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格子的衬衣,白色的裙子裙子恰到好处。窈窕的身躯,十七八岁的年龄正好,稍微有些红润的面庞,扎起来的头发,显得干练。而此刻我和冬就站在她的对面,她看着我们两个,跑了过来,那个下午不时的会有风起来,裙子随着风,她是如此的好看。
当她小跑着向我和冬走来,我俩就现在马路的对面,镇子上赶集的人已散了很多很多。她走过来的时候,风也跟着,我们就在这很短的距离中等着一位美女的走来,我记住了那个下午,那个属于我们三个人的镇子。
她打了招呼:冬,桐木。
我俩也叫着她的名字:萧雨禾。
她说:太远了,我都坐了五个小时的车了,快晕过去了。
冬说:我们这里就是路不好走,全是山路。
萧雨禾说:恩,车一颠一颠的,有好几次都快要吐了,我忍住了,见你两总不能吐的不成样子么。
冬说:你怎么想起来我们这里了。
萧雨禾说:在家无聊,忽然想起你们两个了。
我说:这地方,你没见过吧?
萧雨禾说:我小的时候去过,我姥姥家,她家就在农村,长大了就再没去过。
我说:恩
冬说:那你吃了没有?
萧雨禾说:没了,我带的零食,一路上,晕车也没怎么吃呢,给你两吧!
我和冬在那个午后不知所措,也不知所措。
我们尽我们最大的能力去招待我们人生的第一位女性朋友,那个时候我们很青涩,我们会有很大的距离,我们怕走的太近,我们害怕!害怕,我们的穷乡僻壤招待不好城里的她,纵然她是个女汉子。
我和冬选择了,在镇上的一家餐厅里招待了我们的朋友,纵然我知道我的母亲也从来没有去过餐厅吃饭,纵然我和冬也从来没有那么潇洒一回,而这次我们宁愿花光我们所有的钱,宁愿我们背负着债务也要很风光的请我们的朋友一回。或者萧雨禾见惯了大世面,她根本就不屑于我们这一顿饭,但我和冬是凭着我俩最大的能力。
餐厅里了乱极了,一个镇子上的餐厅能有多么的好。
我和冬坐在一起,萧雨禾就坐在我俩的对面。
她说:我还真的有十几年都没来过这种地方了。
冬说:我们这里怎么样?
萧雨禾说:民风纯朴,少年可爱。
我说: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她说:你俩是刁民!
我说:你不在你们城里呆着,跑这地方受罪?
萧雨禾说:桐木,我觉得你对我有偏见。
我说:啥呀,本就是么。
萧雨禾说:这就是生活,你俩懂生活不,学习我不如你俩,可生活我比你俩都懂。
我说:那我们这里怎么样?
她说:我对面就两刁民。
冬说:好吧,刁民就刁民。
萧雨禾说:承认了!
我说:冬,像刁民!
冬说:恩,我就刁民,刁民爱祖国呀,我大祖国繁荣昌盛。
萧雨禾笑了,她笑的时候,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很倾城!是的,微微一笑很倾城。夏天的土地上被阳光明媚的照耀着,这是我的故乡,属于我和冬的故乡,我们曾在这里长大,曾在这里欢喜的度过我们的童年,曾在这里爬过属于我们的山脉,走过属于我们的河流,是的,这就是我们的家。
萧雨禾她真的很喜欢我们这个地方,我从那以后从不知道冬是怎么样面对那次一个从城里来的女性朋友,在我们荒芜的土地上,她以一个美女的身份走过我们的土地,她以她最美的笑容走过我们的土地,那些绿色更加的翠绿,那些本生机盎然的忽然变得优秀了起来。我记得那次吃完饭,我们一路是走着回去的,那条路是我和冬一直走的路。初中三年,小学两年,五年的步伐,曾经无数次踏过那条路,如今我们三个人,在午后的阳光下,漫着那欢喜却又卑微的步伐,回家。是啊,我们不都是一直在回家吗?
阳光倾斜了下来,我和冬和萧雨禾,爬上了那座山脉,山脉却连着山脉,她有些累了,就走的慢了,白色的裙子上面占满了微尘,鞋子上也占满了土粒,她的汗水滴了下来,她伸出手去擦那滴汗水。就这样,我们选择了,在一颗树下面,休息。萧雨禾,一屁股坐了下来,她并不在乎她的白色裙子,她坐在我们的土地上,极速的呼吸着,我和冬坐在一起,她看着我俩说:你们家还远不?
我说:不远了,再翻过一道山,然后下山就到了。
她说:哦,这么远?
我说:恩,我和冬从三年级一直都走这条路,那时候才十几岁。
她说:一直这么走回家?
我说:恩,一直走呀!
萧雨禾说:那你们小学也不累?
我说:习惯了,就不累了。
她说:也是,桐木,你俩真能走,我不能示弱。
她又看着冬对我说:那他了?
