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请过来的朝臣原本心里就已是忐忑不已,如今听得这俩人的对话,心头更是恐惧不已,瑟瑟发抖之下不由的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好笑,本王与王兄情深,更是留本王长住都城,还不是为了能长伴兄长左右。反倒是你,你一个前西夜国的余孽,勾结乱党,谋害我兄长,更想扰乱我大越,你这个恶妇,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坏事,我景安仁今天又岂会容你再撒野。”
景安仁声色俱厉,更是带着一腔怒火目视吴姗。
吴姗冷冷看着,并未再开口,只是唇角带着一丝毫无温度的冷笑,扬着眉头,勾着眸子,直直的看着景承弘,似乎在问他“你怎么看。”
景承弘原本没想到这件事会在这种情况下当着众大臣的面说出这件事来,尤其是她的身份!
“你也不要看弘儿,弘儿他什么都不知情,不然也不会受你蒙骗,还让你活活害死了国相大人!”景安仁见她看着景承弘不说话,也是冷哼一声后厉声呵斥起她来。
众朝臣听得国相的死因更是拧紧了心,后怕的往景安仁身边挪动着步子。见景安仁此刻还在护着景承弘,吴姗莫名的一慌,虚迷的眼睛快速的飘过一旁没有说话却也同样冷眼旁观却又像是只要她一开口就会上前来反驳她的靳繁,不由得朝景承弘身边靠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人都特别敏感,尤其到了这种生死关头,似乎都商量好了一样,只要站正了队,就不会死。
在远处宫墙上方潜伏着的慕容瑾与景文睿相互对视一眼,眼里皆是一片凉意,这个结果他们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景承弘与景思他们都还在。
景王没死的消息他俩并不知情,但慕容朗的死他们多少还是听说了点,但又派人去没有找到尸首,便也不了了之。
慕容瑾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并不打算露面,也没打算把这件事再说出来,慕容家有可能与北夷关系匪浅,这件事就还是少让些外人知道的好。
“王叔,弘儿无才,想请问王叔这般率兵攻打焱城,围兵进宫,意欲何为。”
景承弘终还是开口了,看着吴姗站到他的身后向他求助,他实在不忍。
原本还在犹豫的景思见状也不由的走到了他身边,一起望着景安仁,只要他敢说他是来替他们父王清扫反贼的,他们便是死,也要与眼前人拼命。
“弘儿你怎么这样与你王叔说话,你王叔还不是怕你上当被骗了,到时大越的江山让这恶妇给毁了,我身为王室族人,又有什么脸面下去见列祖列宗呢。”
见他俩气势强大,无退让之意,景安仁自然是以他一贯的手法先安抚,先给他们讲道理。
景承弘却是偏了偏头,不屑的冷哼一声:“王叔这是以为我们还是两三岁小孩那般无知吗?我母后是什么人,不用你来评判,我父王现在哪,如若不是王叔在外设兵阻挡,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又怎会不出去寻找呢。”
“对,景安仁你才不怀好意,明明就是你害了慕容大将军,是不是你将王上也给害了,所以害怕我们出去寻到证据,便起兵造反。”
似是抓到了弱点的吴姗又是跳了出来,怒指景安仁的不怀好意。
更是直接将造反的罪名扣在了他头上,看着景安仁那变黑了的脸色,她心里这才暗自爽了一下,你景安仁没想到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吧。
景文睿听着他们这互相指责,狗咬狗的模样,觉得有些无味。
如若是让吴姗杀了景安仁她是不会眨一下眼的,但如若让景安仁当场诛杀吴姗,他怕是会犹豫,也正是因为他要做个大善人,做个以和为贵的亲王,所以才会让吴姗抓到他的痛处。
“你别倒打一耙,废后就是废后,当初你毒害华王妃,害得华王妃失了腹中幼子,又伤了身子,这才会被废后位,现在你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是谁给你的胆,莫非也是你的同党?你们难道真当我们大越无人了吗?”
一直没有出声的靳繁冷不丁的开口,让刚刚心态有些动摇的朝臣又是稳定了心神,立在景安仁身后不再动。
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做他国统治者下的傀儡,更不愿意不明不白就死了,毕竟国相为何而死,他们都是都城人,心中自然能分晓。
不得不说靳繁这一开口便堵死了吴姗的所有退路,就连景承弘此刻也不知说什么为好,因为景思已是有些犹豫的望着他看了。
“来人,把这作恶多端的妇人带下去,以祭大将军与国相大人的英魂!”
