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温润流转,不管千娇百媚,只怕容颜终老。
谁又能阻挡呢?是面色如花的少女,还是宏图大展的少年。这些泛泛之辈都将成为历史的奠基者,就连天下之中的高手也是一丘之貉,起不到什么作用。
渺小的生灵在天地之中,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得被动的接受全部的条件、契约,去为上天干那些最不耻的事,而又没有任何理由来说明自己是受人指使。
复仇的路总归漫长,可绝不能让复仇的野草侵染到自己的心智之中。否则便会被复仇所驱使,一辈子活不出自己的样子。照着别人的生活为样本,过了一辈子。
十年之内有多大的变化,又受过多少的苦痛。
十年之内又有多少新的生命降生,多少生命陨落。
数也数不尽,算也算不出。
这十年之中药山又受了多少痛苦,相比之下五行和拂水要好很多。
那些懵懵懂懂的少年已经成长为而立之年的长者,每当看着新生命的诞生都感叹不已。自从张远山仙逝以后,药山就完全沦落到那种孤身一人的地步,再也不能过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了。没有了经济来源,也没有稳定的住所,像一个乞丐一般。
张远山老人死的时候,由于时间太短,没有将药山的心智给提高上去。药山自己的元气却被激发出来。张远山怕他被复仇之心反噬,又怕暝自前来将药山给杀掉,所以两个月的时候便闭合经脉,将自己身体内的元气通路打乱,全身各处的元气来回运动,导致他阳寿耗尽。
在他死的时候,将药山拉了过来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我要死了,你是我徒弟,可我没有尽到一个师傅的责任,接下来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如今我只有一个心愿,你若答应了,我便死而瞑目了!”
药山忙问是什么心愿。
“等我死后,你快快离开此地,不管你去哪里,都要赶快离开此地,这是其一!”
“等我死后,你十年之内非到紧急关头不要驱动元气,这便是其二,我所想的,所求的,所期望的也就这两件事了,你能答应我吗?”
药山泣不成声,狠狠的想了想,吃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师傅的两个条件,十年之内非到紧急关头不在驱动元气。
张远山也是十分果断,以死来修炼药山的心智。这一点,药山始终不知道,还以为是他阳寿已尽,仙逝而去。
虽然答应了师傅的话,可是自己能不能忍受十年的苦痛。
没有一切金钱来源,他将像一个普通人一般的生活下去。如同一个最过平凡人的生活。穿衣吃饭,样样花钱。而这些钱也只能是从他自己手中挣来。
这十年,他做过无数的工作,也受过很多的谩骂。每当自己经受不了想要动手的时候,张远山师傅苍老的面容就会浮现在他眼前。每每回忆到师傅的面容,不管多么深厚的侮辱都可以抛掷脑后,就忍了下来。
这几年,他一直在漂泊。他也一直再躲避着暝自的追杀。
暝自当时去山洞之中给张远山收尸,从中便知道了事情朝着自己最不想的那个地步发展而去。而他也不会食言,即是当时说过,药山若是修习道法便会死在自己手中,这一点他无比确认,也很是知道他自己的心意。
药山只是一个小小的蝼蚁,怎能对的过暝自呢。而张远山在死之前也做出的决定,但是将这些决定隐含在死前的两条期望之中。不到危急关头便不可运动道法,这其中道理便是说若是遇到了暝自便可动手,若是某些事情危及自己的生命便可动手。
而直到这十年漫漫时光轻轻走过,他小心翼翼的维护者张远山师傅生前的两条期望。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机会去运动自己身体中的道法。
暝自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也没有来找过药山,从十年之前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现在的药山,正在洛水城中的一个客栈之中当一个小小的领事,手底下还是有十几个小伙计的。日子过的也是挺好,而且自己现在也不缺什么钱财。当然他也用不到很多的钱。
安逸的生活并没有让他丧失心中的向往,他一直在计算着这十年的光阴。就这么静静的等候,心中一直算计着时间,算计着他可以运动元气的时间。他不敢忘记仇恨,也不敢深深的铭记仇恨。
这家店名曰洛水客栈,是洛水城中最大的客栈。
当时药山走途无路,身无分文,以一个乞丐的模样流浪在这座城市之中,一直靠着乞讨过日子。每天夜晚就睡在桥洞里,夏天热的睡不着,而且蚊虫将他咬的满身的都是红包,即便如此他都没有运动元气抵抗。冬天的时候不管偷多少干草盖在自己的身体上,都冷的哆嗦,身体的抵抗力也因此逐渐增强。这么说却还是一件好事。
就在他在洛水城乞讨快要一个年头的时候,洛水城中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洛水客栈老板的女儿被绑架。
洛水客栈的张老板也是贴出告示,凡事能够将他女儿救出来的,满足一个请求。
当时洛水城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拼足了劲想要就出他的女儿。洛水客栈生意之大,附近四处的居民都有耳闻。虽然算不上是富可敌国,但是也能算的上贵委之家。若是能救出张家大小姐,那可是一辈子都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药山当时也是看见了,可他也没有在意,毕竟自己现在没有能力救人,一直死死板板的遵循着张远山师傅的教训。面对很多不关自己的事情也都忍了下去。
但是好像就如同上天安排的一般。经过种种机缘巧合,各种指引。那些绑匪像是有意告诉药山的一般,等到药山前去解救张家大小姐的时候,绑匪似乎发生了争执,地上摆着两具尸体,而张家大小姐正被绑在柱子上昏了过去。药山忙试了她的鼻息,看上去还有救,便将张家大小姐送回了洛水客栈之中。
张老板见到自己的女儿平安归来可是大喜过望,忙让下人扶着小姐回房休息。又很是惊奇的看着眼前乞丐一般的药山,显然不是太相信。
药山本来就对荣华富贵不敢兴趣,自己也过贯了乞丐的生活。自己在这里,只能算是数着十年光阴过罢了,十年时间一到,他便会杀出中原,直奔落雁谷。
看到张老板这个样子,药山也不想说什么。转身便走。
张老板见他这般样子,很是好奇,便赶忙叫到:“英雄莫走!”
