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九灵正被一伙人恭维的飘飘然，在哪里说说笑笑，好不自在。听到刘玉虎的吼声，一帮人立马转过头看着那边，以为出了什么事。

马爷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喊道:“散了吧，散了吧，都回去吧。”围观的人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看着刘玉虎怒目而视都自觉的悻悻而去。

最后，整个院子就剩下一帮徒弟，马爷和易九灵，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刘玉虎这么雷霆大怒，都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他们以为刘玉虎会教训他们一顿，可刘玉虎只是看着他们，良久，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回去吧，在我没有让你们来武馆之前，你们谁也不许到武馆来。”说着就转身往堂屋里走。

徒弟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意思，这时，一个猴瘦的徒弟站了出来，说道:“师傅，如果今天我们做错了，你骂我们一顿，打我们一顿吧，求您别赶我们走。”说完，一帮徒弟都跪下来了，有的甚至掉下了眼泪，都大声喊着“师傅”。

看着这略显悲凉的场面，易九灵也跪下，说道:“师叔，是我的错，我不该去的，您要骂就骂我吧，要打就打我。”

此时，刘玉虎仍背对着他们，他不敢转身看他们，不敢看他们流着泪的脸，他害怕转身会不忍赶走这帮徒弟，那样就可能会害死他们，其实，他也很不忍，可是没有办法，只有出此下策。

刘玉虎始终没有转过身去看他们，最后只是解释了一句，道:“这几天我有重要的事要办，你们要还认我这个师傅，就回去，什么也不要问。”刚走几步，又想到什么，叫道:“马爷”，马爷脑子还在想着什么，听刘玉虎叫他，惊答道:“诶”“你也不用来了”然后，刘玉虎就大步回屋里去了。

马爷看看易九灵，说道:“这是怎么了，我们做错什么了，”马爷还在算计自己的小算盘，可是他不明白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易九灵和一帮徒弟就更摸不着头脑了，他们站在院子里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到底是不是为了没经过他同意，私自去找牛家拳报仇，如果这样，可以惩罚他们，这样类似的错误他们以前也有过，不用赶他们走啊，他们想不通。其实这里面有一个惊天秘密，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刘玉虎只能驱走众徒弟，准备独自面对这一切。

看着马爷和一帮徒弟散尽，易九灵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想着，他觉得师叔不是为了徒弟这件事，师叔不是这么淤泥之人，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可是会是什么呢？他一下意识到，这可能跟师叔的过去有关。于是，他壮着胆，走到刘玉虎房门口，刚要敲门，只听刘玉虎说道:“进来吧。”

刘玉虎正单盘于蒲团之上，貌似打坐很久了，他睁开眼睛，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师叔今天很奇怪。”

易九灵看着刘玉虎，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确实觉得师叔的行为有些怪异，可他说不好，答道:“师叔教徒方式有些怪异，九灵知道这肯定有师叔的深意。”

刘玉虎叹了口气，说道:“那好，我还有一件事交代你。”

“师叔请讲”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不要为我报仇，记住没有。”

“师叔，这……”

“答应师叔”，刘玉虎大声说道，眼神死死的盯着易九灵。

易九灵一下被吓到了，他知道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甚至师叔都可能应付不了，不然师叔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也知道了，这就是为什么师叔要赶走徒弟。当下他只能先答应下来。

“好，师叔，九灵知道了”

听他这么答应，刘玉虎似乎也安下心了，脸上露出笑容，道:“走，出去吃饭，说好到天津带你好好吃一顿，走，顺便陪师叔喝一杯。”

他们来到一家装饰极尽奢华的酒楼，门口一对金狮迎客，里面更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尽显一种皇家气派。这地方是易九灵不曾见过的富丽堂皇，他甚至有种不自在的感觉，觉得自己跟这里有些格格不入。正当他新奇打量这华丽酒楼之时，刘玉虎在一旁告诉他，道:“这家酒楼皇上都来过好几位，是天津首屈一指的酒楼，走，就到这里吃”。

易九灵急忙拉住刘玉虎，说道:“师叔，不用这么破费，随便找个地方就行，我都能吃。”

