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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个小孩子,确实是不可能时时都有什么话语权的,就连杨珍秀如此痛爱孩子的人也不能例外。
即使杨梅不愿意,但她留在临水县城上学都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况且钟修文在得到杨梅‘允许’之后,加快了速度,他跟杨珍秀的婚事提上了日程,往后杨珍秀又有了新的家庭,作为新家庭成员的一份子,杨梅实在没了撇在一边的理由。
原本杨梅对杨珍秀和钟修文的大喜之日还抱有期待,这时代的婚礼喜庆热闹,远比后世吃吃喝喝交红包有看头。到目前为止她也就看了大毛的,不过那天乱糟糟的,也没什么心情,后面还有什么仪式她根本就不知道。
结果等到那天到了,不过就是两人衣着一新的去了一趟民政局,回来时带回了满口袋的糖果。
重头戏也就是晚上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吃了餐饭,既当祝贺,又当认亲,草草了事。
实在是简单得有些寒酸。
对此杨梅心里总觉得遗憾,可她一个小孩子在这件事情上更没有发言权。
与她有相同想法的人估计还有于婆婆。老太太的一双眼揉得通红,目光紧随着桌边敬酒的一男一女。
杨珍秀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连衣裙,大波浪卷的头发发梢上系了一条锦帕,紧跟着时尚的步伐,原本就白净细嫩的肌肤,又加上近一年多没有下田地暴晒过,更加显得白皙细腻。
看得出她对今天这个日子也是很重视的,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容,只是这时候,已经很难分得清,她脸上的嫣红是胭脂的装点还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娇羞。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倒映着身旁西装革履的男子,变得温柔似水起来。
“爸、妈,您二老就放心吧,珍秀往后就由我照顾了,我这人虽然没有大的本事,但只要我有一口吃的,绝对不会让珍秀和梅儿母女俩饿着!”这时候钟修文和杨珍秀已经来到了杨老倌和于婆婆跟前,二三十多岁的男人,这时候完全像一个初见丈人的毛头小伙,非常的拘束不安。
虽然钟修文说话的神情很忐忑,但从他掷地有声的话语里,还是能看出他的决心。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似乎耗费了他极大的气力,整个人看上去很沉重。
钟修文的个头不是很高,但长得结实,虽然平日里戴着一幅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并不羸弱。今天的他穿了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倒散发出几分凛冽的气势来,还挺能糊弄人。
杨梅看着他脸上的汗水一滴滴的浸着,有些想笑。大热的天,他穿扣到领口的衬衫还不算,外头还套了一件外套!但杨梅知道这绝不是钟修文脑子不好使,热了不知道脱衣,完全是为了突显正式、庄重。
“珍秀就这样跟了我,今天是委屈她了。”男人转身,捏着杨珍秀的手,怜惜的望着她,“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连个像样的婚礼都给不了你!”
这会儿,杨梅望着那一滴滴滑而不落的汗珠,说不出话来,眼角有些酸涩。
杨珍秀回握了他的手,微微笑着。
“我家珍秀前头……吃够了苦,你能不计前嫌的对她,我们做大人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往后你们好好的过日子,派场不派场的那都是虚的,又有什么讲头。”杨老倌难得的没有去摸他的烟杆,慢条斯理的说道,显然这样的情绪外露让他很不习惯,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
“是呢,是呢,往后好好过日子!”于婆婆使劲的揉搓自己的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满是皱纹的脸笑得像一朵菊花,清新而灿烂。自从女儿疯了之后,她是做梦都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好日子。
想着自己一把年纪的人了,日子是过一天没一天,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要说世上还有牵挂,那就是她苦命的珍秀。现在好了,有一个男人不计较她之前有嫁过人的事,能这么珍重的对待她,就算阎王爷今天让她这个老婆子走,她也心满意足了。
同样感慨万千的人还有杨梅。
有很多的事情,已经随着她的重生,与记忆中有了很大的不同。前一世杨珍秀在疯后第一次回杨家村的时候就投了水,但这一世她却好好的活了下来,而且已经慢慢走出了郑建峰带给她的阴影,现在还终于找着了能托付一生的男人。
看着她幸福满足的模样,杨梅在心里默默的替她开心,但一想到记忆里那个路灯下离去的背景心里又莫名的酸楚,伴随着自己的重生,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记得她的存在,不知道曾有那样的一个女子,经历了世间万般的苦,黯然消失。
这一世唯有努力的活着,认真的过好每一天,才能对得起只有杨梅自己才知道的那个人。
这时候屋子里的人都开开心心的,祝贺着杨珍秀和钟修文的新婚。没人有空去注意杨梅的神情,只有乔云,他就坐在杨梅的下首,此刻悄悄的伸了手出来,握着她的手,“别担心。”
杨梅回望,就落入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杨梅知道乔云这会儿肯定是误会她了,但她并不打算解释。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孤单极了,在这宾客齐聚的时候很不合时宜,但有这么一个人在乎着自己,握着自己的手传递足以支持她的力量很重要。
“梅儿你不舒服吗?”出人意外的,杨梅的异样钟修文也注意着。
“不,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哪一天你食言了我该怎样对付你!”杨梅望着钟修文皱着眉头一本正经。
她这话,既有开玩笑的成份,但也掩藏着她真实的内心。她费了老大的力气,才令身边的人走到了这一步,若是哪一天这些将要毁在钟修文的手里,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修文,你要仔细了,咱们珍秀娘家还有好些人呢,你若做得不好,不要说咱们这些人,就是梅儿那关你都不好过哦!”王兰英手里端着饭碗,正吃着饭,听了杨梅的话,头一个笑起来。
病愈后的王兰英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对老杨家的人恨意满满。今天杨珍秀大喜的日子,杨传明一家没来一人,杨传德一家倒是全齐,连六毛都来了,正闷声吃饭。
她的头发早长出来了,只是性格还是闷闷的,不见活泼。
听了王兰英的话,屋子里的人都善意的笑起来。今天的客人除了老杨家的亲朋,就只有三几个钟修文的旧友亲戚代表,钟家没来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