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网约车上。
扬子轩看向闭眼眼神的父亲“爸,您真的没戏了是吗?”
扬帆不说话,就是闭着眼。
“您和傅安愔到底刚才在说什么?”那么争锋相对,扬子轩对父亲也问的直白“是有什么事,您不方便告诉我吗?她为什么那么说,说妈妈如果还在您肯定不会说出让我回美国的话?”她说那话的时候是真的在惋惜。
扬帆依然不说话。
“爸!”扬子轩沉不住气“我不是因为她漂亮或者说的话都是我想说的才觉得她好,而是她提起妈妈的时候是真的在替您惋惜,她对您的敬重我看得出来。”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总能,被想起。”扬帆终于开口“你妈妈去世这么多年,我对她的记忆都快有点淡了,满脑子和我作对的傅安愔……我还没为你妈妈吃过醋呢,这最近我都酸两回了。”说到后面自己都忍不住自嘲了。
扬子轩觉得喝了酒的父亲更坦白了“爸。”
“我会放手的,如果那个人真的对她好。”扬帆眼神里是复杂的情愫“你小子怎么说都有我,她一直只有她自己,不管遇到什么都只有自己,如果他能对她真的好,我愿意看着她笑。”哪怕那份幸福并非是自己所给。
扬子轩觉得此刻父亲很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宽容,而不是自私的占有“爸,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扬帆转眼“那你也不要让我失望,听我的话,回美国去!”
扬子轩一下子调整了坐姿“傅姐没说错,我也是成年人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扬帆没有立刻再反对,反而看向窗外,不再多言。
……
翌日。
庄恕也起身,准备吃点早餐再休息。
这次是陆晨曦买了早餐过来“你昨天是不是和扬家父子吃饭了?”生煎包和豆浆。
陈绍聪正倒醋呢“嗯?为什么要吃饭?”
庄恕也抬头。
“为了拿扬子轩当枪使。”黎鸿杰将筷子放到众人面前“有些事还真不能不做,那顿饭我和楚珺也在。”
“你们俩又闹哪样?”陆晨曦有些担心安愔“扬子轩可是扬帆的儿子,你想他当枪使?可能吗?那扬子轩看起来可不是坑爹的。”
“事在人为,越不可能的事我越想完成。”安愔夹了一个生煎“扬子轩坑不坑爹不在于他个人品行如何,而在于他那个爹有没有坑让他坑!”
“好深奥,老庄,你懂她说啥了吗?”陈绍聪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庄恕不说话。
陆晨曦也是觉得自己白担心了“傅老师都病退了,你现在再来揪扬帆短处有什么用?”
“为了钱。”安愔咬住脆脆的生煎底:为了不让更多的家庭为扬帆的权势买单“老师那里你也抽空去看看,别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他现在还是需要有人陪伴的。”
“不如你也得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啊。”陆晨曦拖上她,她还是觉得自己单独去不知道和老师说什么,有安愔在气氛肯定不会太尴尬。
安愔不答。
匆忙吃罢早餐,陈绍聪和陆晨曦先走了,黎鸿杰去车里等她。
安愔换了衣服“你今天还是有点烧啊,要不今天就来医院看看,我抽个空带你去找呼吸科……”
“你哪有空啊,早上查房,中午一台手术,下午是三台。”庄恕虽然休假不过对她的工作还了解,黎鸿杰将她手术安排都发给自己了“我没事,药都找出来了,先吃了,别担心。”
“总之昨天的晚餐不代表任何事。”安愔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做饭,你淋了场雨,我却没能为你做什么。”
庄恕握住她抚在自己颊边的手“你在,就是最大的安慰。”
“我和徐阿姨说了,你想吃什么就告诉她,如果她不会做,她会联系常阿姨。”常阿姨是鸿杰的保姆,他们每天中午吃的加餐都是她的手艺“不许凑合。”
“行,你是管我卡的人,你说了算!”庄恕对她笑,有点不想放她走。
安愔想抽回手可他又握紧了“时间!”
“一分钟。”庄恕也不敢耽误她太久。
“其实你真的很厉害,楚珺在我看来勤奋不足、天分不够,自信就更差了,可是我发现她最近被你教的不错!”安愔也握了他的手“你对她有所特别,是因为她也曾被拐卖过?”
“是。”庄恕承认“我没和她执手泪眼,倒是几次三番看你泪眼婆娑。”
安愔有些羞涩但恢复的也快“所以你放心,虽然你病休,我也不会放松楚大夫的教育,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乖乖的,别让我太过牵肠挂肚了。”
“你说了算!”庄恕抬手将她拥了下,放开她“该上班了。”
“嗯。”安愔红了脸,转身,穿好鞋,快步离开。
……
医院。
“今天胸外值班大夫是谁?”庄恕病假,第一病区暂时由安愔负责。
楚珺稍稍抬手“是我。”
“很好。”穿着白大褂的安愔又恢复了以往的气势“请做好值班范围内一切工作,闭式引流做的像样了,继续!”
