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安看见她要摔倒的一瞬间,忍不住差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下一秒,他就看着鹿鹿扶着门稳住了身子,但是鹿鹿背对着他,他没有看见她脸上的痛苦。
鹿鹿狼狈的扶着门,刚刚碰上的一瞬间,受伤的左手刚好碰到凸起的门把手上,本来就没恢复好的伤口又裂开,血渗透了她的白色雪纺衬衫袖扣。
嘀嗒。一滴血滴落在了地板上,但是在纯木的暗色地板上并不明显。
鹿鹿忍着手腕上的痛,转动门把手,她迫切的想要赶紧离开这里,离开乔慕安的视线范围。
她已经够狼狈的了,不想让自己看上去更狼狈不堪。
就在门打开,她的脚即将要迈出的一瞬间,她听见乔慕安凉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以后,在工作的时候不要谈论私人事情。”乔慕安看着她的背影,一字一顿的说。
不要在工作的时候谈论私人事情
如果说现在手腕上的痛锥心的话,那么现在鹿鹿心里的痛,就是手腕上痛的百倍。
鹿鹿抓着门把手的手紧紧用力,骨节因为用力而泛起灰白,因为手上用力,牵扯了手腕上的收口,地板上又低了两滴血在上面。
鹿鹿没有回头,只低声回了句,“我知道了。”便匆匆走了出去。
她怕自己再多待一秒,眼泪就会决堤,因为她知道这已经是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后的底线。
乔慕安看着匆匆消失在门口的鹿鹿,握着笔的手渐渐收紧,办公室里安静的有些吓人。
咔!他手上的笔应声而断,脑海里又想起了余姐的话:我看鹿鹿小姐对少爷的事好像不是很关心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慕安盯着门口的视线有些干涩,他眨了眨眼收回视线,但是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一连串英文,却连一个音符都看不进去。
秋日金色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笼罩在乔慕安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暖光。
但是他的眼睛却沉静的可怕,幽深如寒潭,让人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意,仿佛再温暖的阳光也驱散不了他身上的寒气。
乔慕安微微颔首,浓密的眼睫毛挡住了一半的视线,光线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脸上立体完美的五官,说不出的俊美,但是这完美的容颜上却带着一丝孤寂和落寞。
五年了,五年前初遇她的时候,也是在这样金色的秋季,她给了他一个面包,看着他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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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鹿从总裁办公室一出来,就冲进了洗手间,血已经染红了大半个袖口,但是她却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鹿鹿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苍白狼狈的自己,忍不住轻笑了一下,眼泪无声的滑落,一滴接一滴,沿着白皙干净的脸颊,一直滑到唇畔,带来一片苦涩。
鹿鹿啊鹿鹿,你怎么会这样呢。
鹿鹿对着镜子在心中呢喃。
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乔慕安心中的地位了,他怎么会在意她跟吕建文有没有来往,跟范越泽又是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单纯的讨厌吕建文,所以让身为太阳集团员工的她也不能和吕建文有任何来往,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她还自作多情的以为乔慕安是因为她才生气的。
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看上自己呢,一个普通的,不,甚至连普通人都算不上的,一出生就被抛弃的,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呢。
况且,人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鹿鹿想起他摆在办公桌上相框里的女人,心忍不住隐隐痛了起来。
她对他来说算什么呢,虽然他强吻了她,虽然他强行把她留在身边,可以是她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鹿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滑落了下来。
你看,守不住自己的心,是会痛的。
过了一会儿,鹿鹿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镜子中依旧脸色苍白的自己,但是眼神已经由刚刚的痛苦变成了凉薄。
乔慕安不在意她的一切。
认清了这一点,鹿鹿恢复了理智,也不会再自作多情,她已经尝过了心痛的滋味,长了记性。
一份百万合同把她捆在了这里,那么她就隐藏起所有情绪,好好做份内的工作,时间一到,她就会离开太阳集团。
至于乔慕安,他们不过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而已。
鹿鹿抬手用力抹去脸上已经冰凉的泪水,低头看了眼裂开的伤口。
她轻轻挽起被血染红的袖子,揭下已经湿透了了的医用创可贴。
创可贴粘着皮肉,撕拽的过程中引起一阵生生撕裂的疼痛,鹿鹿的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她紧紧咬着嘴唇,粉嫩的嘴唇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一咬牙,把粘连的部分一下子撕了下来,突然上升的尖锐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隐藏在创可贴下的疤痕,周围还能看见细小的针眼,缝合的一端,因为在门把手上强烈的碰击,原本就没愈合好的伤口又开裂开来。
针眼四周和开裂的部分的旁边,手腕上泛起了一大片红色。
鹿鹿看着外翻出来的皮肉,突然就停住了动作。她静静看着还在往外面渗血的伤口,是不是这里痛,心就不痛了呢?
鹿鹿把手指放到伤口旁边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着,然后突然按压了上去。
痛!伤口一阵猛烈的痛感袭来,但是心怎么还是这样痛呢。
鹿鹿移开手,看着红肿的伤口,从包里手包里拿出备用创可贴,简单处理伤口后,把创可贴盖在了伤口处,然后用清水简单冲洗了下袖口上的血渍。
马上就下班了,等下班再去医院吧。她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跟乔慕安请假的,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乔慕安,因为见到他,就会想起刚刚狼狈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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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跳到了六点钟,乔慕安卡了眼电脑右下角上显示的时间,烦躁的扔下笔,靠在真皮椅靠背上,揉了揉疲惫的眼睛,闭着眼睛眉心微皱。
她应该走了吧。乔慕安下意识的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静默了片刻,合上电脑站起身。
他边拿拨通罗远的电话边朝门口走去。
“喂,晚上出来喝酒。”乔慕安对着电话道,不是商量的口气,而是命令。
乔慕安很少有这种“花天酒地”的时候,所以罗远接到他的电话,一百个乐意,立马推了所有的安排。
“好啊,终于等到你的“临幸”了,等得人家好苦啊”罗远故意用一种哀怨的语气说,“去哪啊,后宫怎么样?”
“随”乔慕安刚想说随便,可是手握上门把手的瞬间,他的话突然停住。
“喂?”迟迟得不到乔慕安的回答,罗远对着电话喂了好几声,但是回应他的始终是静默,他拿下电话,以为信号不好。
乔慕安挂断电话,缓缓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