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奢华的南衡三皇子府内,刚下朝的陈淏皛阴沉着脸被一干侍卫簇拥着来到花园小径见到了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家府邸的女人。
她一身黑色紧身夜行服,一丝不苟的盘发,苍白的娇颜,周身迸发着杀机,丝毫没有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烂漫。
“汝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三皇子府?!”那时距离南衡已故太子的刺客门这一事件不过才三个月不到,陈淏皛对任何女子本就无太大兴趣,经过他皇兄那件事之后,对女子的印象真是差到了极点。
“救我。”毫无温度的两个字从嫣红的樱唇之中吐出,她就这么站在陈淏皛的对面,两个人之间的间隔不过二十倾左右,一点也没有求人应有的姿态。
陈淏皛玩味地瞧着这个好像是刺客的女人,笑着问道:“汝是刺客?”
她也干脆,不假思索地回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杀手。刺客的话,勉强可以算得上。”
陈淏皛愣住了,刺客杀手什么的他见得不算少,杀得也不算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直接的刺客。“汝隶属于何组织?在我这目的是什么?”
女子因为执行任务失败被人从北跃大陆一直追杀到南衡京都,敌方将她刺至重伤后她苟延残喘地逃跑了,找了座府邸想求助,哪来那么巧,就到了南衡三皇子的府邸?
“我隶属于…皇室总部……你到底能不能救我啊……”
她在提到皇室时声音一下子降低很多,只让陈淏皛听到了“皇室总部”这几个字,再听到后面那半句,他狐疑地审视着她,一身黑色紧身衣也看不出哪里受伤了,就是脸色苍白了点。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她是低血糖了。
陡然间,她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抓过陈淏皛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口按去。陈淏皛暗叫不妙,却无法挣脱,只能任由着她将自己的手放在胸口上。陈淏皛手到之处不断隔着衣料渗出些冰凉粘腻液体,手离开,一片腥红。那是心脏的位置……
却听得她又快又急地道,“我的左手被人砍了一刀,而且心脏还被刺穿。救我……”话音还未落下,她就如孤立无援的一叶扁舟般向前栽去,倒在了陈淏皛的怀里,眼睛微翻,终还是不省人事。
陈淏皛下意识揽住她,软玉温香入怀的他却觉得自己抱着块冰,想拍拍她的背却不小心拍到了人家背后的伤口,又是一手粘腻。女子闷哼一声,算是彻底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过去了。
权衡再三,陈淏皛还是被自己仅剩不多的良心给折服了,怀里一个娇美娘谁能拒绝啊?还是个受伤了的刺客娇美娘……
“准备医箱和手术工具到本王的寝殿。”侍者们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家皇子不是有严重的洁癖吗?怎么就肯在自己寝殿动手术啊?而且殿下医术高超却不是每个人都会医治的,若他不乐意,哪怕是他家老子他都不会理会。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殿下不会要重蹈太子的覆辙吧?心虽这么想,可侍者不敢有议叩拜行礼后便离开了。
陈淏皛横抱起她,心中五味杂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但既然拿定主意要救了,就一定要救活,否则可是会坏了招牌。想到这,陈淏皛的步伐快了些许。
一盆盆温水端进寝殿,不一会儿,一盆盆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血水又被端了出来。寝殿内,执行手术的地方被放了块屏风,几个药童在紧张地配置着陈淏皛需要的药材。
“绷带!”
一段十倾的绷带拿进去,很快又染红了出来。她流得血越来越多,本就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了,情况很不妙,陈淏皛几乎事实刻刻都在跟阎王抢人,抢一个素不相识的刺客!
“把补血汤药拿上来,再去库房里拿一株父皇赐的千年人参切片掺入日常汤药里。”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之后,她的血才算勉强止住。毋庸置疑,她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何时醒来还是个未知数。就算是醒了,起码一个月内都不能下榻。幸运的是,左手的伤未伤及筋骨,否则很可能一辈子连重物都拿不起。
喂补血汤药时她死不肯张开嘴,陈淏皛只能耐着性子拿汤匙一点一点地灌进去。男女授受不亲这个他是知道的,决不会因为她不肯张嘴就用口渡,那是话本不是现实。
一眨眼就过去了二十天,她还是没醒。因为擦身时伤口沾到水发炎,导致高烧了好几天。关于日常的服侍自是由婢女来做,他可是皇子,没那么多闲空。不过,虽话是这么说,喂药、把脉什么的还是亲力亲为,不肯药童代劳。
又是一日,陈淏皛上完朝归来就听见药童在那报告了,“主上,那个刺客醒了…您要去看看吗?”
