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盛宴已经结束,但内四山外四山,总共八座山的山主却还没有散去。
在另一处登高望远的地方,穆长老在布景如花园的楼亭中摆了一桌茶,八座山的八个人正坐在亭中与穆长归或聊着,或回禀着各山的事。
说罢,有人问起了圣山山主荆行舟,抬头看了一眼被诡谲云波遮掩的圣山更高处,说道:“穆长老,算算这山主大人带着一干元老都闭关近一百年了,怎么还不见有出关的动静啊?”
穆长老还是提着那只老旧的小茶壶,嘬了一口壶嘴笑了笑道:“山主大人的事,我这个在山主带着近百人闭关后才轮到代管几年圣山的小小长老又哪里会知道。”
另一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轻将杯盖斜掩在杯口,说道:“可是这天召试五百年才召开一次,这样的盛会,难道山主大人也不出来主持一下?这是不是有些……”
旁侧有人似隐有了些猜测,停了停手中欲端茶的动作,眼中浮现了一抹惊色道:“上次来圣山就道听途说了些传言,听说山主大人已临近了至高境的巅峰,这次天召试盛比山主大人都不出关,莫非是……”
穆长老却依旧摇着头笑了笑,还是以刚才的话将几人的猜测搪塞了回去,后说道:“山主的事,你我就不要妄加猜测了,就算知道了也是无用啊,毕竟我们离天道还太远,知道与否又有什么区别。”
几人敛没了心中的好奇,点了点头后笑道:“也是,就我们几个还是拉拉家常聊聊世间事来得愉快些,像探索天道这样的事,我们哪有资格去操心。”
说要话家常,但在座的都是世间巅峰强者,又怎么可能话家常。在闲聊了几句,茶品了一轮后,有人再次提及了天召试。说道:“穆长老,这次天召试的彩头可有些重啊,竟是重楼的第八楼,这次不同于以往,可是有着别样的原因?”
说话之人面如壮年,但周围人都清楚,那张脸和那副身躯已经之经历了几百个春秋,不过,距离五百年的岁月却还差了那么一段距离。
在那人旁边,是一个更年轻的人,那人如青年般打扮,却已是目睹了上一次天召试盛比的人。此时众人身前都摆放的是一杯茶,而那人手中端着的却是一壶酒。那人饮了一口酒后说道:“每次天召试的彩头都是八楼,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按理说,亭中八人都是唐煌天下中最重要的八座山的山主,即便没有经历过上一次天召试,山中应该都有对每一次天召试的记载,然而,关于天召试却有着一个不得有任何人违犯,也没有任何人敢违犯的规定,那就是,不得将天召试的过程说给旁人听,更不能记录在案。所以,那人才对天召试的彩头,和天召试的内容一无所知。
那饮酒的青年舔了舔嘴角的酒渍,想了想环顾了一番没有一个旁人的周遭,说道:“趁荆大山主和那一干老怪物不再,要不穆长老给我们说说这次那八楼中彩头的详细?”
如青年所知,每一次天召试的彩头都是那进入八楼的机会。更如青年所知,每一次天召试具体的彩头都不同,并不是进去重楼的第八楼逛一圈就完了,而是获得其中被指定的某样东西,或者其它。
穆长老同样是笑着摇头,说道:“老朽可不敢给你们透露半分,你们也可别知法犯法,这要是被山主大人和那一干元老知道了,你我这些人谁都没有好果子吃。”他抬头看了看亭外的往里云飘,说道:“老朽可还没看够这个世界,可不想这么早就死了。”
那似几百年岁月都没能磨平心性的青年撇了下嘴,嘟囔了一句“你爱说不说”,后转言又道:“话说穆老头,你这次做的事可不太厚道啊,是不是给我们几个一个合理的解释?”
众人都知道青年说的不厚道指的是什么事,其中一人接话道:“是啊穆长老,往年文殊榜的那些人可都是直接参加天召试,现下你却弄了个试前试,那小娃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让您这般为他铺路?”
谈及此事,有人不解,皱眉良久道:“天召试的规定是修为必须在凝域之境,那孩子就算在文殊榜中去得了资格,可不到规定的境界也是不可能参加得了天召试的,穆长老您这岂不是有些白费功夫?”
穆长归却是笑而不语,依旧品茶。
见此,那饮酒的青年再度撇嘴,说道:“这样可不公平,你穆老匹夫既然已经徇了私,也得想办法堵上我们的嘴才行。”
穆长老看向他,笑道:“楚山主想要个什么办法?”
那姓楚的青年想了想,去掉了过分的要求和不满意的要求,最终偶然想到了一个地方,说道:“我呢,要求不高,也不替我那些徒子徒孙们讨要什么物件,这样吧,就让我挑选几个小娃到荒池中修炼个几天,你看如何?”
似是为了增加穆长老答应的可能,在穆长老开口之前他又补充道:“反正那地方早已不是以前,让我的徒子徒孙们进去坐坐也算不得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可惜,穆长老还是那副表情,以笑拒绝。穆长归将小茶壶放在以整棵巨大树桩雕成的木桌上,往里加了半壶热水,说道:“那地方虽然已经荒废,但你可想都别想,这是山主大人和近百名元老一致定下的禁令。”
楚姓青年眼中闪过了一丝戾色,不过很快便被敛没,他轻哼了一声道:“禁令啊,可谁知道是针对谁下的呢。”他提起衣摆将左腿翘在右腿上,说道:“我可是知道的,圣山有几名弟子时不时都能进去荒池坐上一坐。”
话说至此处,有了几分不愉快,似是知道自己言辞有些过于直白,青年在话音落下后起身转向了亭外,提着酒壶走出道:“不给进就不给进了,反正我们都习惯了圣山的偏心。”
说罢,楚姓青年欲走,但穆长老却敛去了脸上一直存在笑色。穆长归放下茶壶站起身,负手在身后道:“荒池为什么叫做荒池,你我都很清楚,老朽能保证我圣山弟子进出其中而不越雷池,但你们可有把握管住你那些徒子徒孙的好奇心?”
穆长归脸色脸色渐沉,说道:“如果你能保证若遇意外而不找我讨要说法,老朽可以让你们进去坐一坐,甚至可以让你们在里面坐到天召试开始。”
他看看着在亭外停住了脚步的青年,说道:“你要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