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叔,请问这儿最大的酒楼怎么走啊?”蒋玉衡在大街上拦住一位男子。那男子低眼一看,一个十二三岁的黄毛丫头和一个看上去有点愣的子,便甩了甩衣袖:“去去去!两个屁孩,还问最大的酒楼!一边玩去!“诶,你!”蒋玉衡气得脸通红:“开封人怎么这样啊?”独孤成见她气得嘴撅老高,不禁乐了:“再问一个吧!”蒋玉衡只得一边声咒骂,一边跑到一个卖油饼的摊前:“老伯,请问您知不知道开封城最大的酒楼在哪儿呀?”“哦,你们心楼吧?”老伯指着南面:“从这儿过两个街口,再往右拐就是状元街,心楼啊就在状元街上!”“多谢老伯!”开封城杨柳青青,风光旖旎。街上行人摩肩擦踵,叫卖声不绝于耳。街道宽阔,商铺林立,一派繁荣景象。他们怕佩剑会引人猜度,便一人随身携带一支弹弓,另于靴边暗藏匕首。走过两个街口,他们已寻到状元街,蒋玉衡却突然停住。“怎么了?”独孤成忙问。蒋玉衡盯着前方:“你看那个人,身形有点眼熟!”独孤成顺眼望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面庞清秀,身穿白色圆领襽袍,腰垂翠玉,足踏金丝履,一副富贵模样,却正在一家米铺前问东问西。而他脚边跟着一条大黄狗。那狗通体浅浅土黄,只于额头处颜色深些。尾巴高高翘起,翻着白色的细毛。它在米铺里窜来窜去,不时地用前爪趴在那男子腿上,嗅嗅又自去玩耍了。独孤成惊诧:“潞州城外的那个人?”“跟过去看看!”他们一路跟踪那男子,在一座巍峨华丽的府门前,那男子突然发了疯似的冲了过去,大黄狗也疾驰跟随,伴着“汪汪”的叫声,这场景让人发笑。“诶诶诶——”他嚷嚷着:“我看看我看看!”原来府门前排了长长的一条队,大娘老伯哥的,各色人都有。他们手中要么提着个笼子,里面装着鸡呀鸭呀鹅呀兔子什么的,要么捧着个盆,里面鱼蟹活跃。更有一人,胸前木盆中的鱼突然跳起,尾巴一甩,正好给了那人一巴掌,那人连人带盆被掀翻在地,惹得众人捧腹大笑。大黄狗踱到鱼旁边,还未嗅出味来,就被那男子喝住了。那狗于是乖乖回头,坐在他脚边。蒋玉衡和独孤成见这座大府宅旁边有个茶铺,便坐在柳树下点了一壶茶,细细观望。府门边一个大娘正领着两个丫鬟查看众人拿来的东西,丫鬟刚接下一位唇边长了颗大痣的大娘手里的兔子,那男子忙上前拦住,拎起兔子左看右瞧。“你这兔子哪来的?”那位长痣的大娘笑嘻嘻地回答:“回驸马爷,这是我儿子早上刚去山上打的,您瞧这皮毛多纯吶!您再摸摸那腿上的肉,结实着呢!”驸马爷?蒋玉衡和独孤成一惊,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嗯,是挺结实的!”他捏了捏兔腿上的肉,又抬起兔子的爪子看了看,惊呼起来:“拿走拿走,你看这兔爪多脏,不知道这兔子平时吃的是什么!拿走拿走!”那大娘只得悻悻地拎起兔子转身走了。排在她身后的一位哥见终于轮到自己了,忙赔笑道:“驸马爷,您瞧瞧我这鸽子!这可是我自家养的,吃的绝对干净!您瞧——”蒋玉衡看了不禁觉得好笑,便叫来二,问:“这儿怎么这么热闹啊?”“二位客官不是开封人吧?”那二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望着热闹的人群笑道:“这儿啊,是公主府,过几日就是公主生辰,要办一场盛大的筵席,这不,府里正在挑选食材呢!”“挑选食材还有这种挑选法?”独孤成笑道。“客官有所不知,咱们这位驸马爷,就是那位穿白衫的!”二指了指那男子,“平生酷爱品鉴美食,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他都要尝一尝,他自己也做得一手好菜!这不公主生辰,就是他一手操办,所有食材、厨娘、端菜的丫鬟,甚至装菜的盘子,都要过他的眼!”蒋玉衡不禁好奇:“这位驸马倒是挺有趣的,不知叫什么名字?”“他呀,就是赵王王镕的长子,王昭祚!”“王昭祚?”蒋玉衡和独孤成几乎同时喊出。“你们认识?”二被他们吓了一跳。蒋玉衡忙把话岔开:“不,不认识!这样看来,这位驸马爷和公主倒是恩爱得很!”没想到二连连摆手,拉过一条长凳和他们坐到一起,贴近了些,声:“别看明面上用心,其实这位驸马爷也挺憋屈的!他是作为质子的身份被送来开封的,本来身份就尴尬,公主又是金枝玉叶,是皇上的掌上明珠,那脾气能好吗?别看做了个驸马爷,其实啊,活得还没我这的茶铺二自在!”蒋玉衡被他自得的神色逗乐:“你怎么就知道人家过得不自在了?”“自在能时常外出不在家?整宿整宿的寻花问柳?”“时常不在家?”蒋玉衡留了个心,故意笑问:“驸马爷逛青楼,不怕皇上废了他啊?”“人家再怎么也是赵王的长子!”二起身,把长凳放回原位:“明这位驸马爷还要亲自挑选家仆,更有看头!二位客官如果想看,我给你们留个好位置啊!”“多谢了!”他们起身离开,多丢了两个铜板在桌上。那二连忙扫进怀里,见老板没注意,便笑眯眯地继续招待别的客人。心楼离公主府不远。这也不稀奇,这附近住的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富商巨贾。心楼乃开封第一大酒楼,共有三层楼,一楼是寻常厅堂,少也能容纳二十几张桌子,二楼三楼都是雅间。装修更是奢华,以古柏为梁,沉香为壁,珠玉为帘。尊客光顾时,往往点起龙涎香,整栋楼都弥漫着芳香,经久不散,如置仙境。更吸引人的是,心楼的厨子都是从五湖四海精挑细选出来的,菜品之丰盛,厨艺之高深,恐怕连皇宫也比不上。因此,即便是皇室贵族也时常流连此间。蒋玉衡和独孤成进了心楼,不禁感叹果然名不虚传。