陈淏皛长袖一挥,已走在了前头。快步至厢房,就见她换了一身黑色长裙站在厢房门口,面色依旧苍白,可眼神还是那么凌厉和充满戒备。
“汝怎么下榻了?身体未大好就到处乱走是不要命了吗?!那真是如此本王何必费如此大的力气去救汝?!”陈淏皛见她下榻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面色颇为不好地道。
她微垂眼眸,淡淡地出声,道:“不劳烦心,我已大好。倒是汝,使了什么异术将我的非凡之力封印起来了。”
嗯?陈淏皛眉头一皱,反问道,“汝是非凡之人?本王并不知情。而且本王的药是完全安全的,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把汝的药方拿来!”
陈淏皛不置可否,随口将熟记于心的药方一一道来:“阿胶珠,当归,柴胡,炒白芍,香附,桑寄生,再额外加了千年人参的参片。”
她听罢,满头黑线。当归,炒白芍,参片……误打误撞都能让他趁自己失血过多时封了非凡之力…看来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恢复不了的了。把脸一沉,道:“把药给我停了,不然,换个药方也可。这药方,把我害惨了!”
“为何?汝失血过多,此乃上好的补血药方!”
她实在是不想跟他多讨论这副药和自己非凡之力的关系,反正自己的恢复能力也不差,那点小伤只要不再流血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她哪能那么娇气!
“汝到底隶属于何组织?为何回出现在王府之中?”既然她要停药,绝口不提原因,那么就是时候该算算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她转身进了屋,找了把椅子坐下,气定神闲地品了口茶,道:“我在北跃大陆的任务结束后就一路向西绕行回总部,结果在西颍大陆中部泄露了行踪,被仇家盯上,派人追杀了一路,来到了南衡京都郊外他们终于出手,趁我不备,将我刺至重伤后逃逸。就是这样,出现在汝这劳什子王府纯粹是意外。”
太巧了,一切都太过于顺理成章,以至于陈淏皛有些不相信。
她睨了陈淏皛一眼,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道:“爱信不信,反正我已经给汝做出解答,相信与否是汝的选择。”
“汝还是未告知本王隶属于何组织。”
她反问,“为什么要告诉汝?连效力于何人都保守不住还怎么当一名合格的杀手。汝还是不要问了,否则,就算我的非凡之力被封印,但解决汝还是绰绰有余的。”
陈淏皛吃瘪,暗道,怎么就救了这么一个不服软的丫头啊。不过,她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若是杀手轻易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么谁还敢用杀手?
“汝唤何名?”
“为什么要告诉汝?”
“因为本王救了汝啊!”陈淏皛一脸的理所当然,不明白了,不就是个名字吗,怎么连这个都不能说?
她好像很不耐烦了,捂着受伤的那只手臂,语气有些冲,“救不救是汝的事情。救了,权当积善德,汝并没有以此来勒令我去做什么和告诉汝什么的权力。”
陈淏皛又是一愣,这人真是…戒备心那么重,难道不应该像那个刺客皇嫂那般,楚楚可怜地喊着要以身相许来报恩吗?
“我不是秦雨珊,省省罢。那么神经的攻略方式她还拿得出手,更不可思议的是,你们那个太子陈淏濯居然还中招了!”她用着不在意的语气诉说着这件皇家耻辱。
陈淏皛眼眸微眯,明明关于秦雨珊的事情都封锁得很好,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和秦雨珊出于同源,秦雨珊杀了皇兄,她来杀自己?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道,“难道没有人告诉过汝,汝的心中思考的事情是直接写在脸上的吗?我与那秦雨珊出自同一届,姿色是不错,可惜非凡之力是靠后天获得的,天赋差了点。毕业后她被分到其他附属组织去了,不过按本源来讲,我们的确同属一家。”
陈淏皛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回这个洞悉一切的女人,只能硬生生地为这次谈话画上句号,“汝重伤未愈,好好休息,莫要再乱跑了。本王先去给汝换一副新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