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猎大会上设有专门的休息场所,位于鹿山山脚处,既是冬猎首发地,也是各贵族官员候见君王的地方。
此时,官员们早早就到了猎场,坐在帐下休息,等候长公主的到来。
这长公主生来是个怪胎,从不按常理出牌,一出手定是一阵血雨腥风。距长公主被人暗杀中箭回到帝都已有半个月,一连半个月长公主都未上过朝,期间只在长公主府设下夜宴招待了前来帝都的各州使者。
听说那些个使者走出长公主府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命人前去探口风,也没探出个什么名堂。听探子们说,向各州使者问到宴会之事时,一个个都便闭口不谈,脸上苍白得骇人。因此那天晚上在宴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那些参加宴会的使者,无一人知晓。
反倒弄得一群官员们更好奇了,长公主到底做了什么,竟让他们忌讳成这样?
但能不动一兵一卒就遣退十二州诸使官,想来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对了,不是说还有一个蓟州使者吗?据说是最先抵达帝都的人,但诸使官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见过这个人啊,这个人凭空消失了?
众人想着,背脊莫名一阵发凉,他们打死也不会想到,那个最先抵达帝都的蓟州使者,已经被长公主以特殊的方式葬身于各州使者的腹中。
但蓟州使者终不过一个小小的封地使者,即使被长公主杀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们今天可不是奔着这个来的,今天,他们另有一场好戏等着看。
突然,远方仪仗队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他们等候已久的人,来了。
众人起身看去,只见一身金色劲装的长公主驭马而来,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身姿矫健,气势恢宏。
更有眼尖的人瞅见了一个特殊的存在——倒也是,清一色的黑衣侍卫里突兀的一抹红,能不引人注目吗?
只见那少年红衣白马,如绸缎的墨色长发用红色的发带束在脑后,肤质瓷白,容貌艳丽,脸上斜卧着一道淡淡的疤痕。
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少年就是那帝都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长公主新宠了,于是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暧昧,直看得阿鸩心里发毛。
蔺九卿一群人纷纷下了马,众官员才俊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立在道路两旁,行礼鞠躬道一声:
“——臣等恭迎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蔺九卿带着一群侍卫径直走过人前,有早候着的侍官匆匆指挥侍女搬来座椅和华帐。
蔺九卿一个转身坐在上座,接过侍女奉上的热茶饮了一口,手指在座椅的把手上叩了叩,眼睛扫过一众大臣:“诸位爱卿免礼!”
众官员抬头,却见座上长公主视线扫过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
众人疑惑,只听长公主问道:“丞相大人为何没有到”
前些日子江南发大水,丞相邓尧前去巡察,但过了这么久了,也应当返回帝都了才是。
话音刚落,便有翰林院学士何斌站了出来,作揖回道:“禀殿下,三日前永安郡传来了消息,永安郡王薨逝,所以老师半途改道前去吊唁,这会正在赶回来的途中。”何赋是丞相的门生,所以丞相的行踪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永安郡王薨逝”蔺九卿微微诧异,这段日子忙得有些过了,这么大的事她竟一点都不知道。
永安郡王是丞相邓尧的长姐,也是曾辅佐太祖皇帝打下大蔺江山的功勋之一。当年太祖皇帝为了奖赏功臣,便在南方奚州的地界上划了一个郡给她,封为“永安郡”。
“既然丞相暂时到不了,那么就先由诸臣上觐吧!”
“是。”一旁的内侍总管李德海站了出来,扯着嗓子喊道:“诸臣有事者上禀!”
这是冬猎大会的惯例,每年冬猎会邀请各界青年才俊和各级官员赴会,一些职位较低的官员平日里没有私入帝都的资格,更不要说面见君王。唯有冬猎大会之时,他们才有机会向当权者述职请命,不仅如此,冬猎大会还成了变相的讨好当权者的时机。
“臣有事要禀!”一名尖嘴猴腮,身材消瘦的官员移步站了出来。
侍官呼道:“上前!”
那官员脸上一喜,佝偻着腰背小步上前,双手捧到眉前,大大地鞠了一躬:“下官帝都辖下丕县县丞拜见长公主殿下,愿殿下万世长安!”动作幅度之大,表情夸张得令人发指。
蔺九卿挑眉:“何事?”
丕县县丞狡黠地眯着眼缝,谄媚得连脸上的褶子里都溢着笑:“下官前些日子得了一件宝物,想献予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