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劝说他这是习武之人都会遇到的瓶颈,没必要着急,机缘到了自然而然便能顿悟,功力大进。
可郁鸣风年纪轻轻早就习惯了自己修炼进步神速的状态,怎么可能不急,这一年他夜思梦想心心念念所想的都是如何能早日碰上机缘。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鲁乘风一瞪眼斥道。
心下焦急的郁鸣风哪还能顾上鲁伯佯怒的口气,也顾不上吃了,急忙将手中插着兔子的树枝倒插在地上,又仔仔细细的将缘风决看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一字半词。
郁鸣风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他看第一遍时就已将其中内容熟记于心,第二遍只不过是心急,下意识使然而已。
凝思守意,郁鸣风将体内真气沿着缘风决行功路线运转几个周天,他清晰的感觉到体内部分真气变得更加轻盈,眼睛还没睁开,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抓起身前插着的树枝配合缘风决内力甩出几剑!
“咻”
一声破空之声传出。
“嘿,兔子!”鲁乘风眼睁睁看着郁鸣风闭着眼睛就将插在树枝上的兔子甩了出去,他也顾不上别的,当即手一扬用来拨弄篝火的树枝立刻化作一道黑影瞬间飞出追上那只飞了的兔子“扑”的一声插在十几米开外的草地中。
“果然!”浑然不知兔子飞去那里的郁鸣风惊喜出声睁开了眼,缘风决内力配上风脉剑法他出剑的速度比之以往又快了几分,略一估计他双手连刺的那一招在缘风决内力的配合下能多刺出一剑。
万万不能小看这一剑,鲁伯曾经说过那瞬息六剑连刺的速度已经是地境天巅峰的速度,连他都无法刺出,现在又加一剑,恐怕猝不及防之下连绝世高手也能吃一个大亏!
“哼!”鲁乘风冷哼一声,打断了惊喜不已的郁鸣风,郁鸣风茫然不解的看向鲁乘风,鲁乘风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郁鸣风手中的树枝,郁鸣风这才反应过来:“哎?兔子呢?”
“呐,那边。”鲁乘风好笑又好气的瞪了一眼郁鸣风道。
“哈…哈哈……”郁鸣风尴尬不已,搓着手又去将兔子捡了回来,一番折腾,热乎乎的兔子早就冰凉了几分,郁鸣风也不介意,撕下一块就送进了肚中。
鲁乘风抿了一口葫芦中的酒,慈爱的看着郁鸣风狼吞虎咽,他心中琢磨着怎么跟徒弟说让他下山去吧,纵然不舍,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闯才行,怎么能一直跟着自己隐居在青牛山上不问世事呢。
自己经历了大半辈子的风风雨雨,现在早就不理尘世,只想着如何突破九重天而已,这孩子还小,有的是时间,应该出去转转了。
郁鸣风年轻体壮正是饭量大的时候,不消片刻一只兔子全然进了肚子,吃了个满嘴油腻,两边脸蛋油油的难受,郁鸣风眼珠子一转他打算把手中的缘风决撕了擦嘴。
反正自己都记住了,留着干嘛?郁鸣风打算先撕了封面试试鲁伯的反应。
“把它烧了吧”鲁乘风看了过来。
“哎?”
“你都记住了,不是吗?”鲁乘风笑道:“既然你已经记住了,我早就记住了还留着干嘛?”
“好好好。”郁鸣风一听大喜过望,连忙撕了两页擦嘴,又将剩余的丢入火中。
火光大盛,师徒俩看着记载着自家心法的缘风决在火中化为飞灰。
“知不知道为师为什么让你烧了它。”一直注视着小册子彻底化为灰烬的鲁乘风笑着问道。
不等郁鸣风回答,鲁乘风又接着道:“你记住鸣风,武林之中,师门武功秘籍绝不能外传,随身携带师门武功心法,若被贼人盗之,这是愧对师门前辈的大忌。除非你日后收了弟子,心性品行值得托付才能将武功传授,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怎么突然说这个?”郁鸣风不解的看向鲁乘风。
“呵呵……”鲁乘风轻笑一声又道:“鸣风,此番回去你便收拾收拾下山去吧。”
“下山?”郁鸣风一愣,他虽然有过这个想法却从没想过鲁伯会在这样一个场合中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对,下山。”鲁乘风点点头似是漫不经心的道:“你跟我在青牛山上住了快二十年了,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应该在陪着我继续待下去了,你要去一个更大的天地去施展拳脚,让整个天武十六州都留下你的名字,如此才对的起你一身的本事!”