来这里吃饭的个个身穿绫罗绸缎,出手阔绰。他们东张西望,应接不暇,不心撞到一位客人身上。“没长眼睛啊?”那男人掸了掸他华贵的衣衫,一脸不高兴:“没见过世面!”他们连连赔罪,不料还是被这里的二逮住了。那二连忙赔笑道:“这位爷,实在不好意思,您这边请!”那男子边走边愤愤道:“看好门,别什么野孩子都放进来!”“诶,的这就赶他们走!”二连连哈腰赔罪。待那客人走远后,他才回身呵斥道:“去去去,没钱就去别处吃饭,别耽误爷做生意!”这二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赶起人来却老成得很,看来他在心楼没少做赶人的事。蒋玉衡并不挪步,只满脸乖巧,微笑着问:“这位爷,请问您尊姓大名?”“什么爷!我是你大爷!”那二不耐烦地一手抓住他们一个,就往门边拎:“大爷我姓吴,知道了就快走!”“吴大爷!”蒋玉衡从他手中挣脱:“我们是来取菜的!”“取什么菜?”二半信半疑地将手松了松。蒋玉衡这才一字一句道:“我家主人点的炭烤羊不知做好没有?记得少放点盐哦,上次你们做得太咸了!”此话一出,那二面色渐渐发白,急忙把手松开,嘴上一虚:“你——你什么?炭烤羊?咸——咸了?”他们见他话都不清了,捂着嘴“噗哧”一笑。蒋玉衡立马做出趾高气扬的模样,直往雅间走去:“还不快给我们上菜?叫你们掌柜的来见我!”“诶!”那二失魂落魄的:“上菜——上菜!”“哈哈,你看他刚才那模样!”蒋玉衡把门关好后立马笑弯了腰,故意学道:“咸——咸了?”独孤成也捧腹大笑:“哈哈——你把他逗惨了!”他们正笑着,突然有人敲门,道:“两位客官,我是本店的掌柜,方才二不懂事开罪了您二位,我来替他赔不是来了!”独孤成开门,四处望了望又把门关上。来的是位胖头胖脑的中年男人,矮个,大肚,长着一副奸商模样。独孤成拱手行礼:“可是余掌柜?”“正是!”掌柜的拱手回礼,他左手大拇指间套了个极宽的碧玉扳指,“在下余海,听两位是来取菜的?”“是!”余海仔细打量着他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本店的规矩,凡来取菜的身上都有本店给的凭证,不知二位带了没有?”蒋玉衡和独孤成于是从脖子上取下各自佩戴的玉佩。这是上好的黄玉,两块一般大。余海接过后放在手里仔细端详,猛地一颤,一双眼恨不得把他们二人从里到外看得透透的,看那眼神,惊疑里透着些微自嘲。可他终究不敢显露出来,毕竟这是李存勖亲自派来的。他将玉佩双手奉还:“不知二位这么快就到了开封,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无妨!”独孤成边系玉佩边道。蒋玉衡却笑着问:“余伯伯,刚刚那位姓吴的二叫什么名字啊?”余海唯恐她要找那二的麻烦,一个劲地替他开脱:“我们接到消息,大王已经派了两个人来,却不知——不知是两个孩,所以大方就没往这处想,这才——”“所以他叫吴大方咯?”蒋玉衡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找他麻烦的!对了,有个人要麻烦余伯伯查清楚!”“谁?”蒋玉衡才要,手却突然被独孤成按住。她不解地望着他,只见独孤成轻声走到门边,猛地把门拉开,一个人便整个倒进房间。蒋玉衡和余海心下一惊,独孤成急忙把门关上。“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那男人吓得不敢抬头,跪在地上猛地磕头求饶。蒋玉衡一看,这不是刚刚她撞到的那位客人吗?余海脸上掠过一丝惊诧,但只有那么一瞬,他毫不费力地换上了一副笑脸:“白老板,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位白老板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敢自己是看见这两位屁孩和余海先后进了这个房间,一时好奇跑过来偷听的!他反反复复只有一句:“我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余海二话不,用袖中飞出一片薄薄的飞刀,正中白老板的喉间,一刀毙命。再看余海脸上,笑意还未收尽。虽见过堆积如山的尸体,但亲眼看见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杀人,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独孤成不由自主地紧紧握着蒋玉衡的手腕。余海见他们露出惊恐之色,竟似爱抚一般笑道:“来,咱们换个地方!你们还,有些事见多了就习惯了!方才到要查一个人,查谁?”蒋玉衡顿了顿,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王昭祚!”“赵王王镕长子?”“正是!”蒋玉衡点点头:“大王交待的任务就是接近王昭祚!今日之内,我要他全部的资料,事无巨细,包括他爱吃什么点心,最常去哪条街,用的是哪一家的笔墨纸砚,清楚了?”“明白!”余海点点头,便吩咐人把地上的尸体处理了。(http://)《后唐烟云》仅代表作者骆情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http://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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