用人不疑,心想刘备并无大志,且为人忠厚老实,自己又待他不薄,他绝不会辜负自己。
刘备心中窃喜,表面上恭谨地道:“备定不负司空重托。”
长时间的隐忍韬晦终于让刘备成功消除了曹操对自己的怀疑,付出得到回报,而且回报还颇为丰厚,一下子得了曹操五万大军,回到府邸后,刘备兴奋地与关羽和张飞分享了这份喜悦。
出征之日,刘协和曹操亲自到许都城外送行,到处旌旗飘扬,场面非常壮观,曹操善于笼络人心,为了让刘备死心塌地效忠自己,不惜摆了这场隆重的出征大典。
刘协从天子御驾辇车里走了下来,亲切地执起刘备的手,道:“皇叔此次不辞辛劳,代朕督师,愿荡平逆贼,早日凯旋。”
刘备毕恭毕敬地道:“四海不宁,兵祸连绵,使陛下圣心焦虑。今陛下倚重微臣,微臣愿效犬马之力,以尽臣节。”
因为曹操就在身旁,刘协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刘协身后的董承则以眼神与刘备交流,刘备知道董承要说什么,就是把天子血诏带出许都,效仿当念十八路诸侯讨董义举,号令忠义之士起兵伐曹。
出征良辰已到,接着刘备跨上骏马,挥剑高声喊道:“出征!”
大军徐徐开拔,刘关张三人内心都是兴奋不已,终于走出樊笼,可以一展抱负了。
关羽胸有成竹地道:“此番出征有五万兵马,灭袁术不在话下。”
张飞道:“是啊!可惜走得仓促,那几坛青梅酒忘记带上了。”
关羽告诫道:“此次出征,三弟须节制饮酒才是。”
张飞笑道:“没事的,二哥,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备和关羽均是大笑,刘备喜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曹操时时提防我,这次讨伐袁术,他竟然让我率军出征,还拨我五万兵马,哈哈,没想到曹司空也有失算的时候。”
张飞哈哈笑道:“大哥终于可以不用再在后院学种菜了!”
兄弟三人同时开怀大笑,自桃园结义讨伐黄巾起,兄弟三人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丢徐州、失小沛,但仍坚持不懈、屡败屡战,此刻终于迎来了创业路上的一大转机。
刘备纵马狂奔,叫道:“二弟,三弟,跟上!驾!”
时值荀彧和郭嘉从颍川返回许都,在路途中正好碰见刘备大军,荀彧好奇道:“主公为何让刘备率师出征?”
一旁的郭嘉道:“难不成是派刘备去讨伐袁术?”
荀彧叹道:“我早劝主公除掉刘备,主公不从,今又让他率师出征,只怕是主公失算了,你我速速赶回许都。”
荀彧和郭嘉快马加鞭回到许都,直奔司空府面见曹操。
“主公,怎么把刘备放走了?”荀彧问道。
曹操道:“我让他领兵截击袁术,胜则袁贼可除,败则刘备难辞其咎。再说我已派朱灵、路昭随行,定然不会有失。”
“主公差矣。”荀彧扼腕叹息道。
曹操从未见荀彧有过如此痛惜的神情,惊问道:“何以见得?”
荀彧道:“当年刘备任豫州牧时,我力劝主公杀之,主公不从,今日又给他兵马,这是放龙入海,纵虎归山啊!后欲治之,难上加难了!”
郭嘉也道:“主公纵然不杀刘备,也不可放他离去。古人云:一日纵敌,万世万患。刘备居许都,不过是笼中鸟,网中鱼,今放出许都,岂不是飞鸟入林,鱼入大海,请主公详察。”
经荀彧和郭嘉这么一说,曹操顿觉自己失算了,赶紧问身旁的卫士道:“刘备兵马已走了多久?”
卫士答道:“大约不到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