“这怎么能随便呢，吃和学武一样，只有吃好的才知道什么叫好。”刘玉虎笑着，寓意深长的说道。

“那师叔觉得什么武功是好武功呢”？易九灵好奇的问道。

话刚出口，迎面来了一中年人，装着金黄绸缎大衣很是华丽，搭配小马褂别有一番风范，见刘玉虎来恭敬抱拳，道:“刘三爷今天大驾光临，真乃小店之光，快，里面请。”

“蔡老板太客气了，有包间吗？”，刘玉虎问道。

“有有有，这边请”。

蔡老板带他们上到二楼，来到中间一个大房间里坐下，房间和外面相得益彰，同样华贵的很。刘玉虎点了几个易九灵听都没听过的菜，等蔡老板代门出去，刘玉虎接着易九灵的问题说道:“什么是好武功？师傅曾经说过，好武功是八分攻七分守，攻中有守，守中带攻，攻守自如方能称好。”

易九灵一下想起刚才过招的牛老爷子，说道:“刚才牛老爷子就是攻中有守，守中有攻，他的拳法真是厉害，脚法更厉害。”

刘玉虎又笑了笑，说道:“牛大川武功确实不错，但最多只是六分攻守，而且年纪大了，没有教出一个好徒弟也是一大憾事。”

易九灵听他这么一说，牛老爷子只有六分，疑问道:“那师叔觉得怎样才能有十分呢。”

“我也问过师傅这个问题，师傅他老人家说，他没见过谁的武功做到攻守十分。”说起师傅无忧真人，刘玉虎不禁感慨，长叹一声。接着又续说道:“我想真正十分并不是指武功高低，是用武之人，好武功加上好人品才能算十分。人可以用武做好事，也会用武为害，如果做坏事，就算天下第一也不能算是好武功，所以好武功要看人怎么用，怎么选择，”刘玉虎停了一下，问道:“如果是你，你要怎么选择。”

易九灵从来没想过用武做什么，起初只是好玩，而且觉得自己喜欢而已，并没有想那么多，可是至从无忧真人告诫他之后，现在甚至有些害怕练武可能带来的后果，他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反问道:“师叔你怎么选择的。”

“现在问你，师叔我早有选择了。”

“是吗，是不是……”

话没说完，刘玉虎一下拍在他脑袋上，说道:“师叔的事少打听，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易九灵摸了摸脑袋，调皮的说道:“师叔，我来吃饭的又不是来做题的，你饶了我吧，”说着一下跳开，拉开门向外问道:“我们的菜怎么还不来。”

站在附近的一个伙计立马答道:“来了来了，客官您稍等，我这就给您送上去。”说完一溜烟下楼去了。

回身坐下时，刘玉虎又说道:“人活着不是只为了吃饭，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你懂吗？”

易九灵笑了笑，说道:“师叔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想那么多干嘛。”

那时候易九灵真的不知道如何选择，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以致之后很长时间这些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那天晚上在刘玉虎的鼓励下，易九灵也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第二天一大早，刘玉虎叫醒昏昏沉沉的易九灵，交给他一个包袱和银两，告诉他如果今天晚上他没回来，就去找天鸿镖局的李镖头，易九灵朦胧中回应一下，他就匆匆出门去了。

刘玉虎走了没一会，就听到啪啪啪的拍门声，易九灵这才被拍门声惊醒过来。

见门需掩着，那人便走了进来，大声朗道:“天虎武馆的人都给我滚出来。”

易九灵一听居然是个女人声音，连忙穿了件衣服跑出来，他朝门口望去，只见院里站着一位十七八的红衣少女，手持长剑。那少女见有人出来，没等易九灵开口，提剑就砍了过来，嘴里说道:“让你们打我爹。”看样子好像练过，但是手法不纯，易九灵轻松闪躲避开，说道:“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可那少女不由分说，又一剑刺了过来，易九灵只得绕树连躲，等那少女喘气之时，易九灵闪到少女面前，一个擒拿手擒住手腕，立马少女剑已脱手，嘴里喊着:“你这卑鄙无耻之徒，连女人都打。”

“我这也叫打，你这几剑差点要我的命，你怎么不说”。易九灵这才看清这少女长相，弯眉小嘴，略施粉黛，身材小巧玲珑，配她这相貌也有些俊俏可爱。

“谁让你们打我爹的，没刺死你算你走运，快放开本小姐”。那少女挣扎着叫道。

易九灵也奇怪，问道:“你爹，是谁。”