郁鸣风听得心中向往,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男儿持剑行走天下,四海留名方能不枉天地间行走一遭。
可这突然之间鲁伯让他回去就下山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可是,鲁伯……”
“呵呵……”鲁乘风一压手示意他先别说话道:“去吧,鸣风,闭门造车终究难成大器,天下武者,高手如云,你要去一一见识相互印证,如此才能突破瓶颈,成就一身绝世武功。”
“也别为我担心,习武可使人延年益寿,突破九重天的武者更是可增寿一甲子,别看我像是年纪大了,可少说还有几十年可活,还用不着你养老。”
鲁乘风说的是实话他今年已经七十多了,但除去他的鹤发白须恐怕谁都会说这人才不过五六十的模样。
“况且,再过两年师门四十年一次的天相四汇也需要你去参加,其他几脉传人也会在近两年出世,这也是我们四脉交相试剑的大日子,到时候你也去见见同辈的师兄弟们。”
“天相四汇?”
“不错,两年后的七月十五,就在巴州天相谷,到时候就是你们这一代的天相四汇了,记得提前几日赶到,若有其他几脉的师伯师叔,万万不能失了礼数,让他们笑话为师我教导无方。”
“是。”郁鸣风点头应承,心中恍然明了,难怪鲁伯要在此时将缘风决交给自己,原来鲁伯早就做好了让自己下山的打算。
顿了顿鲁乘风又安顿道:“鸣风,你日后行走江湖,万万要小心人心,天下最为难测最为歹毒的便是人心,你天性纯良,心软面善,日后万万不可轻信他人。”
郁鸣风重重的点头,这些话以往鲁伯经常对他说,可他却从没像今天这样听得认真过。
脑中又闪过白日里霍老二袭杀尹陆和老板娘的画面,郁鸣风问道:“鲁伯,到底一个什么样的恶人才算是恶?”
“什么是恶?哈哈哈,鸣风你记住,这世上没有善恶!”
“没有善恶?可是鲁伯……”郁鸣风甚为不解:“可这极恶州……”
“对,这世上没有善恶,没有好坏,有的只是各自的喜好,立场和利益以及一颗又一颗的人心,他们或红或黑,或软或硬,或冷或热,让人难以琢磨难以明了难以相信。”
郁鸣风皱着眉头认真听着鲁乘风的话,鲁乘风也不多做解释道:“日后你就会慢慢的明白了,现在你只要坚持本心,去做你认为对的事,你认为应该做的事,无愧于心,才能无愧于人。”
“哦。”
郁鸣风乖巧的应了一声,他只觉得鲁伯这几句话说的十分深奥却让他不甚明了,鲁伯不细说他也没有去问,只是将这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师徒二人再无言,相互打坐闭目调息养神,溪流湍湍,篝火发出微微爆裂之声,分外的安静祥和。
半夜郁鸣风耳中一动,身后山林间传来动静,十分的轻微,来人武功不高却十分的谨慎,远远的观察着师徒二人。
“鲁伯……”郁鸣风打算出声提醒,鲁乘风的声音却先传了过来。
“别管他,是武朝监视极恶州的捕风。”
郁鸣风听了便不在理会,继续修炼着缘风决心法,过了不到盏茶的功夫,那人又悄然离去,郁鸣风便不在将此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大早,师徒二人各有心事的早早动身,向着居住的青牛山而去,又过了两天,翻山越岭的师徒两人回到了青牛山。
青牛山地处十六州西部的崖州境内,远离世俗纷扰是难得隐居之地,郁鸣风与鲁伯二人便在半山腰出搭了两座茅屋居住。
郁鸣风欲言又止,鲁乘风笑骂道:“婆婆妈妈什么,哪来的小女儿姿态,快去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准备准备下山吧。”
鲁乘风说完就走进了自己的屋中,留下心情复杂的郁鸣风一人在院内神伤,过了片刻,郁鸣风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多大点事啊,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郁鸣风收拾的东西不多,找了几件干净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用一方青布包了起来,斜着系在身后,郁鸣风单手提起长剑环顾了一圈自己住的屋子,一桌一凳一张床,拐角摆放着一个简易的书柜,书柜上摆满了幼时鲁乘风用来教自己识文断字的书籍。
又是轻轻一笑,郁鸣风快步走了出去,枝条编织的木门吱呀一声的合上。
“鲁伯?”
不知何时原本进屋的鲁乘风早在院中等着他出来。
“收拾好了?”
“嗯。”
“那就再听我说几句话,我突然想起来此事对你应该十分重要。”鲁乘风说的十分郑重。
“什么事?”郁鸣风不太了解。
“鸣风,你还记得你一岁之前的事吗?”
郁鸣风心中不由得像是有一块石头砸了下来,鲁伯从小告诉他,自己是个孤儿,是鲁伯在外面捡来的孩子。他也一直没去仔细想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