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了私怨,什么都敢干!”
陆文皓把顾清风因为拒绝了张士刚的求爱,结果为了报复,张士刚给罗士明两千块钱,外加两条烟。
罗士明就制造了华冠一号短路爆炸事件,这个事故让光明机械厂损失高达三百余万。
现在的光明机械厂订单大增,形势一片大好,其实这就是虚假的繁荣,就好比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回光返照而已。
陆文皓知道这个在那个时空,光明机械厂拿下这三个亿的订单,其实最终只拿到不足三千万的订金,反而搭上去了上亿的原材料和人工费用。
然而,现在没有人听他的,他很想隐晦的提醒厂领导,包括他的父亲。然而……他们一直不相信。
此时,陆振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原本以为,罗士明和李兴与陆文皓打架,只是一场单纯的报复性事件,特别是他回到光明机械厂的时候,李兴的父亲李建民就跪在他面前。
当着全厂众职工的面前,磕头磕得满头是血。就连陆振华都有些不忍心。更何况,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办法坚持,众职工对陆振华指指点点,帮着腔苦劝陆振华高抬贵手。
如果当时陆振华坚持以法办理,他反而下不来台。
现在发现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陆振华发现自己办了坏事。
陆文皓倒没有注意这些,继续愤愤的说道:“总有一天这个厂子会被他们折腾光了。”
“行了,别胡扯了!”
陆振华原本有点心虚,可是看到陆文皓越说越离谱。关键是这里是光明机械厂职工总医院,都是一个总厂,这话要是传扬出去,影响很恶劣:“你给我闭嘴。”
“我为什么闭嘴,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吗?”
陆振华气愤的扬起手欲打陆文皓。
李志强赶紧上前抱住陆振华:“陆总,你先消消气。”
“陈爱华就是一个糊涂蛋,你也是。”
陆振华气的额头青筋凸起:“小兔崽子,你给我说清楚。”
陆文皓冷笑道:“金融是什么?你懂什么是金融吗?”
陆振华:“我为什么要懂金融,我做的是工业制造,不需要懂金融,重工业与金融有什么关系,风牛马不相提。”
陆文皓脸上的笑意更冷道:“没有关联?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重工业是骨骼,金融就是血液。不懂金融,盲目扩张。三个月前,亚洲金融危机已经出现苗头,两个月前东南亚各国哀鸿遍野,一个月前,香港受到国际金融大鳄的猛烈攻击,你们呢,全部都视而不见。”
陆振华气的脸色铁青:“外汇市场的活动,会影响进出口贸易公司,与我们光明机械厂有什么关系?就你会强词夺理。“
陆文皓针锋相对:“什么叫做强词夺理,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老顽固,不懂装懂,工业是骨骼,经济是肌体,金融是血液,现在血液出了问题,骨骼和肌体出问题是迟早的事,在国际大环境背景下,光明机械厂最正确的做法是抛弃包袱,咬牙度过难关,你们倒好,被眼前的虚假繁荣蒙蔽了双眼。”
陆振华扬起巴掌冲向陆文皓。
李志强上前伸手挡住了陆振华的巴掌。
陆振华及时收手:“李小,老子教训儿子,没你的事。
李志强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只是挡在陆文皓面前,一动不动。
……
陈峻峰回到高级特护病房,他一直在思考陆文皓的话。
他做了将近二十年的机关办公室,一眼就看出陆文皓的伎俩,表面上陆文皓是刻意挑拨张剑锋,其实他的那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最忌讳的就是偏听偏信。
陈峻峰是在思考,陆文皓的观点到底对或不对。陈峻峰搞了半辈子机械工业,让他管理机械工业制度,机械制造,这些都没有问题。
问题的关键是,对于金融领域,他还真是不太清楚。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张剑锋愤愤不平:“那个小年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真以为自己是经济专家。”
“他是清华高材生,东山省八九年高考理科状元,能在四千七百多万东江人中脱颖而出,那可不是一般人!”
