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脚落地,背上一阵颠簸,他温柔的拍了拍马身,掉过马头看着地上的信纸,一股思绪忽然冒入脑海……
……
在芦苇深处,一条小河缓缓流动。
一条扁舟从河流划过,舟上人影亭亭玉立的站着。河流波光粼粼,岸边芦苇丛生,一只沾了水的红色蜻蜓落在划水的竹杠上,整个景象如一副烟雨墨水画映入眼帘。竹杠在流动的河水上捣动一层又一层的波纹,涟漪破碎了水里划船人的身影,待船到岸边,一袭轻衣渐渐出现,在水里招摇。
白色轻衣在扁舟上放下竹杠,她的一颦一笑全倒映在水面上,手中的剑撩过芦苇,轻轻的踏过去。
一个声音传来,她脚步放慢,手中的剑渐渐拔出,眼眸里冰冷的目光似乎冻住了所有生灵。
接着,远处林里一个黑色身影正远远的看着她,成影的身躯如正等待追捕食物的猎豹,林里一双闪烁亮光的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等待她的反应,空气中瞬间充满杀意。
他跨步跃来,在空中伸出一掌袭击过来。
她毫不犹豫挥动手中刃如秋霜的剑迎向他。
剑上的白色光与黑色影子形成鲜明的对比,就梨花遇上墨水,不过的梨花永远沾不上墨水,中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们隔绝开来。
他蒙着面孔,衣袍遮住了头与眼睛,一身黑色衣绸显得气势恢宏,单从气势上就直接压迫了对方。
剑随着她一跃而起,尽可能使出最大的力量。光在空中飞舞,黑色影子不断包容她手中的剑,如同手中的玩物。
她叫紫嫣,有倾国倾城的美貌,有人人赞扬的江湖关系。她父亲是武林盟主,叫诸枭,有一统江湖的至高权力,有让人闻风丧胆的气概。
剑连续不断的袭击黑影,一剑狠狠的刺过去,在空中划出美丽光痕,而他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她没有一丝空隙的攻击敌方。她的剑从未脱手过,从拿着剑在雪中起舞时,就绝不会有松剑的那一刻。
父亲没有教给她剑术,甚至武功,直到自己记得事情的时候,她的母亲便教她舞剑。那年正下雪,一片白雪皑皑,她记得清清楚楚,一位从来没有叫过“爹”的男人让母亲的血洒在纯白的雪地上,如在宣纸上挥洒一笔墨迹般,不过是炙热的。望着血和雪,眼睛里一阵温热,手紧紧握住剑,似乎永远不会松下去……
她再次使出力量,一道凌厉寒冷的光芒在周围飞舞,此时的剑就如剑雨一样。
她不断的攻击对方,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只要一不留神对方就会趁其不注意给出致命一击。
黑色人影穿着墨色的皮靴,踏在草地上,一步步后退,深深的靴痕在草地上留下。他威风堂堂身姿散出发强大气势,某刻,后脚抵住,稳稳的站在原地应付飞舞的剑。
剑长时间在手上有些无力,她不留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保持自己速度及力量。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长时间,只拼力一搏。
随着时间,手中的剑越来越无力,力道越来越小。
黑色人影抓住这一空隙,伸出手掌击过去,那一掌力大无穷。
一行血迹从她嘴角流出,身体虽然一下子连退十几步,但手中的剑还握紧着。
那人收回手掌,看着自己一只手,墨眉下的神色泛着一丝后悔的情绪,整个身躯魏然的伫立在原地,眼眸里的珠子不停的旋转,好像是就在眼前看见与记忆中相仿的事,片刻后,目光顿然恢复到寒冷模样,放下手掌转身离开了。
她无力的蹲了下,冰冷的目光里透露一丝凌厉之色。脑海中再次回忆那年的一场雪,炙热的血撒满一地,红白相间。她再也熟悉不过那一掌的攻击起势,以及收掌姿势。因为那一掌让她母亲倒在雪地上。
“你的剑法很绝,就如你母亲一样。”他站住脚步,声如洪钟的对她说。
她轻轻擦拭嘴角的血迹,收起剑来,目光里闪过轻微恐惧。
“多谢父亲指点!小女受教。”她声音脆如银铃,有些脆弱。若只凭声音很难想象有如此好的剑法。
“南宫紫嫣~哼!你母亲给你取了这么一个温柔的名字却给了你这么烈的性子。”他语气带有不屑,大挥衣袖。
“……”紫嫣看着他背影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一生都想对我下手,可惜没有一个好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却无能为力。”他嘲讽着她。
“我不想一生在憎恨中度过,你也别想这么简单的击垮我!”她嘴角轻轻吐露气息,像是河边芦苇被风吹过。
“看来你母亲还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的一些事。”
“什么事?”
“一件颠覆你对母亲南宫宁烟心中印象的事!”他沉稳的转过身。
“那是也是你们的事,不关我的事。”她目光移开随便的说道。
“哼!你剑法很绝,但还是欠一些火候。”他开始沉入一段陈年往事之中,“你一直说她是一个剑客,却不知曾经她害死多少人。”
“直到那一天,我才发现她真正的身份是一个杀手,一个当初被情所困的杀手,她本来可以轻轻松松的拿走我的性命,就如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走你的性命一样。她十分美丽,这也意味着十分危险,情成为她的羁绊,她没有胆量挥舞手中的剑……”
诸枭盯着那把剑,目光有些游神,似乎有一副画面出现在眼眸。她拿着剑在雪中翩翩起舞,雪花落在肩上,雪花落在眉睫上。
剑是生辰时送给她的礼物,她非常喜欢。
当年,她手中的剑寒冷锋利,神秘莫测。
他目光移开那把剑,缓慢的说:“这剑以前更加寒冷,更加明亮,就因为如此,她的每一剑都让人格外小心。”
“我没有活在仇恨之中,你也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我早就说过我不想知道我母亲南宫宁烟以前的事,你若担心我会……那直接废了我武功得了。”她说话气喘吁吁,眼神依旧。一掌的力量足以构成重伤,不过这一掌他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