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草听了秦苏消息后的反应有些冷淡,鱼雅心想,这个女子的性情挺凉薄的。
枯坐了半个时辰,庙里残留的柴火烧得只剩成几块炭火和一些灰烬,一点余温。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
只是瑶草和鱼雅未来得及离开,有几人十分狼狈的挤进了破庙里。
瑶草一眼认出,他们是在灵山山顶与自己抢灵芝的五人。五人俱是湿衣发乱的模样,像是被人追杀逃窜至此,小公子和黑脸丫头尚且好点,红弯刀大汉和两个灰衣男子都受了伤。大雨了,未见他们下山来,原以为他们在山上寻到了避雨的地方,没想到弄成如此一副落魄的样子。
“这位姐姐,你前脚刚走,随后就出现了一批黑衣人想取我性命。怎么,一见我们就心虚想走?”小公子气冲冲的张开双手,拦在了瑶草的前面。
瑶草有些好笑,这少年连姐姐都叫上了。
鱼雅拿起了竹篓,走过来为瑶草说话,“我可以为她作证,我们一起下山的,她与你口中的黑衣人没有关系。”
“也许你们是一伙的?”乌乌站在小公子身旁,手掩在衣袖之下。
瑶草知道黑脸丫头擅使暗器,身手极快,留意到了黑脸丫头的小动作,“当下要紧的是为他们三人治疗伤势,动起手来,你们可不是我和他的对手,吃亏的是你们。”瑶草指了下鱼雅,透露:“他是大夫。”
小公子立即转移了目标,狐疑的打量起鱼雅,留意到鱼雅手里拿着的竹篓里装有草药,不由的眸光一亮,倨傲的表示:“你替他们三人治伤,银两不成问题。”
“壮汉身上几处刀伤看上去严重,伤的都不是要害。其余两个,一个的胳膊被崖石刮伤,加上大腿被划了一刀;另一个是腹部中了一刀。他们三人都能撑到你另请高明,抱歉,本大夫还有事。”
鱼雅的竹篓被人一把扯住,是瑶草动的手。
瑶草想了想,想到一个不错的说法:“不是说行医者,悬壶济世,救死扶死吗?”
鱼雅轻哼了一声,“传闻而已。世上的大夫,大多为财行医,而我看人看心情。”
“你!”虽然鱼雅只站在一旁瞧了几眼就说准了三人的伤势,但是这个大夫的态度太嚣张了!小公子把什么君子的风度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气得想跳起来打人,“你这个医德败坏的怪癖大夫,给人看病还要看你的心情?乌乌,给本公子动手,把他打成个马蜂窝!”
“且慢。”瑶草开口阻止,放开了拉竹篓的手,耐着性子的劝告鱼雅,“别戏弄他了!天色已晚,还有一场大雨将至,打算在这破庙呆一宿?”
“庙里柴火用尽,大雨过后,外面也拾不来干柴。当然是,去附近的村子里找个落脚的地方。”鱼雅说完,率先朝外走去。
小公子愣愣的一反应过来,吩咐其余四人跟上。乌乌扶着大汉,两个灰衣护卫互相搀扶着,五人跟在鱼雅与瑶草身后。
出了破庙才走了几步,前面的瑶草突然停了下来,小公子也跟着停下,好奇的顺着瑶草的目光看去,“你在看什么?”一个小土包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瑶草继续往前走,不知为何看到那个土堆会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心里有点凉凉的。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在灵溪村落了脚。小公子大手笔的花了一百两,包下了灵溪村最好的几间房舍,买了一些治伤势的草药。
鱼雅为三个伤者处理伤口的娴熟手法及写药方的一气呵成,让小公子老老实实的拉下脸面,为先前的傲慢对鱼雅道了歉及拱手说了句多谢。
鱼雅淡淡的点了下头。
乌乌按鱼雅要求找来了几件干衣给三人换上,鱼雅最后嘱咐:“切记伤口不要碰水。给他们弄点吃的,再按方子熬药给他们喝。”然后拿起竹篓头也不回的出去,往自己那间房走去。
“按他说的办吧!”
“是,公子。”
小公子望着鱼雅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大夫与那位姐姐,可以断定两个人是相识的,但是关系看上去不怎么样。
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小公子想了想,朝瑶草的屋子方向走去。
瑶草在房里擦拭着自己的剑,动作十分的慢,脑子里的思绪有点乱。
追杀小公子的那批黑衣人,会是雪姬派来的吗?这个局真是扑朔迷离。入世来,瑶草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间,就一下子进入到了轻水的人生里,连自己也分不清现在的自己到底是瑶草还是轻水。
头无端的有些疼了起来,仿佛一下子被人同时拿了数十枚长针在脑袋上扎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瑶草恍惚的想起来,今夜是第三个月圆之夜,只是乌云蔽月。
小公子已经到了瑶草的屋子,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无人响应。手按在了门上想推门进去看看,想想又不妥,也许里面的人已经睡下了。正要离开,门从里面打开了,门撞到墙发出哐的一声响。
“帮我把鱼雅那个大夫找来,马上。”瑶草脸色苍白的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小公子被吓了一跳,将瑶草从地上扶了起来,扶进屋里,略有点吃力的将人抱到了床上躺好,随即去找鱼雅。
“她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难道身怀隐疾,突然病发?”小公子见鱼雅把完脉,站在一旁忍不住猜测。
鱼雅面色有些凝重,夹杂着犹疑,但开口却是很平淡的说了句,“她只是睡着了,可能是太累了。”
小公子张口想反驳,人是在他面前晕倒的,当时脸色那么苍白,分明身有不适。绝对不是太累,睡着了的缘故。可是眼下躺在床上的瑶草,眼睛紧闭但一脸安详,看上去就是睡着了的模样。
瑶草确实只是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独身一人又回到了避雨的那间破庙,来到了那让她停下脚步的土堆旁。她仿佛被什么牵引着,不受控制的在土堆旁蹲下,然后赤着双手开始刨土。奇怪的是,今日下过雨,但土是干的。
刨到一半时,双手被小石子磨伤,弄得满手伤痕累累,十指流血不止,但她不知疼痛的继续刨着,直到最后挖出了一具森然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