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告诉她?”
乔慕安看向窗外降临的夜幕,眼中染上淡淡的沉郁,半晌才幽幽道:“告诉她又如何,当时的我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流浪汉,施舍过一个面包的奇怪流浪汉,也许我只是她施舍过的众多流浪汉之一。”
“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啊。”罗远有些着急,说实话,他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有这样一番境遇,他有些同情乔慕安,同时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乔慕安摇摇头,“你不明白,不了解她,看似柔弱的性子,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倔强敏感。如果不爱,说什么都没有用。她的单纯和善良,我不想因为我的手段而让她为难。”如果说他最不想伤害的人,那就只有鹿鹿了,但好像偏偏伤她最多。窗外的玻璃渐渐被雨雾迷朦,城市的霓虹灯忽闪忽闪透过慢慢滑落的水珠看不真切。
罗远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没人理得清说得明。他的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离开的时候,路过刚刚遇到鹿鹿的地方,突然想起了那个故意撞到他的女孩子,当时她就这么头也不抬地闷头捡拾散落在地上的文件,瘦瘦小小的,光洁白皙的天鹅颈看上去有一种舞者的优美。要不是心机太明显,倒真合他的口味。他轻笑一声,摇摇头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正收拾桌面准备下班的赵萌萌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脑海里响起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她撇了撇嘴,用力甩了甩头把那个讨厌鬼驱散出去。
城市完全被夜幕笼罩,乔慕安办公室没有开灯,硕大的房间暗沉静寂,五彩的霓虹灯透过挂满水雾的玻璃照进来,照在乔慕安的脸上忽明忽暗。他静静地坐在真皮座椅上,双脚搭在桌子上,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湛亮黑曜,一直没有离开画像,相框中画的的眼睛明明是安宁柔和的,带着淡淡的心疼和怜悯,干净明亮。但是他的脑海中却一直浮现着鹿鹿那双泪眼朦胧的眼,双肩忍不住轻轻颤抖。
耳边响起罗远临走时说的话:喜欢就去追回来,磨磨唧唧不是你的风格。这确实不是他的风格,他猛地起身,抓起钥匙风一般的出了办公室,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原本的就安静的32层更加寂静,大灯已经关闭,只留着几盏过道上的小灯洒着昏沉的白光。他看见鹿鹿的电脑亮着蓝光,鬼使神差的停住脚步,顿了片刻走了过去。
鹿鹿的桌面上资料不似以往的规整排放,显示着主人的匆匆离去,上面还可以看见她用水笔做的圈圈点点,旁边用娟秀的小字做着中文或者英文的批注。
乔慕安情不自禁拿起一叠资料,手无意间碰到鼠标,屏幕瞬间明亮起来,乔慕安看见屏幕上的字,脸瞬间沉了下来。
辞职信。短短的三个字他竟然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手上的纸张因为用力而发出吱吱的声响。
车子在雨雾中疾行,那是c区的方向,几天前他把鹿鹿送到那里,他知道,除了那里她无处可去。他急切的想要见到她,纾解心中即将爆发的情感,之前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深怕有一点过分逾越从而惊扰了她,他有自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她一定会爱上自己。
可是现在他等不了了,内心压抑已久的情感迅速在他体内膨胀,几乎要溢出胸膛,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她,拥有她,无论用什么办法。车子的速度充分显示了他内心的急切,像一头迅猛的野兽极速地奔驰在海市的黑夜下,只为一个目标。
对于桃子现在住的地方,范越泽并不陌生,作为一同长大的发小,虽然因为鹿鹿的事有了隔阂,但毕竟两家离得近,同在海市,难免有交集。外来车辆不许入内,他把车子平稳的停在小区门口的一处停车位上。
鹿鹿依旧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并没有发现车子已经停住,她头靠着车窗,静静地看着窗外出神。
范越泽知道她心里有事,隐隐猜到原因,想问却深知自己已经失去了过问的资格。他有些烦躁,却也不去惊扰她,这是自分手以来,难得的与她平静相处的时光。
粗糙有力的大手摸了摸迷彩裤口袋,最后在众多口袋中找到了一盒烟,他抽出一只放到嘴边点燃,猩红的火光在暗黑的车厢里忽明忽暗,车内瞬间被烟味笼罩。
咳咳。鹿鹿下意识咳了两下,从愣神中回到现实。鹿鹿从小就对烟味敏感,跟范越泽在一起的时候,为了顾及她,烟瘾再大,范越泽一般也不在她面前抽烟,今天他竟然忘记了。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连忙把烟掐灭,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鹿鹿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没有说话,但是眉头淡淡皱起,显示出她的不适。
“谢谢你送我回来。”鹿鹿看着范越泽轻声说,眼神依旧平淡,眼神平静如湖面,没有一丝波澜。脸上带着些许倦色,以他们之间的了解程度,她连客套的假笑都直接省略。这一点对于刚刚被她冷淡的眼神所打击的范越泽来说算是一点点安慰。
范越泽没有点头,只是看着她,一双黑沉沉的眼中有她熟悉的情愫。鹿鹿心头猛地一跳,恍若不觉,避开他的视线转身去开车门,但是车门的锁并没有解开,突然想起之前被锁在车上的遭遇,她对车门猛然生出一种厌恶的情绪。
似乎是为了赌气一般,她用力拉了几次门把手,转过头刚想发飙,却看见范越泽正往她这边倾过来,眼中的神色她太清楚不过了,每次他想吻她的时候,眼中就会闪着这种光,那是类似于猛兽看着猎物的眼神,渴望中带着令人悸动的温柔。
但是现在鹿鹿没有悸动,也没有炽热的心跳,而是害怕和抗拒。“范越泽!”鹿鹿低呵,下意识把头转过去,她清楚的感觉到属于男人特有的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脖颈,她抑制不住微微颤抖,令人窒息的无助和憋屈再次涌上心头。
然而,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她听见咔嗒一声响,胸前松了一下,安全带扣弹了出来,车门锁也应声而开。鹿鹿迟疑了一秒,紧接着动作麻利的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她甚至连头都没回,直接往小区里面快速走去,不想再跟范越泽多说一句话。
然而范越泽并没有就此罢手,军人特有的健壮体魄,他的动作比普通男人更佳快速敏捷。他几步跨上前,一把从后面把鹿鹿牢牢抱住,鹿鹿想反抗的空隙,他手上微微一用力,把鹿鹿整个掉了个儿,面朝他,“我后悔了!”范越泽低吼,她嘴巴微张,来不及发出咒骂,嘴唇已经被封住,这一些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几乎就在瞬间一气呵成,根本看不出他的强势以及她的不甘,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一对不忍分别炽烈拥吻的恋人。
乔慕安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一切,过路的灯光偶尔照在他脸上,随即又快速消失,他再一次隐匿在黑暗里,波澜不惊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闪着冷峭的光,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