我说:他也一直和我走。
她说:那所以你说你俩是兄弟?
我说:恩,一直都是兄弟。
冬看着我说:恩,一个被窝里的兄弟!
她说:一个被窝睡出来的?
我说:恩,初中就一个被窝里。
她说:不错,真心不错,我现在有些羡慕你们起来了。
我说:这种日子,你不适合。你不觉得吗,你只是从一个方面看见我们的这种属于你内心喜欢的乐趣,可你从来没有体会过我们这地方的生活,和你们大有不同。
她说:我从小,我就和我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他们都在工作,小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在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玩的好的朋友。
冬说:也是啊,你童年几乎被禁锢了。
她说:我挺羡慕你俩的,这里很安静,安静,我在城市里,每天面对的是喧闹,我很想去一个地方静静,安静的过几天。我没想到,你们这里真的安静,看来我来对地方了。
我说:也许,你就羡慕我们这种生活。
冬说:城里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去。
我说:恩!
那个午后我们足够的勇敢,她问我俩以后有什么打算,但是她又告诉我俩,我俩学习那么好,一定会有前途的,她还告诉我和冬我俩和城里的孩子不一样,她觉得踏实,她还告诉我俩她喜欢和我两坐个朋友。
夕阳一抹掠过我的家园,那屋子里,那院子里,那瓦片上,无数的光的线,围绕着我的这片土地。母亲在门口的田地里干着家务,妹妹赶着羊群,我和冬和萧雨禾赶到了我们的家园,这个让我熟悉的不能熟悉的家园,忽然有些陌生了,我很想拥有那种城里花花公子一样的身份来招待我们的这位美女,这位什么也不顾和我们依然是兄弟的美女。
我和冬家只是隔了一堵墙,墙的西边是我的家,东边是冬的家。夕阳下,我们三个就站在我们的村子口!那个时候,我想起了母亲,也想起了我的父亲。
冬看着故乡,他呼吸了一口气说:萧雨禾,我们到了,你看那个山脉下,就是我的家,红色的瓦片,红色的瓦片,架在房屋上,就是我和冬的家。
我不知道她是看到了我们的贫穷还是看到了我们故乡的安静,她只是站在那里,她看着我们的故乡,她静静的说:你们的家园?
我说:恩!
冬有些自卑。
她又说:不管什么,都是你们的家。
我说:恩!
冬抬起头来说:走吧,那咱们就回家么。
也许,我和冬就不属于那个城市里的孩子,或者我俩本就不属于这个村子的孩子。萧雨禾又露出了那微微一笑很倾城,她大摇着走在了我们的前面。我感觉到了冬和我一样的自卑,在那个女孩子面前,我和冬竟然如此的落寞!我真希望她从来就没有认识过我和冬一样的心情,我的心在跳动,跳动,冬的心也在跳动。
是啊,我们都属于年少,我们都属于这片穷乡僻壤的孩子,而我和冬最真实的属于它的养育之恩所以我极力的感觉到面容发热,发烫。我想,她知道我父亲从那年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她会是以她美丽的同情目光偏向我还是该回头对我说:桐木,你定是个男子汉。我不知道,或者只有冬知道。那个黄昏,我们到了我们的家,那个很穷很穷的家。因为冬的家里条件比我好不少,所以我让冬去了他家。她总是好奇与我和冬的这片土地,那个夜晚,我和冬呆在我的屋子里,冬躺在一边,他很沉默,因为我知道他的沉默。
我爬向冬,我问:冬,你是不是喜欢她?
冬说:我不清楚了,桐木,我没有想法了!
他又朝着我说:桐木,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大学考上了,我们也会成为城里的孩子,远方原野平川上的孩子。
我说:冬,我们在这里出生的。
冬说:恩,出生的这里。
然后,我俩谁也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我总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在他入眠了以后,我依然醒着,我问自己有关那个萧雨禾,我有再问我有关我的兄弟,我再问我有关我的父亲母亲我的这片土地。眼泪湿润了我的眼眶!我知道,男子汉,不该这样。即便是死也不该这样,可那个晚上我真的这样了。
早晨的时候,我们起了床我忘记了,我昨晚的哭泣。而萧雨禾已经在我们的那条河流边,她看着晨起的阳光,照耀着她的面容。她坦然的像个我故乡的孩子,她看着我们故乡的羊群,她闻着我们故乡的清晰气味!她在呼吸,我想,她一定是这样做。
母亲安顿我,一定要我同学来我家里玩,可那个时候我心里还是默默的飘过一丝伤痛,我怕。其实,我本该坦然面对的,只是我依然是我,那个我没有什么不好的。
萧雨禾,坐的久了,就回到了我们的村口,我和冬看到她就问:昨晚还住的好不?
