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把魔方搂在怀里,做了一个成为亿万富翁的美梦,第二天清早,醒来的我精满神足,感觉美好的前程正在向我招手。
我煎个蛋做早餐的时候,部门主任的电话已经打来了,“小强啊,有个线索,一个卖老年保健品的团伙,专门在大清早开班授课,给老头老太太洗脑,你跟着去看一看”。
这个秃头主任,就知道欺负老实人,起早贪黑的线索,总是第一个扔给我。
我匆匆忙忙弄了个面包片裹个荷包蛋,三口两口吃完,揣上魔方赶紧就出发了,身为职业记者,我深知这些盯准老年人的销售团伙,是既有组织性,又有煽动性,一有风吹草动,就能消失到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去晚了人去楼空,可就抓不住现场了。
等我飞车到长江街一栋老式宾馆,就是线索说的地点,果然,赶上热闹了。
一楼大厅内,一个穿着打扮非常得体的年轻妇人,正愤怒地质问保健品销售者,我听了一会弄明白了,原来少妇的公公,近来痴迷这种讲座。
今天一大早的就给家里打电话,让家人送钱来,说自己抽中了一个两万块的大奖,如果想领奖就要掏钱购买一件价值5888元的空气净化器。
老人当时有点懵,说不要奖了,销售人员刚才还一口一个大爷叫的亲热,马上冷起脸来,说“大爷你这可不行,这是公司特意给忠诚用户的回馈,价值两万元真金白银,你这说不要了,弄乱了公司资金链不说,也损害了我公司在广大中老年人心中的形象。”
大爷姓蒙,也确实被公司资金链说蒙了头,这才给家里打电话。
儿媳妇怕老公实在,为爹花钱免麻烦,自己匆匆赶过来,一看所谓的空气净化器确实不忍直视。
比电饭锅大不了多少一个类似坐地扇的东西,全民叫绿化牌石墨烯空气净化器。
我一看这厂家还挺赶时髦,石墨烯听说现在只在实验室内做各种研究呢,它就给应用到电子产品上了。
再说了,要价5888元也太离谱,同事家的大品牌空气净化器才五千,可人家至少有洗衣机那般大啊。
儿媳妇情知公公上当受骗,所以坚决不同意给钱,两方僵持着,我早来一步前因后果早就弄清楚了,不禁陷入了沉思。
作为消费维权稿件,这样事件我报道过多次,最大可能是在媒体介入后,深知把柄太多的销售团伙放弃索钱,再换个地方继续卖。有时侯他们甚至改头换面,卖一些声称能治好高血压,糖尿病,癌症等的奇药神药。
正常人都和他们纠缠不起,我更是时间宝贵。
看双方僵持不下,我表明身份,销售团伙中的一个头头,留着小平头,听说我是记者,态度更嚣张:说“记者怎么了,咱们公平交易,抽奖时可有言在先,不能随意践踏合同吧。”
小平头还忿忿不平,说咱们团队一心为了服务老年顾客,这才高价购买的这高科技空气净化器,看现在雾霾多严重,怎么就舍命不舍钱呢。
现在骗子也太猖狂了,一口一个为人类负责为地球负责的高大上嘴脸。
蒙老汉可能认为有些伤自尊,把空气净化“锅”抱在怀里,气哼哼地对儿媳妇说,回家给你钱,不让你白掏。儿媳妇满面寒霜就要掏钱,但我估计老汉儿子今晚上要难熬了。
我踏前一步,拦住了这位粉面寒霜的儿媳妇,她刚才说自己是质监局的,可惜县官不如现管,这帮骗子团伙咬定是蒙老头反悔,造成他们销售损失,而且抽奖前都签了合同,这是违规,要经官也是要找工商,不关质监的事儿。
儿媳妇被怼,这才咬紧银牙要掏钱,被我一把拦住了。
我笑吟吟地对小平头说,合同我们当然要遵守,但你这个若是残次品,可怎么说了?
小平头抄起净化锅,气势汹汹地说:记者就胡乱放屁诬蔑人?你哪个眼睛看出这是残次品?他咣咣地敲打着这个比电饭锅大不了多少的净化器,唾沫都差点喷到我的脸上。
这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老头老太太,他们都是和蒙老头一样,来听讲座的养生粉丝,而且其中有几个,已经拎着电饭锅一样的净化器了,看来和蒙老汉一样,都中了圈套。
一听我说是残次品,都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说,小伙子,你可别胡说啊,我这血压高,早上用老师的降压仪,血压都快降没了。
还有的说,现在的记者,就爱胡编乱造,总以为我们老年人爱上当受骗,都是你爹妈岁数了,吃的盐不比你吃的饭多。
小平头得到被蒙蔽的吃瓜群众声援,更是得意,要过来揪我脖领子,说,你这个记者要是敢制造假新闻,我跟你没完。
我一听不是个数,后退半步,冷冷地说,“你等着,今天不知道是谁造假呢,我肯定让他上报纸曝曝光”。
说完我就快步走向门口,蒙老头的儿媳妇踩着黑色皮靴,咔咔地也快步追上来,带来一股香风,白皙的脸上满是好奇。
呦,这女人挺有品位啊,香水很高档,她好奇地问我:“小强记者,你怎么判断他们卖的是残次品?我在质监工作,都不敢下这个结论啊,必须要经过严格验证程序的。”
我微微一笑,说请你稍等一会儿,我有我的办法。说完,我就钻进了车。留下这位质监局美女在车外。她这才仔细打量我的车,毕竟是在机关工作的,见多识广,一看我的车别致的造型,充满奇异光泽的金属漆,她微微张开小嘴,非常惊讶。
这样的豪车估计需要三百多万,怎么一个穿着简朴的小记者就能开出来?这时候,她不禁对我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不到两分钟,我就下车来,直接来到车后,后备厢自动弹开,真的是自动的,我从昨晚上手这辆充满宇宙高科技感的跑车开始,就发现它完全可以用意念操控。
异常干净地车后厢内,静静地放着一台空气净化器,外形几乎和小平头团伙强卖的一个样,但一眼就能看出来造型精致,连光泽都不同,显得特别的高档。
我拎起它,快步走回宾馆,小平头还派两个小弟在门口盯着我,好似怕我跑了似的。
我冷笑一声,喊出大堂经理,亮出记者证,说明原因。经理也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何况我说了,提供个厨房油烟重的地方就成,免费试验下吸烟除尘新产品,还能给宾馆打个广告。
小平头一脸不屑,说“你这个多事记者,还想耍一套啊?爷们奉陪,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注意到了我手上拎着的净化器,夸张地叫起来,“敢情你小子在外面买了假冒伪劣产品,跑我这里找平衡来了,哈哈哈,老式告诉你,哥哥这个可是从厂家拿得货,驻东北销售总代理,就是哥哥的表哥,你是吃猪油蒙了心,想讹诈踢到铁板上了。”
这厮如此阴损狂妄,把我身后的质监美女气坏了,娇斥一声,“你还有没有个人样子,现在到了工作时间,我正式宣布,怀疑你在贩卖假冒伪劣产品,我们质监部门和新闻媒体联合展开打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