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还是不放心,想起一事来,“本座先前让你派人前往玄秦国查探,可有消息传回?”
“传回的皆是空白纸条。”锦瑟本想多查一些时日,再禀报雪姬的。
如今雪姬主动问起,有一股寒意自锦瑟的脚底流窜至额际,变作细细汗珠沁出。轻水阁主已经是少门主了,私下与门主一直母女相称。但是,门主对少门主仍是如此生疑。
雪姬静默不语,锦瑟静候一旁,殿内寂静得针落可闻。
“睿亲王府那边怎么样了?”
雪姬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锦瑟心里暗松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府里的贵客,昨日由睿亲王的一千亲兵护送离开了。送行的人,除了六公主,新帝乔装打扮也在场。那位贵客,应是玄秦国太子无疑。”
雪姬发自肺腑的感叹,“没想到秦苏命这般大。”这位玄秦国太子身上虽有君王之气,但他的命格极弱,本是撑不了多少时日。故而雪姬选择了秦武,眼下来看,这一步棋好像走错了。
大昭的皇帝、睿亲王大张旗鼓的护送秦苏回玄秦国,极乐门只能乖乖的收手。秦苏智珠在握,稳坐太子之位,自然有他过人的本事。他一回玄秦国,第一个便要拿极乐门开刀。
雪姬细思一番,心里有了计较,吩咐锦瑟传信去玄秦国安排。
“门主,周不仇,如何处置?”人还关在地牢里,锦瑟请示。
雪姬冷笑,绝情的道:“棋有棋规,门有门规,按门规处置。”
“是!”锦瑟领命,告退下去。
雪姬唤来素琴,往鬼杀阁而去。人是捡回了一条命,但这把剑已经钝了,要是磨不好,只能弃了。
煞鬼将伺候的人全数轰了出去,忍着断臂处的疼痛自己下床来,由于失去了一臂,站立有些不稳,险些栽倒。好在左手及时按在案几上作支撑,方能站定。
煞鬼看着右边空荡荡的衣袖,狠得几乎要将牙咬碎,案几上放着他常用的剑,更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煞鬼不甘的站直了身体,左手去握那剑,想要将剑挥舞起来,无奈使不惯左手,不得其法,剑一下子甩了出去。因他的剧烈动作牵扯了右臂的伤势,断臂处隐隐有血迹透出。
煞鬼似一滩软泥般,颓废的瘫坐在地。
门被人猛的推开,刺目的光线照射进来,直照在煞鬼的面上。
煞鬼眯眼看向光处,卡在喉咙处的话尽数吞下,低头吐出两字,“门主。”
雪姬命素琴在外等候,手一挥,将门关上,朝煞鬼走了过来。
“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一条断了尾巴的狗。”雪姬冷言讥讽。
是啊,除了一颗忠心,他这个废人还有什么?连一条狗都比不上。煞鬼自暴自弃的道:“煞鬼辜负了门主的厚望,门内不养废人,求门主给煞鬼一个痛快。”
雪姬雪白的手轻轻抚上煞鬼的脖子,“哦?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不过断了一臂,就想求死了?”
脖颈在雪姬的玉指轻抚之下,生出丝丝酥麻感,煞鬼忙敛了心神,自嘲一笑,“从鬼杀阁主的位子下来,变作一个普通的门人,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一死。门主的恩情,煞鬼来世......”
雪姬发狠的扼住了煞鬼的脖子,厉声警告:“你的命是本座的,本座要你死,你便死,你没有求死的资格。”把握着分寸,在煞鬼快要窒息而死之际,松开了手。
“咳咳......”煞鬼咳得肺疼。
“你的骨头太软了,让本座极为失望!”雪姬居高临下看着煞鬼,从袖中轻轻扯出一条素白的手绢擦着手,“看来,你不打算有朝一日报这断臂之仇了。”将手绢丢弃在煞鬼的脸上,转身就走。
煞鬼死气沉沉的眸子迸出光亮,捕捉到了雪姬话里的玄机,门主定是有办法助他恢复!“请门主再给煞鬼一次机会,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煞鬼咬着牙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脸坚决。
雪姬脚步未停,开门走了出去。
煞鬼面如死灰,心沉到了最底下。但有一人走了进来,是素琴,她面无表情的对煞鬼道:“门主吩咐,明日送你去鬼狱,你归来那一日,鬼杀阁之位重回你手。”
煞鬼笑了起来,半边脸的红莲疯狂的扭动着,然后慢慢弯下腰,将地上那一条白绢捡了起来,紧紧捏在手心。
一千兵马护送着一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去往大昭边境。
宽敞舒适的马车内,两个男子身后各放了一个软枕,身子虚倚着车壁,手里各执着一本书在看。
“你这两日,心情不错?”鱼雅见秦苏嘴角微微漾着笑意,好奇的凑到秦苏眼前一瞄,看的兵书,为何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秦苏轻咳了一声,一下子板起脸来,“你打算顶着这张假脸皮到什么时候?”
鱼雅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漫不经心的回,“面具一摘,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倾慕于我。如此甚好,省了许多麻烦。”
秦苏一笑置之,手中的书却被鱼雅一把夺了去。
“你精心布的局,没能除掉鬼杀阁,煞鬼只断了一臂。雪姬这个女人不简单,你要对付极乐门,一定要小心。”鱼雅一脸正色的告诫。
“极乐门十多年的根基,不是一朝一夕轻易能毁掉的。放心,我自有主张。”秦苏对鱼雅淡淡一笑,不愿多谈。
“那你对那个叫瑶草的女子呢,该不会是真动了心吧?”想起这个女子,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十分可疑。
秦苏坐直身子,将车窗开了一角,有冷风灌了进来,迎面袭来,“那件事,只是巧合,错不在她。是我命中有此劫,不该让她一人来承担。但是说到儿女之情,不怕你笑话,只怕是我一人落花有意。”
回想起那一日,瑶草的反应,分明是呆住了,怪秦苏孟浪了。在玄秦国,若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献吻,表示女子对男子怀有爱慕之意。在秦苏的梦里,瑶草亲过他,秦苏以为瑶草对自己是有儿女之情的,毕竟他们也有过肌肤之亲。
但事后越想越发觉,瑶草在这方面单纯懵懂,根本不懂男女之情。
“哈哈哈!”鱼雅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