“我爹就是牛家拳的掌门人”。

一听这话，易九灵一下松开了手，说道:“牛小姐误会了，昨天我们只是切磋武艺，并无伤人。”

“你们那叫切磋，我爹多大年纪啊，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就是为了出名不折手段。”听这牛小姐这么一说，易九灵也确实感到惭愧，不知说什么好。

牛家小姐又厉声道:“没话说了吧，快去叫你们少东家出来，我到要看看，只顾自己出名，连老人都欺负的狗东西长什么样。”

易九灵刚要解释一下，只听门口有人喊道“住手，住手”，两人齐望去，一人正扶着大门喘着粗气，原来是牛家拳馆的管家老侯，看样子他是一路跑来的，老侯看了一眼，见他们站在那里而已，这才缓了缓气走过来，说道:“刘少侠，千万莫怪我家四小姐，她初到天津，还没回家就听路人说起昨日之事，这才一时气愤而来。”

“原来真是你啊”，听老侯说到刘少侠，那四小姐又提剑刺来。

老侯赶紧上前一拦，挡在了易九灵面前，那剑一下刺到他面前停住，四小姐说道:“老侯你这是干什么，快滚开。”

“四小姐，是老爷要我来的，昨日只是切磋，并无伤害，你先回去吧，老爷还等着呢。”老侯苦口婆心的说道。

这四小姐也真是虎父无犬女，还不依不饶，说道:“那也不行，我爹这把年纪还跟他们切磋就是他们逼的，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就更不会放过他们，你快闪开，今天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易九灵也觉得自己有些亏理，说道:“牛小姐，昨日切磋在下也确实有些冒失，您要是觉得有什么办法能让您消气，您请说，只要我办得到，必定竭尽全力。”

听这话，牛小姐收回了剑，坏笑着说道:“真的什么都行。”

“是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不是违背良心和道义的事，我能办，绝无二话。”

“好，那你去给我爹磕头认错。”牛小姐说道。

“这……”

“不是说没有二话吗，小人，言而无信。”

易九灵原本想着‘男儿膝下有黄金，岂可随便跪他人’，可转念又想，他对这牛大川还是有几分敬意的，就算晚辈给老前辈磕个头也没什么，也省得这位小姐不依不饶的烦他，听牛小姐说什么‘小人’，他当即回道:“磕头就磕头，没问题。”

“好，现在就去，走。”说着牛小姐拉住易九灵，生怕他跑了一样。

“现在不行，师叔说了，今天不能出门，改天一定去。”易九灵说道。

“不行，改天我怕有变，必须今天去，不然我就把你们这闹翻天”，说着，牛小姐提剑往里屋走。

易九灵拗不过她，想着师叔也不会那么快回来，又不想这牛四小姐真把这里闹翻天，只能跟她前去，想着磕完头就马上回来。

刚走出天虎武馆不远，牛家拳馆的人也来了，他们带着棍棒准备去救他们的小姐。见小姐安然无恙，后面还跟着易九灵，赶紧跑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什么情况，牛家小姐就骂道:“你们这帮饭桶，真是有辱我爹的英明，连这小子都打不过，还要我爹亲自出手给你们收拾残局，废物……”说的他们一句话也不敢吭，就这么一路跟着回到了牛家拳馆。

一进牛家拳馆，牛大川正端坐内厅，牛四小姐一看见牛大川，马上变了一副模样，跑上去抱着他，亲切的叫道:“爹，女儿来看你了。”

牛大川也笑着说道:“你这小淘气，不给爹惹麻烦就好，刚才没出什么事吧。”

“我出马能出什么事，”说着还显摆起来，笑道:“爹，女儿可给您报仇了，”说着就让易九灵进来。

易九灵赶紧主动上前说道:“晚辈昨日的确很是惭愧，今日特来请罪，请牛老爷子受晚辈一拜”，说着就准备下跪磕头。

牛大川上前一抬手，拉住了易九灵，说道:“昨日切磋本是我意，跟刘少侠无关，再说有人陪我这老头子过过招，我还求之不得，何罪之有，言重了。”说着转过身看了一眼牛小姐，说道:“我这小女娇惯蛮横，刘少侠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