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的时光总是匆匆而过,转眼便到了二月二十八日,文武开举第一场考试。
天不见亮,所有贡生匆匆往两个地方汇聚而去,一个是皇宫,一个是校场。
傅国的文武同考很是特别,是七国之中独一无二的。然而这却是傅国开国时第一任皇帝立下的规矩。这规矩延续至今已有四五百年的历史,每三年进行一次,每一次参加的贡生,都是从千万人中考出来的精英,其中更有不少年龄较小的少年考生脱颖而出一举成为这科举场上最大的亮点。也同时在接下来半年内,都会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事。也因此每一次举行文武科举都是全国最大的盛事,几乎人人都在关注考试的进展。
文武贡生的父母,盼天盼地盼祖宗能够保佑自己儿子能高中榜首。
赌场老板纷纷擦亮眼睛,随时准备好瞅准时机,大开赌局,好好赚它一把。
各地茶馆讲书人绘声绘色描述盛京此时人满为患的盛况。
大街小巷闲言碎语中,十有八九说的都是这个。
尤其是盛安的百姓们,更加期待龙虎日也就是三月十七日挂榜名之后,状元跨马游街时,他们可以一睹文武状元的风采。
那么同时进行文武科举又怎么考呢?
这就说到点子上了,首先文武考的地点和方法就是完全不一样的。考文举的贡生们,须得带上被子枕头,领了宫饼进入皇宫大殿,进行三场会试,共计七天,由皇上亲自选的考官去监考,这七天吃喝拉撒睡均是在考场上进行。考试完毕,众贡生离宫修整,又七日后,几位阅卷大臣一齐选出来的前三名贡生进入勤政殿,进行最后一场殿试,由皇上以及众大臣当场出题,贡生进行答辩,最后皇上钦点文举前三甲的顺序。
考武举的贡生们可要简单很多了,不需要带被子,也不需要连续几天吃喝拉撒睡都在同一个地方。上场和下场的时间相隔四天,每一场比试完,之后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没有地方的限制。他们总共四场比试,如同打擂台,一层一层干掉对手,谁是最后站在擂台上的,谁就是武状元。
文举为了杜绝作弊,将全部贡生几乎完全单个隔离;武举也同样是为了杜绝作弊,上有皇帝大臣观看,下有百姓围观,众目睽睽之下,有没有真功夫一眼就看出来了。
今日这天气着实算不上很好,天色渐渐大亮,而天上的白云却仿佛被黑烟浅浅覆盖了一层般。凉风习习,微微有些冷。但是对于有内力傍身的人来说,这点冷算得了什么?
偌大的校场上无数身穿铁甲的御林军分守在各个要处,贡生们顺着宫人们指引的方向陆陆续续来到考场的中心地段。
彼时考场上,早有三个武官在场上等着,一个风流倜傥摇着扇子嘴角噙笑;一个两鬓飞霜负手而立目光凌厉;最后一个高大强壮俨然一副武将模样。
三人看着陆陆续续到场的贡生们,时而微微点头。
这时一个身着浅绿青衫的青涩少年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这个少年气质干净,五官略微有些秀气,单独走着,撞到人了,便红着脸说了声‘对不起’。
摇扇的武官‘噗’的一声轻笑起来,“林大人,孟将军,你们看那位贡生可有趣?”
孟择轻描淡写的扫了眼那人,道:“他乃是今年的武会员,不可小觑。”
“你怎知那是武会员?万一是别人呢?”
“宋大人莫不是忘了,今年不及冠却能进校场参加四场武状元争夺赛的,只有两位。不是武会员,难不成是顾成蹊?”林大人说到顾成蹊时,微微好笑的语气有那么一丝意味不明的东西在里面。
宋闻笛挑眉诧异的看向他,这老东西刚刚的语气是有点钦佩顾成蹊?
想到关于顾成蹊诡医的传闻,再看向那个青涩少年,宋闻笛眸中划过一丝真正意味不明的光芒,摇着扇子,悠哉悠哉的道:“林大人孟将军记得倒是清楚,对上传闻,这少年确实跟顾成蹊天差地别。不过话又说回来,顾成蹊虽然以诡医的身份名扬四海,但是前面的比赛,他可一场也没有参加过,实力怎么样可还有待推敲。”
“他是景华山白湛的关门弟子。”孟择的目光一直都在那些贡生身上,没有移开过,对于宋闻笛的话,都是句句戳重点回答。
他们是好友,嗯,私下的。
宋闻笛摇摇扇子,笑而不语,一袭官袍硬生生的让他穿出了风流公子的感觉。
“虽是如此,但传闻顾成蹊从来没有显示过身手,出外时,也有几个暗卫随行保护。”林大人眉头微微一皱,“我倒是欣赏顾成蹊的不畏世俗眼光的个性,但是此举,甚险。”
大家都心照不宣,顾成蹊自小被封了有特殊权利的‘栖梧公子’,他可以跳过前面所有的应试选拔,在最后一关选择考文举或者武举。这是一种特权,来自于上一辈做出卓越贡献或者自己本身在小时候有出类拔萃的天赋让皇帝看到,才会被封为‘公子’。而顾成蹊,是来自于前者。
孟择嘴角微弯,看到那个刚出现就惹来一大片惊艳目光的少年,“他既然选择了武举,自然也是有压箱底的本事。”
宋闻笛微微挑了挑眉,这话他没接,而是看向了场中缓缓走来的少年——一袭蜀锦千重的月白长袍,嘴角噙笑,黑眸锐利丝毫不怯,一身风华,宛如谪仙。
——他果然出现在了这里。
顾成蹊若是选文举的话,那么她今天就不必出现,因为三元及第什么的跟她完全没关系。她是老皇帝钦点的栖梧公子,应是在大殿上直接进行殿试,不服气的贡生也可对她随便进行出题轰炸,只要她能服众,能坐哪个位置自然是没跑的。
说到‘栖梧公子’四个字,顾成蹊嘴角就忍不住抖,老皇帝知道她是出自‘凤栖梧,景华山’的弟子,就逮着这事儿做文章。搞得她每回回景华山的时候,都会被良心让狗吃的师父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