药山停了下来,并没有转过身,而是测过半张脸说道:“既然你看不起这样的英雄,我还站在那干什么?受你的鄙视吗?”
张老板自知刚才的失态,赶忙跑了过来,拉住药山的肩膀,很是诚恳的说道:“既然英雄救了我的女儿,那我就不会食言,英雄里面请!”
然而洛水城中的人听说了以后,纷纷表示不可能,还以为是药山监守自盗,自导自演。自己绑架了张家大小姐,自己又将她送了回来。可谓心机深厚啊。
官府里的人也都去调查,想要将药山抓捕起来。可经过几天恢复的张家大小姐醒了过来,表明药山并不是绑匪,而是真真正正的英雄。直到那时人们才停下躁动的心,事情也就告一段落。
虽然事情告一段落。可是那些情况还是会深深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自己被众人千夫所指,仿佛自己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而自己并没有干什么。一张嘴再怎么厉害也斗不过那么多嘴,他从一开始就败给了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那些消息让他抬不起头,他也第一次那么深刻的理解被人误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听到每一蜚语都像是在形容自己,每一句恶口伤人都如同利剑一般穿透自己的心胸。每天窝在房间之中,每句话还是隔着千山万水奔涌而来。
他不敢出门,也不敢独处。自己就是这么矛盾的生活在当下,好像天地之间就他一个人事多于的,完完全全的被排斥在人之外。那种极度的虚空与寂寞让他不断的回想起当年在岂白山上与龙升等师兄们的一点一滴。不论自己做什么事都会被原谅。而现在,情况却大不相同,而且是极其相反。
自己整天无所事事的呆在客栈之中,每天都有人在楼下风言风语,他都是能够听到的。每天都是有人在冷嘲热讽,他也是能够听到的。就连客栈中的张老板对他都有些不信任了,美名曰在客栈中休息,实际上是将他软禁在此,不能离开半步。
这种情况当时持续了一个月之久。药山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一般疼痛,根本就不能去想这件事,他也根本就不愿意去想这件事。可每当楼下有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意识便随着那几人的话语回到了现实之中。
无法,每天被困在这里,饭食倒是不用发愁,而且每天都会有热水澡洗。生活就算是这样的话还是挺好。但是外在的再怎么享受都不能消除内心的空虚。每当夜色深沉,他如同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之中,就这么一直坠落下去,一直消沉下去。每夜每夜的睡不着,瘦弱的脊梁无力的靠着冰冷的墙壁。运气不好的时候,或者说客栈生意好的时候,隔壁房间之中还会传来阵阵春声,更添他心中的寂寥。
此时若是灵玉在那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泪水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
灵玉若是能活到现在不知道会不会更美。他想到这里,心中又快速的否定了这个论断。灵玉怎么样都是美的,怎么会不美呢?
可是现在她已经死了三四年了。听说是冷三刀下的手!等我十年期限已满,先杀落雁谷,再屠冷客。将天下无情无义之人杀的干净,才算是对得起自己的一身道法。
每每想到这里,他胸口上的吞灵便会意似得传来更多的热量,传遍他的全身。这种感觉让他很是畅快。
这些情况知道张家大小姐出面。这件事也是听稀奇的,本来满城风云的事情,自从张家大小姐一出面,留言就从这座古老的城市之中消失掉了,再也没有人去议论,至少药山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些。张家也就顺水推舟,答应药山完成他的一个要求。
药山也不要什么,反而对张老板说道:“我本来是个乞丐,现在我只希望你收留我,让我在这个客栈之中有个活干!”
这一点倒是让张老板很是吃惊,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高尚。赞叹之余不禁高兴了起来,反正自己不用掏那么多的钱了。这一点很重要。
所以之后的日子药山就被留在洛水客栈中了,也不用干什么事情,如同一个武官一般,只是每天闲的无事。每每有什么情况就把争吵的两人拉开,就一般的情况来说很是安逸。
药山也因此一天一天的更期待十年之约到期的那一刻,他现在已经非常想要运动自己的元气,来检查一遍自己是否退步了。最好是找一个合适的人来练一练,这才能看出自己最真实的实力。
就算是成群结队的狼群攻来,他现在也不怕了。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少年时代的他,他已经成长为两鬓半白的中年人了。生活和心底的愁苦已经将他极度老化,头顶上的白发稀疏,看上去确实已经脱离了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
现在的样子,若是灵玉见到,会不会吃惊的。
不会的,灵玉已经死了。
每天都沉浸在这一种状态下生活,他的精神状态极度不佳。有时还会出现幻觉、幻听。脑袋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每天都被头痛折磨的死去活来。
他也去看过医生,可是却检查不出任何的症状。医生说没有任何情况,医体不如医心那。那是一种怎样的挣扎日子,谁又知道。
这些痛苦的日子,就这么一直纠缠着他,直到某一个划时代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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