见景承弘不知所措了,景安仁并不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扬手下令,意在今天一定要斩杀了吴姗。
“母后快走。”
似乎知道已没了退路一样的景承弘反手一推,将还没回过神来的吴姗推到张勉身前,示意快带她离开。
而他则已是与扬剑,唤住他的亲卫,一起抵挡追兵。
景思没有动,此刻景安仁也正与他对视着,唇角还挂着一丝疏离的浅笑,但却是开了口:“小思儿,叔父从小便看中你,知道你为人谨慎,也不喜欢与他人为伍,今天这事,只要你不参与进来,叔父日后也能护你周全。”
听着他这满是蛊惑人心的话,景思抬了抬眼皮子,目光望向远方,那是正东方,出城的地方,他的父王是从那里出去的,但是至今也未等到他回归的消息。
他谁也不相信,却又幻想着他父王还活着,可以回到王宫来。
可眼前这人的嘴脸却让他觉得恶心,暗暗蓄力,然而耳边却是听得一道传音,让他眉头一皱,原本想要转动的脖子也僵在那,没有动。
他紧了紧双手,终还是扬起了头,盯着景安仁问道:“那我父王可还活着?”
景安仁似乎知道他会这么一问,和煦的一笑:“这你得问那个恶妇。”
“那王叔会杀了她吗?”
“她必须死。”
景安仁低声厉喝,一点没有要饶恕她之意。
景思这才点了点头,走到了大臣一边。
“三哥,对不住了。”
“三哥不怪你。你的选择没有错。”见景思也反了,景承弘满脸无奈,苦笑一声,同时大吼一声,叫了禁军护卫一道抵挡追兵,以此给吴姗逃走的时间。
见吴姗与张勉很快消失在殿前,在殿堂上方看着戏的明月有些着急,连声问着慕容瑾要不要追上去。
慕容瑾摇了下头:“武不凡还未现身,再等等。”
她的目标是武不凡,而非这个她已看不上眼了的吴姗。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武不凡已弃了吴姗这颗棋子了,只是她还不知,所以她一定会尽全力去找武不凡,到时她的人找起来也就要方便许多。
景安仁想要吴姗死,但靳繁却似没有,所以在看到吴姗的人影消失后也松了口气,但却依旧没有动,守在景安仁身后。
“有趣。”
慕容瑾与景文睿皆是见到了,看来不仅是他们想要找武不凡,就连靳繁也想。
“追。”
见吴姗消失了踪影,景安仁又是下令让另一队人马去追,这让景承弘不得不弃了这边的追兵,折身追上去。
身为王爷,士兵们并不敢真的对他下杀手,只是在抵抗过程中还是受了些伤,挂了些彩。
慕容瑾并不着急,今天她也只是想看下戏而已。
只是这景承弘的倔强让她有些意外,她并不是没想过出手相救,但他拒绝了。
他看着吴姗与张勉进到了景阳宫,便知他们是往哪去了。
想来那里应该也是安全的,便也没了太多顾忌,只是眼下还不能让这些人找到那里,他得给她再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然而,当他也追到那宫殿里时,看到立在殿外没走的吴姗时愣住了。
“母后?你怎么还不走?”
他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没有走。
“弘儿快过来,你与母后一道离开。”
原本要进入秘道的吴姗想起武不凡的那句话硬生生的打了个颤,停下脚步,在殿门口等着他过来。
这会见到了,她是激动又是害怕。
对吴姗已失望透了的景承弘听到她的呼唤,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愣在了那。
她这是在乎他的是吗?
这么一个失神,身后的大刀砍过来时居然没有避让,直直的让其砍在了他的腰间,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回头看了眼追上来的追兵,奋力的一扬手,冲着吴姗喊道:“母后快走。不要管弘儿。”
那个砍到了景承弘的士兵见状,吓了一跳,但身后涌上来的同伴也没能收住手,长枪、大刀直直的往他身上招呼过去。
景承弘知道自己避不开了,也走不掉,只是依然有些不舍。
因为他看到了吴姗眼里的惊慌还有奋不顾身往他这边扑过来,却让张勉给抓住了手腕用力拖往身后殿内。
也许,只有死的时候才会看到她的真心吧!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不再做任何挣扎。
他只希望这次他没有做错,他做了他该做的,身为人臣,他有权利要护好自己的国家与子民,但身为人子,他也有责任护好自己的生母,哪怕那个人真的生恶无数,但那血缘在,是永远无法摆脱的。
“我做了那么多错事,虽然想不起来了,但错了就是错了,今天以死谢罪,也算是弥补了当初的罪过……”
“弘儿!”
被拉进殿内的吴姗听着外边的惨叫,那自以为平静无痕的心还是裂开了,痛了。
往事一幕幕被送入了她的脑海,她感觉身体已不是她自己的了,任由着张勉拖着进了秘室。
跟着跑过来的景安仁见到倒在大殿前浑身是血的景承弘,顿住了脚步,眼里眸光闪烁,划过一道寒光,进宫之前侯爷说过,不许伤害王室中人,不然他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