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打的什么主意他已猜到,无非就是想借此送他回去的时间敲打一下他的父王,顺带废了他这个质太子,再扶持他女儿的儿子上位。
扶持谁上位他都不在意,他只在意他能否将眼前人带离这里。
脑子里快速转动着,轻咳一声,这才隔着帘子虚声道:“谢谢你能来送我。”
“你病了?”慕容瑾听着他的轻咳,心里一紧,他一直身子都不错,怎么这会病了。
“你别过来,也不知怎的就感染了风寒,不碍事。”说完又是压着嗓子轻咳两声。
马车内的莫忆殇转动着眸子,落在双手双脚上的锁链上,唇角勾起一丝不屑的浅笑,眸子里却略带讽刺,他居然也要这种不为人耻的算计。
慕容瑾皱眉,听着咳音有点沉重,应该给药医治,但这一路上,她并未见到有人过来给他用过药。
“我给你号一把脉,把手伸出来。”不容他拒绝,她已是从马上跃下,走到了他马车前,示意他把手伸出来。
莫忆殇没有动,他看了一眼双手,又透过帘子望着在帘外站着神色有些凝重的慕容瑾,压着嗓子道:“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是的,这个时候他不能让慕容瑾看到他这个样,至少不是现在。
“你这一路过去也需要些时间,生病了自然要看大夫,这里没有其他人,我给你看看也是一样的。”
慕容瑾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反而不愿意露面了,这让她很是想不通,而且隔着帘子,连手都不愿意伸一下,是怕给她惹不必要的麻烦么?
“小毛病,一会我让侍卫给我去取些药来,服下就没事了。”
“真的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莫忆殇浅浅一笑,隔着帘子都让慕容瑾感受到了那股如沐春风般的笑意,这才让她稍微舒了口气,她又是快速的看了眼四周,这才道:“今天我会送你出焱城,明天我才会往回走,你的侍卫若是没有买到药,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好!”听着她的叮咛,莫忆殇心头暖暖的,没有什么可以执着的,但唯独她,不行。
一直等到慕容瑾离开,一身侍卫装扮的向燕雅这才小心的靠近他的马车,轻扣着车厢,低声问道:“太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向燕雅没想到会用这种方法离开,但她担心的是莫忆殇的身子,他确实是在前两天将自己泡在冷水里泡了一会,成功的让他染了风寒,但却又在可控的范围内。
“我无事,别担心,你也要小心点,别让他人注意到你。”对于向燕雅的跟随,莫忆殇心里是有些莫名感动的,当初跟随他一起来的随从中,大部份因护他而离开了他,现在能陪着他一起回去的也就十多人了。
“我会的,不会让太子担心的。”对于隐藏自己,向燕雅还是有一套的,她出来的时候已是遣散了王府里的婢女,而且她还找了个替身,然后去了云若寺,说是要给亲王祈福一周,不希望他人打扰。
听着她那坚定的声音,莫忆殇轻轻的吁了口气,示意她也先离开,免的他人起疑。
景王领兵亲征,在封地上的景安仁是激动不已,他等这一天已是许久,终于要等到了!
“父亲,我们这么回去,理由可行吗?”
“哼,怎么不行,自古只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这个道理世人皆懂,偏我那个哥哥他心中有执念,硬是要打出救公主的由头领兵亲征,于他的人而言,是一个做父亲的不忍,但于天下人而言,是大忌。”
景安仁已是一身戎装,整装待发,此刻的他眼里闪烁着精光,似乎那个位子就在他眼前了一样。
靳繁不可见的挑了下眉,并没反对。
对于这事,他心中有数。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景王此番领兵,如若真的成了,那便随他怎么说都是对的,但如若此刻我们去攻打都城,以他出师无名为由,只要拿下了都城,那么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事了。
历史只会记载他们想让记载的东西的!
“那父亲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靳繁冷静的很,对于此事,他觉得还是不要太急。
“自然是还要等上一等,等到他们初次交战,便是我们出兵的时候。”景安仁倒也不急,很是沉稳的吩咐着:“去练兵吧。”
今天他要亲自操练这些训练多时的士兵,他要验一验成果!
东胡国,景悦悦已安武不凡的意思,早早派了几队兵马去边境小村庄上骚扰了,也成功的引起了景王亲征的局面。
此刻,她稳坐后殿中央,望着垂手而立,恭敬的站在殿外边的武不凡,勾唇一笑:
“军师此计可好,果然让我父王亲自领兵了。”
“是景王爱女心切,只等景王到来为王后主持公道,到时太子之位便稳了!”