“是。”楚珺用力点头。
安愔向已经查房完毕的住院医和实习生、进修生说“努力是个人的事,和自己比,今天比昨天好,就行。”
楚珺有些抑制不住的高兴:她算是得到了傅主任的夸奖了吗?
中午,扬帆接到了儿子发来的微信口信,他要继续自己的研究,不回美国,这个儿子让扬帆头疼不已。
东郊,疗养所。
傅博文也迎来他的第三位客人——钟西北。
傅博文对这位不速之客有些不悦,他向他求证庄恕的身份,并指责钟西北为何什么不告诉自己。
钟西北反驳自己不说就是代表了自己对当年那件事的选择,反问傅博文,难道自己这么选不对吗?
“这件事过去了三十多年,你如何选择能改变这个事实吗?”傅博文这话只能对钟西北说。
钟西北再反问“可这三十多年里,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面对晨曦,面对安愔的时候你能坦然吗?”
“当年的事实已经认定!”傅博文急了“当事人走的走、死的死,你现在还来问愧疚不愧疚还有什么意义?”说完转身就走。
“好!”钟西北追了上去,大声并坚决“当年的事你没有愧疚,可是我有!当着庄恕你可以说调查组调查的结果是什么,可是当着安愔的面,当着傅国新夫妇的墓碑,您敢说当年你们什么都没做过吗?”
傅博文承认了。
钟西北缓了一下气息,说他能理解现在让你承认往事你没这个勇气,并点出也知道他想保护的人是谁,但也同时提醒他这事已经三十年了,傅国新也死了二十多年了,难道你真要将秘密带到坟墓里,让安愔和她爸爸一样到死都无法给冤死的张姐一个交代吗?
傅博文辩驳这么多年他是知道安愔想要什么的,可是自己给不了。
钟西北不同意“你能给!”给她真相,给她实话!
“我不能这么做!”傅博文再度大声“我能给她的就是仁合肺移植的头把交椅,和肺移植中心的主任位置!”
“你以为安愔要的是这些吗?!”钟西北让他清醒些。
“我知道她要的不是这些,可是我能给的只有这些!”傅博文真的不能说“这件事一旦由安愔主导而被揭露,仁合的荣誉就会毁于一旦,到时候肺移植项目肯定也无法立项,安愔的事业也会被毁了啊!”业界最忌欺师!
“毁了能重建!你以为她会怕这个?”钟西北反问“而且当年你们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想过仁合的荣誉,想过医者的尊严吗?你们用两个家庭的家破人亡、用三条人命为代价维护了一个虚伪的荣誉!老傅,给仁合抹上污点的人是——你们!”
……
黎鸿杰又跟了她的三台手术,做完了一起回家。
陆晨曦又来留宿了。
“他睡了。”看见安愔想去敲庄恕的门,陆晨曦悄悄说了一句“我买了甜点,要不要吃点?”
“怎么兴致这么好?”安愔见她一脸讪讪。
陆晨曦为了不打扰庄恕,将她拉回房间,关上门,将楚珺的事告诉她,并检讨自己是因为对她有偏见才导致对她的教学有偏颇,没想到庄恕将她教的这么好。
“崇拜?”安愔也不避讳,当着晨曦的面换衣服“晚了,他归我所有!”
陆晨曦盘腿坐在床上,抱着抱枕“他庄恕身上也没那里写着是你傅安愔的呀。”
“没写在他身上,映在他眼里、烙在他心上。”安愔有几分得瑟“不开玩笑了,明天是你的手术日吧。”想要确认一些事。
“明儿周五,对啊。”陆晨曦可是一直记得的“怎么了?”
“上午,还是下午?”安愔将换下的衣服挂好。
晨曦心里有些突突“下午,到底怎么了?”
“我做完手术出来,看见周老师在安排明天手术,好像没看见你的名字。”安愔其实是有些怀疑的“不过出了手术室我就忙忘了,你等一下,我给小吴打个电话。”
“好好好。”晨曦将她的手术奉上“你真确定没看到?”
“好像是没看到。”安愔找电话,拨出,问了一下,然后挂断“她说她要查一下,估计是漏了你的。”
“啊?!”陆晨曦跳下床“那怎么办?安愔——”
“我明儿有三台,一台算是上午的。”安愔想了下“不过扬帆刚上台,他应该要烧烧火的,你也别急,我来想想办法。”
“我当然信你!不过如果没排,这次的事能不能让我自己处理。”陆晨曦倒也心平气和。
安愔转头“想要长大了?”
“楚珺都自己长大了,我难道还会不如她吗?”陆晨曦对楚珺今天下午在急诊的行为真的很有触动“我没办法一辈子都靠在你身上吧。”
安愔目光放柔“你一定会比楚珺变的更好。”因为你真的热爱这份职业。
陆晨曦抬手揉乱了她的发“所以你别以为能扔下我,虽然你现在暂时在前面,可是我也是会追赶的!”
“好,等你来追!”这点自信她也很足。
陆晨曦心里舒服多了“吃甜点?”
“吃甜点!”这个她爱。