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玉锦的反应倒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看着春喜那一副“大小姐您可千万别做傻事”的模样,无语地撇了撇嘴,冷静得仿佛根本不知“太子”这两字意味着什么似的。
于是乎,春喜傻傻地问了句,“大小姐,您确定是太子要来?”
“不然呢?”楚玉锦呵呵轻笑了声。
“哦,哦,好,奴婢马上收拾!”春喜愣愣地看了她片刻,而后便笑着忙活起来。
一刻钟后,太子等人如约而至。
这些人招呼也不打一声,便直接进了映荷院。
院中无人值守,以至于一个通报的人都没有。但太子一行人却不觉得奇怪,一路不带停步地走到楚玉锦的內室前,直到在门外守着的春喜看见他们。
“太子殿下!夫人!”春喜大惊,仿佛被人撞破什么亏心事般,一张小脸上尽是慌张。
为此,陪在太子身边的国公夫人与楚玉秀纷纷微勾起了唇角。
“你们大小姐呢?”太子瞧着那紧闭的房门,两眼眯了眯,不知在想什么。
而春喜的神色则似乎更慌张了点,“啊,大小姐……王大夫正在给大小姐看诊,夫人说大小姐可能旧疾复发,让王大夫再给大小姐瞧瞧来着。”
旧疾复发,这旧疾二字对别人来说或许疑惑,但对太子来说,那可是书得不能再熟了。
闻言,太子那脸色倏得就变了。
“国公夫人,楚大小姐如今已是未来秦安王妃,你把本殿下带到这映荷院来似乎有些不妥啊,万一被王叔误会了,那可就不好了。”
他阴沉地盯着楚玉锦的那扇房门,语气很是不好。
方才国公夫人暗示他到映荷院来看好戏时可没说,楚玉锦这是旧疾复发啊。他可没兴趣冒着生命危险来凑这种热闹,他只需要有那个结果就行了。
国公夫人暗暗咬牙,忙赔笑道:“殿下,玉锦与您的婚事未成其实一直是玉锦心中的一道大坎。虽说皇上赐了婚下来,但她心中还是有您的。此次旧疾复发,也算是因心病而起,因而臣妇今日才会斗胆请太子殿下来与玉锦聊聊,让她好放下心中执念,安安心心地成婚。”
此番话中有两个意思:
一是楚玉锦的病应当是虚张声势,并无大碍。因为王大夫若认定楚玉锦是疫症复发,他这会儿根本不可能会与楚玉锦关着门共处一室,既然关着门共处一室,就表示楚玉锦那红疹只是虚惊一场。
二是既然楚玉锦并非疫症复发,那么里面一定上演着一场大家都“喜闻乐见”的戏码,只要太子殿下您推开门,甚至不用走进去,就能发现您最想要的画面。
如此弯弯绕绕的话,旁人是听不明白的。比如说,春喜。如果楚玉锦没有识破国公夫人的阴谋的话。
只是,在楚玉锦的叮嘱下,无论国公夫人和太子聊什么,她都能准确地把握住内容的核心,那便是国公夫人和太子要推门捉奸。
而她这时候要做的就是,假意阻拦,假意拖延时间。
因而一见太子露出会意的笑容,她便急忙道:“太子殿下,夫人,还请稍等,容奴婢进去与大小姐禀报一声,也免得大小姐失礼。”
这在寻常人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当轮到楚玉锦这儿时,他们却是说,“你让开,不用禀报了,本殿下与玉锦之间可没有那么多失礼不失礼的。”
说罢,杨嬷嬷便一步跨到春喜前面,把她挤到一边,随后,顺手推开了楚玉锦的房门。
出于谨慎,太子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走进去。所有人,包括国公夫人,其实对楚玉锦那红疹还是心有余悸的。
但这房中是有屏风隔着的,不走进去些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无奈,国公夫人只好示意杨嬷嬷先过去看看,同时,在心里把王大夫那个没脑子的臭骂了一通。
这一行人想当然地以为胜券在握,因而竟直接忽视了房中异乎寻常的安静,当然,也没注意到门外正偷偷发笑的春喜。
屏风内,楚玉锦半卧在榻上,神色焉焉,好似半点没听见门外的说话声。
直至杨嬷嬷从屏风后走出来,楚玉锦才慢半拍地扭过头,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没有焦距,仿佛在透过杨嬷嬷看到了其他人,看得杨嬷嬷心底又是一颤。
当然,也仅是如此。
没多久,她便发现,这房内居然只有楚玉锦一人!
她马上忘记楚玉锦给她带来的影响,犀利的目光扫射四周。
然而,没人!
“大小姐,王大夫呢?”杨嬷嬷拧着眉问道。
太子等人一听杨嬷嬷的问话,眉头也是皱了皱。楚玉秀心急得想要进去看看,却被太子一把拉住。
而后,他们便听楚玉锦疑惑道,“难道不是去找夫人了吗?他在屏风那儿远远看了我一眼就匆匆走了,什么话也没留下,春喜问他他也不愿说。杨嬷嬷,是不是我的病已经没治了?”
楚玉锦此话一出,太子第一个扭头就走。
脸色,自然是难看得没话说。
国公夫人与楚玉秀虽心有不甘,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先庆幸自己没有进去了。
一行人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什么也没得到,还惹得心里惊恐不安。
春喜“疑惑”地目送他们离去后,兴奋地跑进楚玉锦房中,而方才“已提前离去”的王大夫又凭空冒了出来,站在了楚玉锦身边。
“王大夫,事到如今,如何抉择就看你自己了。”楚玉锦站起身,那一脸苍白的虚弱顿时无影无踪。
王大夫苦笑,经过方才的事,他是真真正正地认识到了楚玉锦的不同。
其实方才他正躲在楚玉锦的床下,在听到他们的对话时,他曾一度想要出声,让国公夫人和太子为他做主,逼着楚玉锦交出解药。可这一开口,他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说不了话了,而身为大夫的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这使他的求救心里刚萌生便被无情地掐灭。而错过了这个时机,他知道,就算他再怎么解释,国公夫人也不会信他了。
“大小姐放心,小人明白该怎么说。”
王大夫拱了拱手,恭敬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