武不凡不卑不亢的回,他一点也不着急,算着时间,吴姗也应该已到了焱城,只需要拿到令牌便能随意行走。
但景悦悦却是有些着急了,她紧张的问:“那我父王什么时候会来。”
看她着急了,武不凡又是一行礼这才道:“最快十天。”
“十天。”
“你父王应该也很想看到你平安,所以最快应该在第八天就会有与东胡国的边境驻军初次交手,但他这次是有备而来,而王后所派去的人也会在他们到来时调开驻军将领,所以,十天应该够了。”
武不凡心思重重的回着,垂首间掩去眉间的戾色,十天,呵,你就等着吧。
一天十天便能打到东胡国来,景悦悦是兴奋不已,连忙挥手让他下去好生休息。
入夜,慕容瑾没有再去看莫忆殇,因为白天已去过了,所以她觉得如果那些人只要是长了眼,便会看到她。
然而,就在她快要休息时,却是听到一个急切的声音从她帐篷外传来,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听出来来人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
“先别问这么多了,你快随我去救殇太子吧。”
来人正是一身士兵装的向燕雅,她一脸着急,拉过脸色茫然的慕容瑾就要往外走。
挣脱开她的拉扯,慕容瑾轻弹了弹被拉过的地方,不由的蹙眉,疑惑的问:“他怎么了?”
“你若是真的关心他,就应该去他马车内看看。”
向燕雅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语气中带了些许冷嘲,这让慕容瑾瞬间心情不太爽,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样,看来也是希望他不能活着回到他的国土上去的吧,我就知道,你们慕容家的人与王室中的人都一个样,都是冷血无情的动物。”
见她迟疑,向燕雅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指着她鼻尖就破口怒骂起来,她是真的心疼莫忆殇,却也知她自己只是他的一个朋友而已。
“他病的很严重?”慕容瑾这下是明白过来了,连忙叫过画扇,让她守好帐篷,不要让外人靠近,她要去给莫忆殇好好看看。
向燕雅没有回话,却是抿着嘴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女子还会医术,之前在华州就赢了她那么多次,武功也比她高,还会医,难怪她比不过。
“我这就过去。”她又是折回帐篷,拿了些必需品,立马跟着向燕雅朝着莫忆殇住的地方摸去,可当她看到停靠在一隐蔽处的马车时,还是不由的愣了下:“他没有下马车?”
“如果他可以,我想他也愿意下马车的。”向燕雅依旧有些愤愤不平,但却在话音落下立马垂下眼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怕在慕容瑾面前露了馅。
然而慕容瑾却是想都没有想,连迟疑也未有,已是一手撩起裙摆,一手抓着马车边沿,一跃而上,撩过帘子,一眼便见到靠在马车上方小榻上而卧双眸紧闭的男子,橘红的烛火打在他的脸上,却依旧遮掩不住他脸上的倦意。
“咳咳咳……叮叮叮……”一阵轻咳,引得手握车帘的慕容瑾手一抖,他这是?
她目光落在他那弓着身子而眠,努力藏好手脚上却依旧藏不住露出来一截的锁链,呼吸一窒,景王居然囚禁他?难怪向燕雅刚会那般骂她。
“你知道?”
“他不让说。”
她回眸,落在一旁神色有些懊恼的向燕雅身上,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身为郡主,却过着棋子一样的生活,她不再痴迷景文睿,原来是因为眼前人。
“放心,我会救他的。”
“没人给他用药,在质太子府上时,他已有些不舒服,但他怕麻烦,也没与外人说起,怕会惹景王不悦,便一直忍着,没想到今个一早就被叫起,去这城门口等着,这才会严重起来的。”
向燕雅似是在解释,但言词间却是透着一丝不平。
“我会去给他找药来,我先给他号个脉,你在这边守着便是。”
慕容瑾也没有在这个时候与她计较,她觉得向燕雅有这反应才是正常。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向燕雅在她进去落下帘子后唇角浮起一丝得逞的笑意来,只是那笑中透着一丝苍凉,她——注定是那个不被珍惜的人啊!
刚进去的慕容瑾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鼻尖似传来一股异香,整个人身子一软,往榻边倒去。
她似乎看到了榻上的莫忆殇睁开了,一脸惊愕的望着她,还扶住了她,似乎在张着嘴,叫着什么,可她觉得好累,好困,眼皮子一沉,沉沉的昏睡过去。
看到她昏睡过去,莫忆殇连忙唤着向燕雅:“快点将她送出去,我们的人在这边树林里等着。”
他的着急,落在向燕雅眼里让她有些心痛,她想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将慕容瑾带回东胡国,然后娶她为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