她依然笑着,依然那样活泼的对我俩说:恩,安静,这是我这几年来最安静的一个也晚了。
冬说:如果安静,就多玩几天,晚上去桐木家玩玩。
她说:好呀,好呀。
冬的母亲赶了出来,她说到:姑娘你,起来的这么早,我们家里没你们家里住的舒服么?
萧雨禾同样的微笑说:阿姨,住的挺好的,我在家里的时候,我爸爸妈妈忙,我几乎一个人住着,房子外面就是马路,吵得要死,这里倒也安静。
冬的母亲说:冬子,带你同学进屋吃点饭么。站在这里干嘛。
这样冬就带着我和萧雨禾去了冬的家里,冬的家里的陈设比较好看,至少对于我来说,院子里坐落着三间屋子,冬一个人住了一间,冬的母亲和父亲住在上房,冬在偏房,还有一个就是厨房。
进了上房很有讲究,中堂是冬的父亲从当地很有名的一个书法家手里得到的一副兰亭集序,模仿王羲之的书法而成,不过挂的年旧了有些发黄,侧面是挂的是冬的奖状,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几乎贴满了整个剩余的墙面。再可以看到面对着门的是两幅黑白肖像,肖像前面是一个插香的盒子,里面有碳灰,方便香擦得住,而那副肖像就是冬的爷爷和冬的奶奶。
不过冬的腋窝和冬的奶奶去世已很久很久了,而那副肖像冬的父亲一直的摆在桌子上,每逢过节的时候,冬的父亲就会烧点纸钱,祭奠一些酒和茶,这当然是我们那里的风俗习惯罢了。冬的母亲着急的端着早餐,早餐一般是一碗米汤,然后几个馒头,那是我们以为最丰满的早餐,或者还会有些咸菜,摆在一起,那才是我们童年最美的早餐。
我们三个围着冬家上房的一个桌子坐了下来,凳子是冬的父亲找当地的一个出名木匠亲手打造的木具。所以我们三个围绕着冬家的桌子,坐了下来,开始吃早餐。
冬的母亲闲来问我:桐木,你妈妈今天干嘛了?
我说:林妈,今天在家坐着了。
她说:那行,你们两个陪你同学好好吃,我和你妈妈,呆一会,好久不聊了。
我说:恩,你去吧,她就在家里。
屋子里就剩下了我和冬还有萧雨禾,萧雨禾吃着早餐,她又以那美丽温柔的微笑说:桐木,冬家的早餐好吃!这菜和米汤一伴,咸咸的,不错呀。
我说:那就多吃些,冬的爸爸是老师有钱了。
冬笑着说:你就吃吧,不够了,我给你再弄一锅。
萧雨禾又看着冬说:难怪冬的学习那么好?
我说当然了,冬一直都是第一。
萧雨禾看着墙上的奖状说:这个我信,我要是得一个我爸爸妈妈都欢喜的不得了了,可惜目前我一个也没有,你们都有实力进咱们班级,我是我爸爸拖关系搞进去的。
冬说:那你爹多牛逼。
我看着冬又对她说:对,你爸爸干啥的。
萧雨禾说:我爸爸是政府上的,我妈妈是医生。
我说:恩
她说:我可是我,不和他们挂钩。
我说:明白。
冬说:你爸爸政府上的,一句话下来,没人敢听呀。
萧雨禾又笑着说:恩,大概是的,我爸爸快要到厅级了。
我说:那行呀。
冬顿然抬起头来看着她说:那你家挺好的吧。
萧雨禾说:我说个实话,我羡慕你们,你们信不,我总在逃避那种生活,那种生活被一个父亲的标签所捆绑着,你不知道那么的不舒服,有些同学就因为这个我都觉得有隔膜了,我很希望那种朋友,什么也不顾,不顾是否富裕还是贫穷,在一起的时候是朋友,分开了还是朋友,无论什么只要活着就是朋友。
冬说:你觉得,那样的朋友多吗?
她说:不过,太少了。
冬说:那不就对了,少呀!
她又说:但肯定有的,你俩不就是吗?
冬说:不一定呀,目前还不一定。
她说:理由!
冬说:有些朋友不会是朋友的!
她说:天才的话不懂
她又笑着我问:桐木,你懂不!
我说:不懂!
她说:或者只有他懂!
我看着冬说:应该只有他懂!
冬放下筷子说:咸菜之所以叫做咸菜是因为它有盐,所以咸,对不。
萧雨禾说:这就是道理?
冬说:恩?
萧雨禾也放下了筷子说:饱了!
她的碗业已空了,我企图给她再加一碗,她说:桐木,太饱了,我不要吃了,留给你俩男子汉吧。
她说完起身,看着我和冬说:快点吃,吃完了玩会。
其实那个时候我和冬大可放心,她早已适合了我们的这片土地,或者她有她的热爱,不同于我和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