陈峻峰皱起眉头:“把我的笔记本给拿过来。”
张剑锋走到柜子前,打开陈峻峰的公文包,从中取出一个黑色皮套的笔记本。
陈峻峰接过笔记本,翻开通讯录,一页一页的寻找。
“老首长,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陈峻峰想了想:“上次跟老秦……就是那个秦教导员。”
张剑锋恍然大悟:“秦教导员不是转业后分到东山大学了吗?”
“不错,东山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现在是副院长。”
陈峻峰突然一笑:找到了。
陈峻峰按下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你好,我是陈峻峰,你是老秦吧,向你打听一件事……”
……
良久,陈峻峰缓缓放下电话,他的脸色更加凝重。喃喃自语:还真让那小子给说准喽。”
张剑锋好奇道:“谁。
“陆文皓!”
“他?”
陈峻峰叹了口气:“老秦作为金融专家,上周燕京开会,中央已经决定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合作,对亚州各国进行救援,特别是泰国政府,中央已经调拨了四十亿美金的外汇援助。”
张剑峰膛目结舌:“四十亿,疯啦……”
陈峻峰瞪了一眼张剑锋,一脸凝重的“我们人民政府本着高度负责的态度,从维护本国稳定和发展的大局出发,承受了巨大压力,将会付出很大代价!”
……
陆文皓躺在床上,李志强一边用调着电视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陆文皓聊着。
突然电视里转到新闻频道,正在播放着新闻。
主持人:“面对此次金融危机,我国政府积极与有关各方协调配合,参与和推动地区和国际金融合作……”
看着电视机里的新闻,陆文皓一脸郁闷:“完了,咱们的华冠一号完了……”
李志强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
陆文皓苦笑:“咱们国家去年的贸易顺差才一百二十二亿美金,现在却要拿出四十亿美金支援泰国,没有外汇,我们光明机械厂拿什么进口德国伺服电机和感应器?”
李志强狐疑:“不可能吧?咱们怎么办?难道国家愿意把华冠一号打水漂?”
光明机械厂还是缺乏核心关键技术,对于德国伺服电机和机敏传感器、感应器,都无法生产。
问题的关键是,这个时候不是2019年,很多电子原件或者机构部件,国内都可以找到生产厂商。
现在只能进口,而进口就需要外汇。
陆文皓神色郁郁的道:“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咱们的华冠一号,在全国这盘棋面前,算个屁啊!”
……
陈爱华坐在办公桌旁,拿着笔,记录着工作的日程。
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来“铃铃铃……”
陈爱华拿起电话:“喂,你好,我是陈爱华!”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陈厂长,非常抱歉啊,我们们矿上订购的四套掘进设备……!”
不等电话里说完,陈爱华笑道:“老张,咱们老陈办事,啥时候掉过链子,你放心,不用催,你们矿……”
“别提矿了,现在煤炭都在港口仓库压着呢,积压的煤炭都超过五十万吨,我们矿山,已经支撑不住了,你们厂的掘进设备,我们不要了!”
陈爱华靠在座椅上,面色凝重的道:“老张,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老陈……我也想这是一个玩笑……这也没有办法,煤炭出口滞销,我们矿上连下个月工资都发不起,不开采还好,开采越多,亏损越严重……”
陈爱华的脑袋乱糟糟的,仿佛像被雷击中一般,半天没有缓过劲来。神通矿的四套煤炭掘进设备,工程造价就多达一亿两千万。而按照以往的合同,光明机械厂只拿到了一千两百万订金。
至于其他货款,需要交货才能支付。可是光明机械厂也需要钢材,也需要其他配件,这些材料费用有的是赊账,有的则是利用了银行的贷款。
可是随着神通矿取消订单,关键是陈爱华拿着一堆废铁有什么用?
他拿着一根烟,默默点燃,抽烟的手微微颤抖,烟雾缭绕,重重的叹了口气。
良久,非常用力的将烟按在烟灰缸里。
陈爱华拿起电话,拨通内线:“机关办公室吗……对……我是陈爱华,马上通知分厂主管干部到一号会议室开会。”
重重放下电话。
陈爱华一脸颓废。
就在这时,座机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陈爱华拿起电话:“喂,我是陈爱华。”
“陈厂长你好,我是省工委陈主任的秘书小黄,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