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安开着罗远的车,急驰在回海市的路上,他的眼睛时不时地往坐在旁边的鹿鹿看,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紧紧握着鹿鹿的手。
鹿鹿的手有些抖,虽然她极力在控制,但手还是抖,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擦破的地方已经不再流血,但是火辣的痛感相较于之前更加强烈,就像是伤口上洒了辣椒水。她的脸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密布着细细汗珠,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太过疼痛。
“别怕,很快就到医院了。”乔慕安转过头来,温柔地看了她一眼,轻握了一下鹿鹿依旧冰凉的小手,努力想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她,目光的温度就像是初秋窗外的阳光,温暖而轻柔,抚慰着鹿鹿高度紧张的心。
鹿鹿看向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笑得依然恬静温柔,但是却带了些许柔弱的苍白。她动了动被他紧握的手指,用力回握着他,笑着点点头,轻声说:“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毫无血色的嘴唇出卖了她的言语。
乔慕安浓眉轻蹙,微微抿着薄唇,恨不得自己有瞬间穿越的能力,抱着鹿鹿直接穿到医院。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鹿鹿腿上和胳膊上的伤,每看一眼,心就跟着抽痛一次,他多么希望这些狰狞可怖的伤是遍布在他自己身上,而不是鹿鹿那白皙娇嫩的皮肤上。
乔慕安沉静地看着挡风玻璃,计算着最近到达医院的路和时间,车速依旧很快,却一直保持在一个不会让鹿鹿感到害怕的速度。
车子进到市区的时候,鹿鹿的神情已经有些恍惚,两颊开始泛起红晕。乔慕安的眉头皱地更深了,他知道这是不好的征兆,她可能要发烧了。他还记得之前鹿鹿受到惊吓后,就是这样两颊泛红,不久就发起了高烧。
他脚踩油门,过红绿灯,车子拐了个弯,猛地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医院门口。突如其来的刹车让鹿鹿回过神来,她努力睁大双眼,但是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依然难以聚焦,只能模糊看见乔慕安下了车,绕过来打开车门,轻轻地把她抱了出来。
医院到了吗?鹿鹿靠在乔慕安地胸口,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和温度,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一颗心心慢慢放了下来。她环着乔慕安的脖子,乖巧的靠在他胸口,嘴角竟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安心的笑意。
乔慕安轻轻环住她纤细的腰,尽量避开伤口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快速朝医院走去。
医生早已接到了通知等在那里,看见乔慕安抱着鹿鹿走来,两个护士一个医生马上迎了上去。乔慕安看了她们一眼,医生护士都是女的,忽视掉旁边护士推着的轮椅,抱着鹿鹿径直走了进去。
从下车到进医院,鹿鹿的脑子一直有点迷糊,直到双氧水倒在皮肤上,强烈的灼烧感让她瞬间清醒起来,她下意识一动,差点踢翻了护士手中的双氧水瓶子,乔慕安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慰:“乖,乖,没事了,没事了。”温暖的手掌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她纤瘦的背。
鹿鹿看了乔慕安一眼,慢慢恢复了安静,歉意地看了蹲在旁边给她消毒的护士一眼。她把头轻轻靠回到乔慕安的胸前,垂着眉眼看着护士的动作,也许是疼的原因,长长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
双氧水碰到皮肤上不断冒着泡,鹿鹿似乎能听到嘶嘶的声音。开始很痛,后来经过一遍遍的冲刷,泡泡渐渐变少,鹿鹿也慢慢变得麻木起来。
乔慕安看着她秀气的眉头轻轻蹙在一起,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小巧的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双颊更加潮红,微凉的手心也变得潮湿起来。
看着鹿鹿乖巧的样子,乔慕安忍不住一阵心疼,他能想象到双氧水碰到伤口到底有多痛,但是她看上去一个娇小的女孩子,从受伤到现在,竟然哼都没哼一声,即使是最痛的时候,她也只是轻轻蹙了下眉头而已。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乔慕安看着鹿鹿若有所思,温热的手掌依旧轻轻抚着她的背,试图减少她的痛苦。
除了小腿,还有手臂和右手掌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其中手掌的伤最严重。因为摔倒的时候是右手掌最先着地,承受了身体的大部分冲力,所以伤的最重,还有几颗小石子钻进了肉里。
护士先用双氧水冲洗,冲洗干净后,用消过毒的镊子轻轻挑出嵌在肉里的异物。虽然护士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依旧疼地鹿鹿忍不住缩手。
乔慕安握着鹿鹿的胳膊防止她乱动,轻声安慰着,“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声音轻柔,热气拂过鹿鹿的耳边,她果然不动了。
虽然他也不想鹿鹿受罪,但是异物不挑出来,伤口很快就会发炎。他冷冰冰地看了护士一眼,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小护士更加紧张了,拿着镊子的手忍不住发抖,看得鹿鹿的心也跟着抖了起来。最后还是乔慕安发话,换了年长一点的女医生亲自来。
异物挑出来后,鹿鹿盯着手掌上几个红红的小孔,想起了之前脚受伤的事。她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先是左脚,现在又是右手,下一次不知道是哪里。
伤口包扎完毕,鹿鹿并没有马上离开,因为她发烧了。
发烧时候的鹿鹿,脸颊上有两片红云,像是古代新嫁娘擦的浓厚红胭脂,衬得皮肤越发雪白如凝脂。一双乌黑的眼睛水亮水亮的睁着,定定地看着某个方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两片薄唇也因为发烧的原因变得嫣红,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水灵有精神,但是只有乔慕安知道,此时的鹿鹿脑子并不清醒,而是处于一个半迷糊状态。
乔慕安挂了电话走进来的时候,看见鹿鹿就是这么一副恬静地样子,她安静的坐在输液沙发上,看见他走进来,目光移到了他身上,一双水眸清澈无波澜。
乔慕安看了一眼打到一半的药水,走到鹿鹿面前蹲下,轻声问:“饿不饿?”眼中满是柔情,口气仿佛是在跟一个乖巧的孩子在说话。
鹿鹿转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微微弯起,没有马上回答,似乎在考虑他的话,乌溜溜的黑眼珠子转了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不饿。”声音软糯,带着一丝沙哑,像个孩子一样纯净。
乔慕安也笑了,情不自禁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乌黑的软发,眼中满是宠溺。即便是这样,乔慕安还是吩咐余姐熬了粥,这样他们一回去,鹿鹿就能吃上。
他坐在鹿鹿身边,手臂轻轻揽过她的肩,鹿鹿对他相视而笑,轻轻靠在他肩头。乔慕安用下巴碰了下她的额头,温度依旧滚烫。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难眠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