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护心镜发出的光亮,玄夜打量着这个埋藏在山崖深处的洞穴,洞穴不是很高,但是却很深,自己一路走进来,都没有看到尽头,周围的石壁上,蒙着一层看起来非常奇怪的白色粉末,说是粉末,不如说是一颗一颗排列整齐的针尖大小的白色圆点,密密麻麻,非常整齐。
在她脚下传来的触感告诉他,他此刻踩的,已经不是坚硬的岩石了。他抬起腿,摆动了几下,长袍的下摆拂开浓稠的寒雾,白汽散去之后,玄夜看见,此刻的地面上,长满了无数白色的干草,看起来像是枯萎了的芦苇叶一样,一条一条平铺在地面上,颜色是死气沉沉的灰白。整个洞穴的颜色都是这种让人联想到死者皮肤的灰白色。
所以,这里才被称为白色地狱吧?银尘低头想着。
突然,有人从下方的寒气里,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脚。
“神圣的地方,会有凯歌相继升起,冰冷的地狱也会敞开大门,流光飞起,奠定一切的喜怒哀乐。”
坚硬巨石铺成的地面上,是深深浅浅的砍凿的痕迹,黑色的冰晶四处碎裂,黑色的液体仿佛血浆一样喷洒在四周的雕塑上、墙壁上、地面上。
这是一个惨烈的战场,胜利者,即将举起他最后的刀刃,砍下敌人的头颅。
而失败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刃的落下。
此刻的幽冥,倒在地上,浑身绽开了无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浆已经把他的黑袍浸泡饱满,他的脸上、手上,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视线模糊一片。
过了好久,他的视线才重新变得清晰起来,他看见远处倒在血泊里的寒霜似和夜,他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裂开的嘴唇终于再一次勾起了那个熟悉的弧度,那个性感的、充满力量和神秘感的杀戮王爵的微笑。
他挣扎着站起来,手中重新凝结好黑色的冰晶,他拖着布满伤口的双腿,沉重地朝已经无力反抗的寒霜似和夜走去,他只需要举起胜利者的刀刃,然后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这么多年来,他依然站在杀戮的顶端,从未有人可以超越。
“即使是你们,也不行。”埃琳娜看着此刻恐惧的人儿,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怜悯和同情。但是他没有贸然靠近,即使此刻,寒霜似和夜体内已经没有任何魂力残留,奄奄一息。但是,他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致命的错误。
他高高地举起黑色冰刃,远远地瞄准寒霜似的心脏。
这时,他英俊而邪恶的面容突然被金色的光芒照亮,绚烂的金光像是瞬间汹涌而来的金色雾浪。
闪烁的光门里,漆拉白皙而淡然的面容,从里面走出来。
他飘逸的长袍依然垂坠柔顺,如同从黑暗的夜空剪裁而下的天幕,他的头发甚至都纹丝不乱,仿佛一切的战乱、厮杀与狼狈都离他很远,他永远都是那个在时间的长河中,淡然地审视和裁决一切的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